他动作幼稚,可是侧身靠在阳台栏杆上,依旧英俊逼人,嘴里咬着的小白棍子像是叼了一根烟。
周昀耸耸肩,自顾自点上,恨恨地吸了一口,“搞不懂你们。”
贺晏臻低声笑了笑:“我很高兴他有这样的变化。真的,比他跟我复合还要值得高兴。”
贺晏臻后来去了解过那些有情绪创伤的sub的情况,结果令人心惊。
意识到自己有心理创伤的人少之又少,难得觉醒的一批人,却又很难遇到靠谱的心理医生,遇到了好医生的也不容易坚持下去。
正如何意所说,克服对强势者的迷恋是个漫长且痛苦的过程。
他们之前对彼此的介入太深,何意曾毫无保留地给出了自己的全部,任由贺晏臻支配。再加上梁老师的恩怨在里面,那段感情里,哪一部分是健康的,哪一部分是病态的,他们自己也分不清楚。
不如打碎重来,先学会爱自己。
贺晏臻那晚又难过又惊喜,他怕自己把握不好分寸,所以匆匆离开了咖啡馆。但之后,喜悦终于渐渐战胜私欲。
他心境放开,愿意从头来过。
“那你们这样,要多久才能想明白?”周昀想了想,不免担忧,“你说万一……何意要是跟别人在一起了,你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还真要做情圣啊?”
贺晏臻摇头,过了会儿又道:“如果他真得选择了别人,只能说明我不如人。其实……我愿意帮他达成任何愿望。”
周昀自叹不如,又想,怪不得什么邹律师凯律师轮番进攻都毫无收获。何意就是贺晏臻的心肝啊——与心脏和肝脏一样,是与他融为一体,呼吸与共的脏器。
他又好奇,也不知道何意那边是什么情况。
S市的项目需要他时不时过去出差,周昀有意帮贺晏臻打探,然而约了两次,何意却都没时间。
何意的确是忙,他没想到自己这样的咸鱼模式竟会早早结束——从奉城回来后,前来面诊的患者一天比一天多,如今手术已经排到了两个月以后。
有人千里迢迢从外地过来,抢不到号源,只能加价找黄牛。
何意觉得这有些夸张,仔细问了问,才知道是有几个分享手术的患者成了著名的换头网红。
他讶然失笑,又也不愿意患者花冤枉钱,因此遇到外地来挂不上号的,他就让护士给人加个号。
如此一来,拖班成了常态。
别说出去吃饭,就连手机闲聊天都很少。但他多少还是会留意贺晏臻发来的消息。
贺晏臻跟他的聊天频率并不高,话题都是日常工作和生活,偶尔吐槽客户或队友,有时喜怒情绪鲜明,但从不制造暧昧气氛。
何意对此感到舒适,他渐渐放松,遇到特别有意思或者令人气愤的事情,也会随手发过去。
除此之外,何意便是转发各种中老年人最爱的养生信息。
贺晏臻的工作强度太吓人了,何意还记得那天他眼底的红血丝,一看就是过度熬夜的。
因此他主动跟张阿姨要来各种惊悚的标题党信息,筛选过内容后,将表述夸大但没有错误的部分转发过去。
他以前不怎么发朋友圈,现在偶尔也会煞有介事的编一段“有个病人因熬夜如何如何”,设置成仅贺晏臻可见。
生活陡然忙碌又充实起来,连情绪都格外熨帖。
何意有时在医院里查房,路过消防栓的玻璃时,会在上面看到一张愉悦的笑脸。
一连数周过去,S市进入深秋。
张阿姨这天逮住何意,先打量道:“你这孩子最近忙得不着家了,你是不是有喜事?”
“没有啊。”何意忙笑,“工作忙而已。”
“那你明天晚上抽个时间?”张阿姨拍拍他,“你明天别拖班了,阿姨有安排。”
何意没多想,痛快答应。
第二天他果然叮嘱护士不再加号。眼看着要到下班时间,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何意接起来一听,这下傻眼了——原来张阿姨自作主张,今天给他安排了一个新的相亲对象。现在那人已经到医院门口了,来接何意下班。
张阿姨这次分外上心,跟他详细介绍这人的情况。原来对方是她儿子的高中同学,名校毕业,单亲家庭,白手起家购得住房一套,有辆三十来万的车,在本地的大企业恒远集团工作。
更难得的是,此人一表人才,外貌气质都无可挑剔。
张阿姨这次尽心尽力,给他翻出来一张王炸。
何意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跟人去吃饭。
这次他不得不承认,如果真得找一位陌生人慢慢了解一同生活,再不会有人比眼前这个更合适了。
他们有相似的家庭经历,爱好和三观完全契合,他们甚至去过同一个苗寨旅游,前后只相差几天。
不能说是没有缘分,但是心里又差一点感觉。
何意思绪乱走,不由想起贺晏臻昨天凌晨一点半发了个下班打卡的照片。
那人看何意走神,笑着换了话题:“你们口腔医生是不是不用加班?我有几次洗牙去得比较晚,看大家都是早早就开始关灯准备。”
何意回神,摇摇头:“外科跟临床医生一样,下班时间看患者情况。平时也有夜班和急诊,但强度低一些。”
对方面露同情:“看来也不能准时吃饭。”
何意道:“有时会晚一些。”
“吃外卖还是自己带?”
何意摇头:“我不会做饭,除了外卖就是食堂。”
“我倒是会几样,寻常的菜式看看菜谱也能学个六七成。”对方笑道,“你周末有空的话,来我家吃午饭怎么样?”
何意愣了几秒。
那人倒是直接:“我对何医生一见如故,想要继续了解一下。”
“对不起。”何意顿了顿,移开目光,“我周末有点安排。”
那人看出他在犹豫,退而求其次,“那我们先加上好友,慢慢了解,有时间再约?”
何意感激对方的涵养,然而内心已经深深叹息,“抱歉。我可能……还没做好准备。”
那人渐渐沉默。
何意自觉惭愧,起身告辞,就听对面的人道:“其实……如果不打算相亲,可以不用见面的,你说对吗?”
“啊,对。”何意笑了下,诚恳道歉,“不好意思,浪费了您的时间。”
回到家,已经是夜里十点。
月光透窗而入,何意一路转车回来精疲力竭,索性踢掉鞋子,灯也不开,径直躺进沙发里。
手机幽幽亮起,张阿姨发来语音通话,询问他对那人的印象。
何意如实道:“张姨,我最近先忙评职称和带课题的事情,先不考虑这些了。”
“这能有多麻烦?”张阿姨在那边啧了声,劝道:“评职称是正事,但也不耽误交朋友吧。刚刚那小伙给我打电话了,说他今晚态度不好,叫你不要介意。他还是想跟你认识一下,他保证不打扰你,等你忙完了再跟他聊天也行。我看人家态度挺端正的。”
“是,他挺好的。”何意迟疑了一下。最后闭上眼,定了定神,“但我现在不想考虑感情问题了,加上了也是浪费时间。”
“行吧,你可想好了,别以后再后悔。”张阿姨犹自可惜,“多好一孩子。”
她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挂断。
何意捏了会儿眉心,正要起身,就听手机又响。
这次却是贺晏臻来电。
何意手指滑动,“喂”了一声。
“学长,问你个问题。”贺晏臻却在那边严肃道,“你听说过狮虎兽吗?”
何意嗯了一声:“听说过,怎么了?”
“那你知道为什么跟狮子交配的是老虎,不是其他动物?”
何意强打精神,认真思索:“是不是因为他们同科同属?”
“不是。”贺晏臻轻咳了一声,神秘兮兮道,“因为他们有绿狮资格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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