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月28日。星期三。曼谷。
加山赶到泰国与东方泽见面,很意外他仍然那样沉静,仿佛他们分开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是,他们分开不过二天,世上已经变了天。
加山真诚地问:“你还好吗?我希望能帮上你。”
东方泽平淡地说 :“你筹到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我现在已经与飓风谈好协议,只等你这边资金一到帐,我们就正式签约、启动合并流程。”
加山好奇道:“一直没弄明白,你怎么借这个未上市的壳实现威锐上市?”
东方泽一笑:“办法总会有,只是现在为时尚早,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他很少说笑,虽然近期因为旅途劳顿、脸上越发显得清瘦,但笑意盈盈的样子仍然灵气迫人、让人不敢逼视。
加山低垂眼帘问:“你有没有想过,你与秦正的对抗不是一时的,虽然也不见得是一世的,但将目光放长远,即便威锐上市了,你在整体实力上还是无法与孔雀抗衡,怎么打持久战?”
东方泽目光一黯:“这是我的事情,不劳你操心,还是同样的谢谢你。”
加山听了心里有些难受,道:“你从来都是这样对待你的支持者吗?就没有一个例外吗?还是说,只有秦正可以例外?”
东方泽眉头微皱:“这与我们的项目有关吗?”
加山伤感地说:“有。因为我在国内短期内筹不到这么多钱,我只能求助于国外资本。但我知道,你对外资有偏见,不见得会接受。”
东方泽警觉地抬起眼睛,看着他认真地说:“你从来不了解我。海潮也是外资,我同他们合作了很久。我对外资没有偏见,我只是对某些外资比较警觉而已。我希望,你想合作的外资是友非敌。”
加山苦笑:“这是商界,又不是战场。只有利益,哪有敌我?同样的两根金条,不能说这一根就一定比另一根更高尚。你是不是有点阴谋论?”
东方泽沉默了一下,突然问:“是新亚吗?”
加山没想到他一猜就中,一时无法回答。
东方泽点点头,黯然道:“原来,他没冤枉我。那天他提到方天龙,我就应该明白。”
加山知道他心里一定很失落,安慰道:“任何一个商业机构都只是纯粹的商业行为而已,服务的都是自己的客户、股东、员工,并不象你想的那样,一定与政治挂勾。”
东方泽淡然道:“你找不到钱,我不怪你,但请不要为新亚洗白,这其中的原因与你无干,你也不会明白。”
加山忍了忍,还是问:“你是宁愿看到威锐死,也不愿意接受新亚吗?现在时间这么紧迫,你还有其它选择吗?”
东方泽平静地说:“有没有其它办法,新亚都不是一个选择。”
他的内心只有悲凉:方天龙二十亿的身家宁可输掉,都没有屈从,我岂不如他!
当天早些时候他曾收到许平的邮件,说方天龙在四下联络威锐的人,想打探东方泽的联系方式。
许平示好地问:“要给他吗?”
方天龙想做什么,东方泽大概猜测得出,但当下的情形,谁介入谁就会惹火上身,他怎么能把方天龙拉进来?何况他明知道秦正对方天龙一直心存芥蒂。
所以,他明确要求许平对一切试图联系他的人封锁消息。只是,那时他还以为加山这边基本已敲定,谁能想到会突然山穷水尽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是,与方天龙不同,龙舟是方家的,而威锐不是他东方泽的,他仿佛看到许平、魏辉、王海等一干弟兄,这些人将身家、希望全都投在威锐身上,他怎么能放弃?
东方泽怔怔地起身,径直往回走,口中喃喃地说道:“这样的话,我得再想想,应该还有办法。我再去想想,总有办法的,再想一下,就好了。”
加山惊异地发现他的目光不再象平时那般灵动,沉思似地注视着前方,却没有一丝表情。
从1月初开始,他为威锐上市殚精竭虑、苦苦挣扎,思虑不可谓不周全,但每每生变、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他独力支撑、勉强赢得今日将胜的局面,谈何容易?如今,只有两天就要与飓风签约,可又逢资金这道不可逾越的天堑,是个人就无法承受这种最后时刻又生艰难的变故,难道他终究要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垮吗?
加山叫道:“等一下!”
东方泽木然回身。
加山道:“如果你无法接受新亚,我再去想办法。还有一处也可以借款给我们,但是因为短期急贷,对方提出很多不尽合理的条款,香江董事会很难通过。但鉴于目前这种情况,我再去争取一下,你等我的消息。”
东方泽冷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加山一回酒店就与德鲁克视频通话,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只能看德鲁克如何处理,但至少不致于把东方泽逼疯——至少短期内不会。德鲁克马上把孔雀集团四家机构中的创新控股赵总、神州基金钱总拉进会议,一起讨论。
赵总、钱总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东方泽那边新亚已经埋伏了加山。加山作为新亚中国首代的身份来华,创新控股和神州基金都是新亚在华投资控股公司。因此,尽管三人都向德鲁克汇报,但从管理层级上讲,加山位居赵总、钱总之上。
两人表面不说,心里未必服气。这次一看要支援加山在威锐的投资,心里一百二十个没动力,但不好明说,就摆出一大堆资金链问题,总之一个字:谁帐上也不可能白趴着5亿现金给加山用。
第38章 分赃协议
德鲁克最后发作道:“不要再给我解释你们现金流的问题。如果这件事需要去做, 就一定要做。今天不想出办法,不要以为拖过1月30日的投资期限就与你们无干,这个会议可以一直持续到年底你们的绩效考评。”
赵总想了想说:“德鲁克, 你的计划是让秦正与东方泽对立,也就是说,这笔钱应该由秦正出, 这样东方泽不就被秦正收拾了吗?我们出,跟秦正何干呢?”
他这样一说,钱总马上会意地跟腔说:“对呀, 这五亿元由孔雀集团出, 那还不是小菜!”
赵总马上想到:“今天早上,秦正成立‘打泽办’, 经费就有五亿元, 刚好够用!”
加山反驳道:“新亚出资东方泽不接受,秦正出资东方泽当然更不会接受。”
德鲁克果断地说:“签分头协议绕过他。首先, 香江与孔雀签借款协议。然后, 香江与威锐签投资协议。所以,威锐与孔雀没有直接协议发生, 他在开始时根本不会知道。等威锐上了市,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他知道也无所谓, 反正已经来不及了。那时秦正想怎么收拾他,就是他和秦正之间的战争。”
加山试探地问:“为什么不可以用这套方法引入新亚的资本呢?”
德鲁克冷冷地道:“如果新亚投资,就不是为了资本,而是为了东方泽这个人——这不是你说的吗?但他都明确拒绝新亚了, 我为什么还要投资他。”加山一时答不上来。
赵总迟疑道:“下面, 谁去跟秦正谈?毕竟我还是孔雀董事的身份, 直接代表新亚或者香江都不是很合适吧。”
加山冷冷地说:“不必,我直接去找他。”
德鲁克满意地说:“作为新亚中国首代,你责无旁贷。我希望你能激起他们双方的斗志,这份协议火药性越大,我们渔利的可能性越大。另外,这一行动是新亚最高机密,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如果泄露出去,由你们三个人承担全部责任。”
赵总、钱总一听,心里暗惊。坦率讲,在知道四家机构原为新亚所有之前,东方泽与他们几人的私交甚笃,当年东方泽任执行副总裁,可说是位高权重、分外得孔雀王的赏识和信任,也曾帮这几人不少。
因此,两人心下还盘算会议一结束,总要想个法子告诉东方泽,提个醒还是要的。但德鲁克这话一出,剑指何方,两人心知肚明,只好暗下对东方泽愧疚,却不敢再做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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