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躺下吧,我妈就是喊我来陪床的。”贺晏臻把一边的折叠椅拉过来,在旁边坐下,上下打量着何意,“你这脸色好吓人。”
何意疑惑:“……我脸色怎么了?”
他伸手去拿手机。贺晏臻却已经用自己的打开了镜子功能,递给何意。
何意:“……”
丧……丧尸?
镜子里的人面白如纸,口唇无色,像是被吸干净血气的一张干燥人皮。
怪不得刚刚医生那么严厉地批评他,还给他找了个床位输液。何意如果知道自己是这个鬼样子,肯定也害怕了。
“怎么会这样?”何意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脸色这么难看。
他又想起最后那堂课上,突然跑过来的甄凯楠。
何意当时下意识地往外跑,完全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发疯。现在想来,应该是甄凯楠发现了他的异常。
他在课堂上有过短暂的意识不轻,应该是脱水所致,如果甄凯楠没过去,他可能会晕厥。可是甄凯楠这一跑,何意竟然生生地被吓清醒了。
意识的力量完全爆发出来,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身体的反应优先遵从意识的指挥。等见到梁老师,家教的好消息又完全占据了他的注意力。
怪不得梁老师一句话没说完,就立刻开车带他来了医院。
他刚刚的心跳一直很快,竟也不完全是高兴的,而是脱水导致的心动过速……
何意:“……”
贺晏臻在床边坐着,长腿伸开,双肘支在床上,举着手机开了一局游戏。
何意也深吸一口气,缓缓躺了下去,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上面果然有几个未接来电。除了彭海和甄凯楠外,还有两个陌生号码。
再打开微信,也是几十条未读。
班长何团支书在群里艾特他,问他怎么样了,生病有没有看医生。
何意看了眼,连忙给大家回复,说自己是急性肠胃炎,已经在打点滴了。
回完群消息,他深吸一口气,点开了甄凯楠的对话窗口。
甄凯楠:【你怎么了?】
甄凯楠:【何意你没事吧?】
何意看了眼时间,这两条是上课的时候发的。何意心想自己可能意识不清的时候干了什么。
下面还有两句,却是在问他要去哪儿,说自己只是想带他去看看病
看来甄凯楠并没有追出教室,可能是被自己突然跑走的举动吓到了。
何意犹豫着怎么回复。
正想着,屏幕突然亮了起来,甄凯楠发了语音通话请求。何意的手指正按在屏幕上,毫无准备地接通了。
何意:“……舍长。”
“你在医院?”甄凯楠说,“我跟彭海正好出去吃饭,过去看看你。”
“不用。”何意现在一点儿不想见到他,自己上午的反应太让人尴尬了,“我马上就输完了。真不用过来。”
“我们都已经到南门了。反正顺道,等会儿我们一块去吃米线。”
“真不用,你们不用来!”何意有点着急。
“怎么了?”贺晏臻正玩着游戏,听何意声音不对,朝这边偏了下脸。
何意再低头,发现通话已经挂断了。
“没事。”
甄凯楠挂了语音通话,发了条信息过来。
甄凯楠:【刚刚的是你男朋友?】
何意心烦意乱地把手机倒扣到一边,没有回复。
他并不是真的不合群。但在甄凯楠表现出那点意思后,何意根本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正常相处。
就像今天上午,对方可能只是作为舍长担心他的健康,但何意却反应过度,反而让事情变得尴尬了。
“你舍友呢?”贺晏臻抽空瞄过来一眼,看他情绪低落,诧异道,“你都这鬼样子了,他怎么没陪你?”
“我又没事。”何意瞪着天花板,“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贺晏臻拖长音“切”了一声,显然不相信。
“你们跟舍友的关系都很好吗?”何意挪了挪,歪着头看他。
高中生的心思都单纯,何意想知道正常的舍友关系是什么样的。
“当然……”贺晏臻点了点头,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愣了下,又改口,“当然不是。”
何意:“???”
贺晏臻想到了何意的那个舍友,心想那老兄果然是抛媚眼给瞎子看,做了这么多,人家还当他是舍友情深呢。
“别人对你好,肯定是有原因的。你想想,他对你跟对别人有区别吗?”贺晏臻语重心长,又无中生友,“我朋友就跟同宿舍的在一起了。”
“!!”何意的心彻底凉了,心想原来不是我反应过度,但随即,他又意识到另一重要问题,“你朋友跟他舍友?”
贺晏臻:“对啊,他舍友对他特别好,无微不至嘛。”
“你们不是高三吗?”何意震惊道,“高三不抓紧学习备考,竟然还谈恋爱?!”
贺晏臻:“……”
何意狐疑地看着他,已经有了几分师长的威严:“你没谈吧?”
贺晏臻想给别人当情感大师,没想到话题扯来扯去到自己头上去了,顿时有些不乐意。
“闭嘴吧你!”贺晏臻没好气地转开脸,注意力重新放到游戏上,又得意地抬了下下巴,“别想着给我妈当间谍。”
何意笑了笑。
贺晏臻长得很帅,浓颜系的帅哥,无论什么角度都相当有杀伤力。何意甚至可以预见这人成年后男女老少通杀,动辄被人围观拍照挂网上的场景。
他相信贺晏臻一定不缺爱慕者。
不过现在的贺晏臻有些幼稚,像是满脑子只知道玩闹耍帅的小狼狗,这种人便是谈恋爱恐怕也是玩闹的那种。
“那你以后好好听我讲课。”何意道,“我只管你成绩,考好了什么都好说。”
“说得跟我怕你似的。我都不知道我妈为什么给我找家教。”贺晏臻组了个野排,边打边嘲讽队友,又瞅何意,“你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吗?”
“有。”何意轻声说,“我会告状。”
贺晏臻:“???”
何意:“比如告诉梁老师你偷偷去滑雪。”
贺晏臻震惊脸看过来,一时走神,被对面KO了,野排队友怒骂:“死人啊,搁那站桩吗!”
何意努力板住脸。
但贺晏臻把震惊表达得太到位了,像遭到电击一样呆滞状,五官都变成了O形。何意抿着嘴跟他对视,忍了半天没忍住,转开脸笑了。
第9章
何意的药费是梁老师垫付的,等到护士来换药,他才知道自己有好几瓶,等全部输完得三个多小时。
贺晏臻还是个高三生,何意不肯让他继续陪着自己。可他催贺晏臻去上课,后者已经因为他的威胁生气了,此时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用肢体语言表示“不愿搭理你”。
何意简直哭笑不得,同时,他也不可避免地担心起了日后讲课。就贺晏臻这小脾气,如果不服管,以后讲课肯定很难。
他担忧了几天,等病好后第一次去贺家,贺晏臻还没放学,何意却已经有了如临大敌的感觉。
他的直觉其实没错。
周末的时候,贺晏臻还在为了自由做最后的抗争。
“为什么给我找家教?”贺晏臻气哼哼地坐在梁老师对面,死活不肯让何意来,“你不是不要求我考名校吗?”
“我说这话的时候你才初中,那时候还是年级第一呢,可不是现在这样给我考倒数。”梁老师忙着图书馆的读书月活动,低头用了半天电脑,肩膀又僵起来,于是喊贺爸爸,“你别总坐着了,起来活动活动。”
“好咧!”贺爸爸应声而至,伸着手问,“领导,左边还是右边?”
“右边。你轻点捏。”
“那必须的,保证力道适中,态度端正。”贺爸爸用掌心在老伴儿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揉着,收到儿子求救的目光,想了想,决定曲线救国,“哎,老米家的小子回来了,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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