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愣了好半天:“我……我不知道啊。”
贺晏臻也不懂,站去客厅转了转,挑了个顺眼的位置。俩人又把下午商场送的财神像贴墙上。
财神像前则摆上桌。贺晏臻又用碟子装了几样菜,跟饺子和糖果一起排排摆上。
何意看俩人心血来潮捣鼓一番,明明都经过九年义务教育了,此时拜起财神来却神神叨叨有模有样,不免觉得好笑。
他看着眼前简单布置的小贡桌,脑子里冒出个奇怪的想法,戳了下贺晏臻:“你看过西游记吗?里面有一集讲神仙因对贡品不满意不给降雨的。你说咱这个……会不会流程不对,弄巧成拙啊?”
“不会的,心诚则灵懂不懂?”贺晏臻左看右看,十分满意,又拉着何意,“于口整口嘻口理口来,一块许个愿。”
何意忍着笑配合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贺晏臻在一旁看着他,想了想,也回过头闭上了眼——他自己的人生没有缺憾,所以就许愿新的一年,何意能够健健康康,跟他一样万事如意吧。
第24章
天黑以后, 奉城的鞭炮声就没断过。
何意和贺晏臻拜完财神后便开始吃年夜饭、看春晚。难得家里的电视还能用,这会儿时间还早,电视里播着广告和预热节目。
“你做饭太好吃了。”何意越吃越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 真难想象这些都是你做的。”
“我平时做的菜不好吃吗?”贺晏臻却道,“你都被我喂胖了, 现在才知道来夸我。”
“……我平时也夸的好吧。”何意说完, 自己先心虚地笑了。
他平时的注意力都在贺晏臻的功课上,吃饭时眼睛也要盯着手机扫题, 的确没怎么用心品味。而且他怕贺晏臻做饭耽误时间,平时只让他做快手菜, 每天西红柿炒蛋辣椒炒蛋轮着来,再好吃也就那个味儿。
但今天菜样一多,俩人又放松下来, 何意便真觉出厉害了。
“等你高考完,”何意心满意足地摸着肚子,道,“我一定找机会再蹭你一顿饭,看看你还会什么好吃的?”
“想吃什么明天给你做就是了,还用等高考吗?”
“不行,明天开始不让你做饭了。”何意说到这顿了下,认真看着贺晏臻, “我们明天回去吧?”
贺晏臻:“回北城?”
“嗯。”何意道,“反正我在家也没别的事情。”
何意并不想这么早回去,但是家里的条件的确不好, 贺晏臻天天开着加湿器, 但还是会偶尔流鼻血。空调的制暖效果也不行。何意能吃苦, 但贺晏臻完全没这个必要。
而且让贺晏臻做饭,何意心里也的确过意不去。
“也行。”贺晏臻说,“我现在订票。”
俩人已经吃完了,电视里春晚才刚开始。何意收拾了茶几,洗好碗筷,将剩菜收拾到冰箱里,想着明天一定要吃掉。
“定下午的车吧。”何意指了指冰箱,“我们明天吃完再走。”
厨房里还有些蔬菜,但是剩的不多。他可以带回去,煮泡面的时候搁两根青菜也不错,或者晚饭凉拌西红渔夕柿。
贺晏臻买的那套锅具他也想带走,但是他不会做饭,宿舍里也没条件,便只能作罢。
从厨房出去的时候,贺晏臻正在打电话。何意晚上吃得饱,不由慢慢踱步到阳台上,看外面的风景。
他想起前几年的除夕夜,祖母跟他同住,除夕这天也包饺子。
那饺子却是不好入口的,因为老太太会数落他的母亲,说她如何不能操家务,不知道伺候长辈,说她阻碍了儿子的仕途……
何意为此跟她吵架,然而除了吵架也做不了别的,只能很没出息得躲屋子不肯吃饭。
祖母便把饺子放在餐桌上,用碗倒扣着,在外面嗑瓜子看春晚。
何意如果饿急了出门吃东西,脸上便会火辣辣的,感觉每一口都是在吃自己的骨头。除夕的夜就像是一处深渊,他会在心里怨恨这个怎么过都过不去的年。
然而这次,身边的人换成了贺晏臻。
这个老旧的二居室,大门上贴着对联和福字,窗户上有年画,他们还在阳台上挂了一串红色小灯笼。
何意再通过窗户往外看,便看见了天幕上挂着的星,晕着昏黄的毛边,烟花偶尔升空流下碎光,家家户户的灯火掩在烟雾里,是另一番平和模样。
他望着这安宁的景象出神。
贺晏臻在客厅里打了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他先是自己爸妈打了电话,又给爷爷奶奶打,给姥姥姥爷打……他们家亲戚多,互相关心和问候早成了习惯。
贺晏臻虽然任性不羁,但对长辈一直很尊敬,过年过节都会主动问候。
米辂的电话打进时,贺晏臻刚挂断小舅的语音,不小心便接通了。
“贺同学,”米辂的口气兴奋又紧张:“你寒假怎么不在家啊?也不上游戏不回微信,我怎么都找不到你,刚刚我想给你打电话,打了一个小时才接通……”
“我在外地。”贺晏臻拿开手机,扫了眼微信,上面几百条未读,米辂在这些人里并不显眼。
“那你哪天回来?我们初三聚会你要不要来?大家都让我请你。”米辂又问。
贺晏臻的不少同学都跟他一块进入了附中,其中有几个人跟米辂在一个班里。米辂出国的一年里,贺晏臻经常跟他们一起聚会出去玩,关系都不错。
以往这种聚会他都是主角,因为长得帅,又有钱,男生女生都喜欢。
今年却不行了,贺晏臻想了想自己的复习进度,只有这一次的满分可不行。
“我不去了,有事要忙。”贺晏臻说,“现在离高考只有四个月了,我要抓紧复习,你也复习一下吧,别总想着找我玩。”
米辂惊讶:“你这次不是考得很好吗?”
贺晏臻说:“只是运气。”
“那也不用过年还学习吧!”米辂惊呼,“我妈要是知道你这样,更得逼死我了。她非让我跟……别人比,说人家考了个双一流,我爸整天挂嘴皮子上说多厉害。你说烦不烦,那些人除了考试还懂什么,不就是小镇做题家吗?”
小镇做题家此时就在阳台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衣,轻轻靠着墙壁看风景。
阳台的灯是冷白色,何意也白,像是要淡入到墙壁里。贺晏臻心里轻轻一动,突然想喊一声,但又忍住了。
米辂还在那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
贺晏臻收回目光,没听几句就被米辂的口气惹恼了。
“你妈不是也给你报了辅导班吗?”贺晏臻冷淡道,“既然都是做题考试,你家还比小镇高贵?”
米辂愣住:“你什么意思?”
贺晏臻道:“没意思。”
他打着电话往阳台走,在米辂的惊愕中挂断了电话。
何意听到身后的声音,回头朝他笑了笑:“你同学吗?”
“嗯。”贺晏臻跟他并肩站在阳台上,“在看什么呢?你在这站了很久了。”
“烟花。”何意抬头示意外面。
烟花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密集了,只时不时有几朵升空。
贺晏臻转身把客厅和阳台的灯都关上,只留了玄关的一盏。阳台的角落瞬时黑下来,窗外的烟花无比清晰。
他也不说话,跟何意一块默默地看着外面。
“学长,”黑暗里,贺晏臻突然问,“你刚刚……在想你妈妈吗?”
他的声音很轻,是怕冒犯,却又忍不住探问的小心翼翼。
何意过了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他靠在墙上,眼睛仍是望着夜空,低声道:“我发现,我记得的东西不多了。”
贺晏臻转过脸看他。
“我有时候怀疑,是不是我不够爱我妈,所以才会没多少印象。我回想小时候,都是受人欺负和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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