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董只道他客气,不露虚实地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孔雀得益于03至07年房地产疯狂□□的五年,那时候是块地就能挣钱,所以看不出产业能力的重要性,但在之后两次大的市场波动中,每次调控你们几乎都做到低点拿地、高点卖楼,堪称神迹。而华飞也是抓住了08至13年这第二波市场波动,在全国快速铺开,依靠自身军方背景把拿地的优势发挥到极限,尽管产品和服务差强人意,但在这个市场里绝对算是一只奇兵。所以,你们双方走到一起我不奇怪。
但是天域不同。天域首重历史底蕴,我们不仅承建或者参与过一批又一批重大工程,更在中国房地产行业最先开始周期性操作、现金流管理、成本管控等正规化管理,这些管理到今天国内80%的中小开发商还不知所云。我们不仅在现金流管理和成本管控上领先整个行业,营销费用做到全行业最底的1.3%,资产负债率稳定在20%以下。我们不追求单项目运转速度、不经常囤地,还可以在经济环境波动、政策大势变化的情况下,不仅不受行业弱势影响,单枪匹马也能杀出重围。即便在市场风向不定、起伏振荡的2013年,我们利润率仍然达到29%。
所以,与孔雀和华飞风格迥异,天域是一家能力全面、低调稳健、综合素质全优的公司,尽管我们在这个市场上还没有进入第一梯队,我们有明确的方向和清晰的战略,我们在按自己的节奏实现既定的目标。所以,我非常期待两位能告诉我,有什么可以让我们三方合力并进?”
秦正转头与东方泽相视一笑,说:“胡董的分析当真令人印象深刻!这两周我们拜访过很多业界同行,你是唯一一个不是等待我方出牌、而是主动叫牌的企业当家人。你的风格,我很欣赏。”
东方泽接口道:“对于孔雀和华飞,您分析得非常中肯;对于天域,您介绍得很全面。如果可以,我有两点补充,出言直率,失礼勿怪。”
胡董注视着他,认真点头:“请说,我喜欢直率的观点。”
东方泽道:“首先,正如胡董所说,天域强在系统性的优秀,但反过来讲,则是缺乏亮点,这样的企业可以有非常好的财务数据,但不会成为有影响力的领导品牌,这在强者恒强、整合为主的市场趋势下,很难获得用户认同成为竞争后的优胜者,更大可能会成为下一步被收并的对象。当然,一个企业的特色不可能强行塑造,为此,天域需要在下一波整合浪潮到来之前赋予自己一个鲜明的特征。”
胡董冲口问道:“是什么?”
东方泽看向秦正,秦正一笑,两人眼中均是了然的默契和会意。
秦正坦然答道:“比如从业务规模上,成为最大的房地产品牌。”
胡董眉头虽然皱起,声音却压抑不住地振奋起来:“怎么可能?中唐市值在1500亿以上,我们三家加在一起应该也不够。”
东方泽道:“我们三家加在一起也就千亿上下,的确不够。虽然尚有差距,但你就有了挑战的资格!”
胡董认真思考了一下,问:“你说有两点?”
东方泽点头:“其次,天域现代化管理虽然成功,但正因如此,过于职业化的团队导致较为明显的派系斗争,缺乏一个类似精神领袖的人物或者角色来降低内耗、提高决策效率。此时如能吸纳孔雀、华飞这样的战略业务,形成三分天下的均衡局势,你才有可能不仅对外称王登顶,同时对内打散派系、形成统一管理。”
胡董的眼睛瞬间犀利无比:“你怎么这样肯定?”
秦正淡定地说:“因为孔雀和华飞会完全放手,只作纯粹的财务投资人,但加进来这2/3的资产规模刚好可以摊薄之前所有股东、管理者的权重,这就是你重新建立游戏规则的时刻。”
回去的车上,秦正轻松地吹着口哨。
东方泽笑着瞥了他一眼:“心情这么好?”
秦正假装叫道:“我掩饰得那么好,都被你看出来了?”
东方泽笑着提高车速,秦正感觉车速已经上了200迈,有意转移他的注意力,故意说:“你的心情好象也不错噢。”
东方泽承认:“我现在心情好多了——这家天域正是我要找的不仅有能力、有实力,并且做事稳健、有责任心的房地产商。”
秦正一笑:“胡董的风格跟某人有些像,所以意气相投,是吗?”
东方泽笑了:“好象某人不以为然啊。”
秦正砸砸嘴巴:“这你都能看出来?”
东方泽得意地说:“某人习惯投机取巧的歪门斜道,当然无法欣赏踏实稳健、勤勉严谨的为商之道。”
秦正本想说“你不知道有捷径我不怪你,你拿石头属性来考验人类极限就是你的不对了”,但看到东方泽终于放松身心、愉快得意的样子,还是忍住了:就让他在口头上占回便宜吧!
便吹起口哨来,节奏明快、旋律活泼,正是《水边的阿狄丽亚》。
第99章 问题何在
下午原本是二人周例会的时间, 秦正一等再等,感觉这位泽总的会议时间观念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只好踱到对面的办公室亲自去请:“老大, 我在等你开会呢。”
东方泽一边在电脑上敲着,一边说:“这几天我太忙了,已经叫Iris把你的会议给取消了。”
秦正张大嘴巴, 满脑门子“我是董事长哎你居然连我的会议都取消”,但一连发出几个音叫道:“不是……我是……你是……我怎么不知道?”终究没敢说出来。
东方泽立时训道:“Helen已经标注到你的日程上了,所以你从来不看日程安排的, 是吗?”
秦正走到他身边, 看他在电脑上写什么,一边好奇地问:“在你的工作表上, 我能排到第几位?”
东方泽瞥了他一眼, 带笑不笑地答道:“重要性第一,紧迫性为零。”
秦正果然吃这一套, 顿时两眼放光:“我是第一重要啊, 真是太开心了!”一边好不自然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东方泽道:“15分钟后我有下一个会议,在此之前, 我需要把这份报告批完。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就把他给打发了。
秦正超级郁闷地回自己的办公室,Helen正在帮他整理文件, 察觉他的情绪不对,就问:“要帮你拿杯咖啡吗?”
秦正往沙发上一躺:“你不觉得我是精神头太足都遭人嫌弃了吗?”
Helen柔声道:“最近泽总的确太忙了,我看到好几次开不到半天的会,他连喝了两杯咖啡, 如果能把你的精神头均给他一点, 就好了。”
秦正怔了怔, 一下点坐起来,说:“我知道。我是想帮他,可他总是……”
Helen等着,发现他眼中的表情极其丰富,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好猜测:“拒绝你的好意?”
秦正皱着眉头,用手指在空中点着,只是摇头。
Helen只好再试:“无视你的善意?”
秦正仍然皱着眉头,微微摇头。
Helen无奈再试:“模棱两可……”
秦正一击掌,Helen喜道:“猜对了?”
秦正果断:“不是——是我想明白了。我说这几天怎么感觉总是怪怪的,现在才发现问题的精髓所在!不是你说的模棱两可,而是一种‘若远若近、若即若离’的态度。”
Helen看着他笑:“他一向不都这样吗?”
秦正沉默了一下,怅然道:“这回不一样。以前,他是不知道怎么做所以表现出这个样子,但是现在,我感觉到他是方向已定、决策已下之后的精准执行。”
Helen微笑着给他打气:“他想清楚了就好,你应该高兴啊。”
秦正瞪着天花板道:“只是我却不知道他的决定是什么。”
Helen小心地问:“你觉得最近与他的相处,感受上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秦正一边回忆这几日东方泽与他相处的点滴画面,一边象在梳理思絮:“他象以前一样跟我说话,跟我开玩笑,很少炸毛、不再乱发脾气,他现在的态度转变得很微妙,好象突然可以接受我呆在他身边……可是我高兴不起来。因为我感觉得出,他象是突然释然,又象是……”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冷静,甚至有些恐惧,“彻底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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