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里外早聚集了不少打拳的、跳舞的、在健身设备上腾挪翻转炫技的, 以及年穿着专业装备或跑步或练瑜伽的……
人来人往,比早市都要热闹两分。
贺晏臻比他早来一步,此时站在公园门口,穿着衬衫西裤,臂弯里挂着西装,正戴着蓝牙耳机与人通话。
他容貌出色,大约因环境吵闹而轻蹙眉头,反而少了些难以接近的高冷感。有人意图搭讪, 被他以手势礼貌制止。搭讪的人却仍不想走,远处还有别人蠢蠢欲动。
何意看到四面八方的注视,顿觉后悔。他跟贺晏臻在一块独处的时间多, 他的目光又总粘在贺晏臻身上, 是以忽略了这人招人的好皮囊。早知道还不如随便找个僻静点的茶馆或咖啡店。
他心里想着要不要换地方, 贺晏臻却已经发现了他,朝他大步走了过来。
那些暗中打量的视线犹如一张大网,随即铺展过来,把何意也罩在了里面。
何意无可奈何,只得冲贺晏臻匆匆点头,示意他往里走。
俩人进入公园,直挑僻静人少处,有路人看到一对年轻帅哥行色匆匆往湖边的羊肠小道上钻,不由“啧啧”出声。何意耳朵灵,走了两步后突然回味过来,顿时脸上发热,在心里暗骂了两句。
贺晏臻在他身后跟着,也停下脚步,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差不多行了,别再往前了。”
胳膊上传来一圈温热,虽然隔着衣服,仍叫人心里一跳。
何意愣了下闪身挣开,心里恼火:“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
湖边有一溜长椅,只有一个人在不远处坐着,他打算到那边再说。
贺晏臻的手却又握了上来。
“别过去,”他压低声,“那边有人,不方便。”
这次不等何意反应,他自己先松开了手。何意随他的视线往右前方仔细看了眼,这才发现前面的那个人脖子上搂着一双手。
原来是小情侣正在湖边跨坐拥吻。何意站的角度刁钻,只看到了男生的后脑勺。
晨风和煦,阳光灿烂,连情侣间的亲密都变得美好浪漫起来,反倒是后者来自觉唐突,不好再往前。
他止住脚步,贺晏臻已经转身走向另一侧,在不远处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何意看着这不上不下的地方,显然是给爬坡的人暂时歇脚用的,随时会有人路过,心里一百个别扭。
再一想,这地形倒是暗合了俩人的关系,不上不下,不明不白,这样看,就当天意如此了。
他在另一块石墩上坐下,想着开场白。
贺晏臻却先笑了出来:“你这一大早的,怎么这么大火气?”
他的口气随意,仿佛俩人关系还跟从前一样。
何意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
贺晏臻想了想,又说:“你选在这里,是怕见到熟人?我那天已经当众表过态,无论什么时候,你愿意接纳我,我都乐意之至。熟人看见也没什么不好解释的。”
何意又是一怔,这次却不得不应对,于是“嗯”了一声,“我找你就是想解释那晚的事情。”
接下来的话对何意来说也有点难为情,他这些天一拖再拖,就是因为自己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地道,却又想不出漂亮话。
现在贺晏臻开了头,他干脆撇去那些虚头巴脑,直接道:“那天我听米辂讲了以前的事情,心里受到冲击,情绪不太稳定。其实最后我问你时,是希望你能拒绝我,挽回些你的面子的。我没想过你会答应。”
何意那样威胁米辂,是因为吃准了米辂害怕自己联系贺晏臻。但那天的米辂一反常态,似乎早已笃定了贺晏臻会站在他那边。
何意当时的直觉便是,这俩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让米辂有了莫大的信心。
虽然他已经跟贺晏臻分开了一年,米辂也早早寄来照片示威过,但那次,当他众目睽睽之下,确切地意识到贺晏臻跟米辂之间有事后,他才真的心如死灰。
何意提出那个注定让自己屈辱的问题,是想加深那道伤口,作践自己,让自己彻底死心。
可贺晏臻却又做出了超出所有人预料的选择,在众人面前表态,他仍是在乎何意。
“那天你保全了我的脸面,我很感激。但我当时没考虑过后果,也不是真得想要……勾引你。”何意当时也觉得感动,但随即更多的是后悔,不知道再如何面对贺晏臻。
“我知道。”贺晏臻的回答很平静,“你只是为了气米辂。”
何意默然不语。
贺晏臻看他一眼,随后侧过脸望着湖面,语气随意道:“我当时只是回答你的问题,不管什么时候,你要我做这种选择,我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但如果这种亲密关系让你不自在,你也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只拿我当普通朋友。”
“……”
何意千料万料,没想到贺晏臻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完全呆住,惊讶的神色无所掩藏,瞪着对面的人。
贺晏臻转回头,看他这表情反倒笑了下:“怎么了?跟要吃人似的,你要是不满意可以提出异议,我这人什么都好商量。比如假戏真做,我们就地复合……”
“不用!”何意立刻拒绝。
贺晏臻笑着看他,何意知道贺晏臻是故意逗自己,但这种感觉太怪了,他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有点不合理。
贺晏臻哪里是这种人?
之前自己当着他的面打电话给张君,他都觉得自己过分。按理说他今天至少会提要求的,可他竟然主动让步?
自己如临大敌了这么久,敢情是自己反应过度?
贺晏臻在他犹豫时,接着道,“我申请了LLM项目,八月份就走。”
何意不及细想,就被这个消息砸懵了:“你也要出去?”
贺晏臻点点头。
“是哪里的学校?”
“美国。”
何意:“……”
“这段时间,我们就做普通朋友吧?我一直想跟你好好沟通一下。”贺晏臻说,“至少有些事情,不想你一直误会。”
何意愣了会儿,安静地猜测:“你是说你跟米家的事情?”
“是。”贺晏臻说,““我从去年开始帮米忠军和米辂做事,再过俩月就收尾了,以后也不会有太多联系。做这些只跟我的专业有关,跟其他的没有关系。我跟他们也不是一路人。”
何意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回应。他思索了一会儿,索性问:“你希望我怎么说?”
贺晏臻答:“我不想你一直讨厌我。”
“我讨厌的是他们。”何意想了想,“昨天师兄劝我说,若我的右眼叫我跌倒,就把他剜出来丢掉。我应该割舍掉那些叫我痛苦的东西。”
他无奈笑笑,看向宽阔湖面,“我在学着割舍,却又觉得无从下手。以前每当我感觉生活稳定甜蜜的时候,他们就会找上门来。每次我对未来充满干劲时,米忠军都会出现,大声提醒我他是我的父亲,我这辈子都跟他脱不开关系。那天米辂跟我说完,我才知道他为什么恨我,为什么只认米辂。”
“那天晚上米辂跟你说什么了?”贺晏臻问。
“一点旧事。”何意想到那句预言,心里怨愤难以抑制,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了。
等到讲完,内心忽又惊醒,他今天的话有点多。
不知道是阳光太温暖,以至于他内心格外平和,还是贺晏臻今天的主动让步,让他没了戒备,只余下感激。
又或者是得知贺晏臻即将出国,俩人以后见面无多,他忍不住心软。总之,他不再带有情绪面对贺晏臻时,竟真有拿对方当成朋友的趋势,聊了这么久也不觉得。
何意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内心生出淡淡惆怅,望向贺晏臻。
贺晏臻却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米辂一定很后悔跟你说这个。”
何意不解其意,疑惑问:“为什么?”
贺晏臻说:“米辂太自以为是了。他说的遗嘱没什么用,米忠军早就改过了。况且,米家还有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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