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贺晏臻竟然会找过去。那天回头,看到他出现时,何意心如擂鼓,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不敢上前。幸好张君为他解围,给他争取了缓冲的时间。
何意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发呆了很久,他忙冲张君抱歉地笑了笑。
张君却道:“感觉怎么样?我压力大的时候就会这样闲逛,放空自己,一直往前走,什么时候心里舒坦了再回家。”
“你也会压力大吗?”何意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脸。
张君笑道:“当然了。课题有压力,人际关系也有压力,许多事情做不好挨批,做得好又会遭到嫉妒。家里更别说……” 他说到这摇摇头,问何意:“你这些年一直是自己过的?”
何意点头。
张君叹气:“那你工作后经济自由,恋爱也自由,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啰嗦。这才是真正地熬出头了。”
何意从他的语气中听出羡慕,扭头看他:“父母健在才是福气。”
“是这样说没错。但父母照顾子女,同样又因为有所付出,会理所当然地干预子女的事情,甚至名正言顺要求回报。所以有时候,子女没有自己的意愿和权利,可怜一点的,不过是父母的工具人,是他们意愿的化身。”
何意听得愣住,过了会儿,渐渐明白过来。
张君和他的女友地下恋爱八年多,不知道吃了多少相思苦。现在张君毕业在即,小情侣终究要面对家庭矛盾了。
父母能量越大,年轻人的抗争就越艰难。还真是人生各有各的苦。
“我的确是自由的。”何意只得反过来安慰他,“可是这自由也有限度,比如恋爱的另一半肯定会有父母,我不挑别人,不代表别人不会挑我。”
张君诧异:“你跟贺晏臻分开,是因为他爸妈?”
何意一怔,哭笑不得道:“当然不是。”
“你们俩看着有藕断丝连的征兆。”张君也笑起来,“恋人分手有很多情况,只希望你俩不是因为误会。”
何意沉默下去,过了会儿才道:“其实我说那句‘何能如意’不是在自怨自艾。”他说完停顿片刻,末了叹了口气,“一个人离开另一个人的过程是漫长的。”
张君送何意回宿舍已经是两小时之后,路边停着的黑色轿车已经开走了。
他们师兄弟平时很少谈论各自的私事,今晚难得地从家庭、恋人又聊到了学业。车行路上的优点便是这样,可以随意变换话题,若是累了,也不必担心相对无言的尴尬。他们只需要安静地行车,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即可。
春节过后,好消息接踵而至。
先是马教授跟他见了面,正式将他收入麾下,并对他的课题进行了指点。而新课题需要跟一家医疗器械公司紧密合作,何意发现符合条件的两家公司里,王越家的赫然在列。于是约见了这位富二代。
他知道王越对自己或许有意见,没想到后者痛快答应帮忙,当即告诉了王董,安排了人员跟他啊对接。
与其同时,林筱也找到了何意,希望何意能跟她一起合租一处房子。
那处房源就在A大附属医院的斜对面,距离林筱上班的地方也很方便,门口便有地铁和公交直达。
这种黄金地带的房子租金都奇高,何意震惊于林筱的大手笔。
林筱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跟你讲,这房子原来是我同事的父母住的。房东早就移民出去了,人家有钱,也不介意这点毛毛雨,所以房租十多年都没涨。现在我同事的父母要回老家,她不舍得把房子还给房东,怕以后再没这样的机会了,所以干脆当起二房东,转租给我住。”
何意啧啧出声:“这么大的馅饼怎么就正好砸中你了?”
“我运气好呗!”林筱挑起眉毛问他,“怎么样,正好在你们医院对面,你要不要来住。”
何意摇头:“我有宿舍,而且你还是找个女孩子合租吧。”
林筱也不勉强,爽快点头:“那行,不过你能不能先陪我一段时间?那边毕竟是老小区,我自己住还挺害怕的。等我找到室友了你再走。”
何意答应下来,带了必需品和换洗衣服去陪住。他原以为两三天便可,谁知道林筱却又忙碌起来,又过几日,终于有人来看房,林筱却觉得这个矫情事多,那个要带男友来住不安全,挑来跳去没有合意的,最后干脆搁置了。
何意陪住了一周,每天早上起床,林筱已经买好了早饭,顺道给他留了一份在桌上。晚上回家,林筱又总会给他捎回来好吃的零食水果,还会经常温杯奶给他。
何意白吃白住,心里过意不去,想要回去又怕林筱独身租房不安全。于是一周后,他干脆狠狠心租下了另一间。这样一来,他每天步行几分钟就能到医院,倒是难得地睡起了懒觉。
天气渐渐转暖,何意的课题进展顺利,学习和生活都已走上正轨。
而在跟王董的公司合作过程中,他也不可避免地了解到了米忠军的新动向。又听说米忠军对米辂十分疼爱,为其购置房产车产,米辂现在名下有公司有物业,年纪轻轻已身价千万。
王越跟他说起时,刻意避开了跟贺晏臻有关的内容。何意也从不打听,他在年前就拜托李默,为他介绍一位做职务侵占专题的记者。彼时那记者正在外地调研,听李默说对方这个月便能回北城了。
何意手里,举报米忠军的材料已经写好,他现在万事俱备,只等跟记者碰头后,将这封信件实名寄出。
第79章
记者跟何意约定的见面时间是三月份, 然而直到三月底,何意也没等到对方的消息。直到四月一号,李默来找他, 何意才知道出事了。
那天身边的人还在调侃愚人节的段子, 李默的神色却很凝重。
何意随他走到一处僻静角落,听他讲完来意, 这才知道那记者在回北城的前一天, 赶着雨天走盘山路,结果一时不慎, 车子打滑滚下了山,人已经在医院救治半个多月了。
幸好对方命大, 如今命是捡回来了,但全身上下多处骨折,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下床。
那记者是李默的爸爸一手带出来的, 做事极为认真,也对李默的事情十分上心。因此上周他苏醒后,因记挂着何意的事情,安排了一位徒弟来北城与何意见面。
李默见到那位徒弟吃了一惊,打电话询问自己的父亲,这才知道事情始末。
何意没想到事情会这样,询问了对方的伤势。
李默黯然道:“我爸去看了,说他这次是真的命大, 伤势看着怪吓人。我爸之前有个同事就是这样没的。”
何意明显感受到李默的低落,他轻轻叹气:“抱歉。”虽然这事跟他无关。
“没什么,”李默道:“我过来是问问你, 你还要见他徒弟吗?”
何意听出他有顾虑, 问:“他徒弟有问题?”
“那倒没有, 只是人太年轻了,入行才两年,他昨天一来就让我喊你出来。做事冒冒失失的,看着不太靠谱。”李默道,“这事我是想帮你的,现在拖延了半年多,如果最后介绍个不靠谱的,我也别扭。”
“可能只是性格如此。”何意笑笑,“先见见再说。”
小记者叫方文礼,个头不高,浓眉细眼,脸颊微微鼓着。见何意的时候穿着衬衫和铁灰色的裤子,头发也显然打理过。
何意做东,约他和李默到一家烤肉店吃饭,他进店后便微微皱了皱眉,随后看到何意,眼睛一亮,上上下下地将何意打量了一番。
只这初印象,就叫人不喜。
何意没有表现出来,仍笑着请对方点餐。那人却讲究甚多,吃饭时并不聊正事,只等饭后,转移阵地到茶馆,选了处僻静包厢,这才边喝边聊。
“有些事要注意隔墙有耳。”方文礼翘起腿,双手握着茶杯,看向何意:“你把你掌握的情况说一说。”
何意将米忠军的情况以及自己掌握的证据选择性地做了介绍。
方文礼听到一半便开始皱眉,不等何意说完,又打断道:“恕我直言,你之前找我师父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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