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泽觉得他的表情莫名其妙好兴奋的样子,白了他一眼刻意跟他保持距离,然后问:“你来干嘛?”
秦正一听,赶紧撇清:“我可不是来看这个的,我就是来看你,我发誓。”
这时加山匆匆赶到,很意外秦正居然在这里,心里警觉但还是客气地点了下头,对东方泽说:“有件急事。”就想拉他到一边安静冷僻的地方说话。
秦正一伸手拦开他:“加山先生,你是来看画展吗?这类东西颇能体现日本民族的喜好和特长,加山长于此道吗?一看就动手能力超强。”
加山当然听出他话中的讥讽之意,有些反感地说道:“这是一门艺术。我尊重所有艺术性的思考和表达,不敢妄言。”语气中一副对“不懂艺术的粗鄙之人”的凌然气势。
东方泽无意于他们之间斗嘴,暗自思考脱身之计,这时他的目光被墙上的另一幅画吸引。
画上一个青年男子□□着健美的上身,双臂高举被吊起来,另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也□□着上身,用一条长满倒刺的鞭子抽打那个青年。那个青年已经伤痕累累,双臂的线条看上去象是快要被拉断一般,他的头无力地后仰着,脸上的表情痛苦而又绝望,额头上的汗、身上颤抖的肌肉、飞溅的血水,画面上抵过死亡的恐怖气息象能穿透画纸、渗透到观看者的心里去。
这是一幅S-M作品,秦正一看到,脸上勃然变色,一时也呆住了。
加山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副画,又看到东方泽僵硬的表情,玩味的目光在那个被吊起来的青年的脸和东方泽的脸之间流连,声音却刻意平静、不带一丝色彩地说:“看起来残酷的境地里一个人折磨另一个人,其实不过是两个人加深彼此之间的了解、加强对对方生命和体验的把握的一种方式。不过这只是皮肉之苦,尚不能伤筋动骨,也就更加触动不了心灵。”
东方呆呆地望着那张漫画,盯着画里那个被吊打的年青的身体。
他双臂环抱着自己,右手在左手臂下不自觉地按压着侧面的肋下,因为只有他知道,如果施暴者力气足够大,即便只用鞭子,也可以打断肋骨,并且只需要一下,就可以打断……
他的右手按压得更用力,好象那里正在隐隐作痛。秦正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仿佛痛在他的心上。
加山用磁性的声音继续道:“重要的是,真正的关系就要触及到心灵、思想、甚至灵魂。人最大的悲哀是不了解自己,因此会产生困惑,没有安全感,甚至会迷失方向。所有这一切,需要通过别人来完成救赎,那个人就是你的上帝、你的爱人、你的主,通过信任和放弃建立起来的关系,会帮助你最终了解你自己,解放你自己。”
东方泽没有注意到他刻意放缓的声音,脸色苍白地问:“这幅画想表达什么?”
加山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色彩:“当你把自己完全交出去,似乎放弃了全部的自由,枷锁、镣铐、折磨和痛苦,所有这些压迫你的苦难,一旦放弃,不再由你自己主导,他们就不再能束缚你,这些痛苦从精神上也就远离了你,你就不再有这样的困惑。这时候,你的心灵就自由了;这时候,自由才真正生根在你的心里。所以,这副画的主题是自由。”
东方泽的身体震动了一下,轻声问:“你是说,自由是在心里?”
第28章 致命公函
正在此时, 东方泽被一把拉到旁边,一个人生生插在加山面前,将东方泽护在身后, 脸正对着加山、话却是说给东方泽听的:“这怎么会是你想要的自由?”正是秦正!
加山倒退半步,不知秦正怎么会突然这样冲动。
秦正已不由分说抓住东方泽的手臂将他一路拽到楼道里去,东方泽用力甩开秦正的手, 倒退两步靠着墙站立,冷冷地瞪着他:“你想干什么?你不会好好说话是吧?”
秦正声音中压抑着怒火道:“这就是一幅性-虐-待的漫画,这根本就是一场闹剧, 一个顶着慈善的名义鼓吹纵-欲-色-情-文化的□□之所, 你跑这里找什么自由?什么都不懂,这方面的知识半点都没有, 还敢往外跑、往这种垃圾圈儿里混, 人家骗你你都不知道,在这里跟你谈自由你居然都能相信?你怎么不想想他谈的是什么自由、他谈这种自由是想干什么?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你说说你这么好骗谁要是把你放到社会上简直就是在犯罪!”
东方泽顿时警醒, 一旦明白过来脸儿立时就红透了, 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顿时咬住嘴唇, 贴着墙根儿站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样子就象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偏他傲娇的劲儿拿着,又象说:成千上万个错无论是谁的, 朕不与你计较,可以了吧?这辈子朕都不会赐你一壶毒酒、三尺白绫,因为你段位尚浅、修养不够,所以还是草莽讨活、游寇终生, 你可以跪安了。
秦正发完火, 看到东方泽的样子知道自己说重了, 心里一时又是心疼怜惜、又是心痒难耐,毕竟两人有十天没见,眼前的东方泽比从前越发清瘦了,应该是一路奔波、心力交瘁,再加上饮食不调、国外的饭菜应该也不合口味……
这么一想,就从怜惜变成了愧疚,不由上前半步低声道:“当然,这些牛鬼蛇神光天化日之下就出来作妖,主要是世道不好,哪儿能怪人没长火眼金睛呢?那还不个个都成了猴子?象我一样又黑又精神的,这世道估计就得更乱了。你说是不是?”
东方泽执拗地瞪着他,不予理睬。
秦正笑嘻嘻地说:“还生我气呢?说好只是比赛,不许生气、不许伤心的……”
东方泽负气道:“谁跟你比赛?我没那么无聊。”
秦正好笑地逼问:“真的?你那些威锐的小伙伴们可被我欺负惨了,你不心痛吗?要不这样,现在虽然胜负未分,但充分说明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咱俩讲和吧?我放过威锐,咱俩还是回去下棋比输赢,不伤及无辜,怎么样?”
东方泽目光如剑:“你还知道这是伤及无辜?威锐根本与我无关!”
话音未落,加山快步上前,递给东方泽一份传真:“这件事真的很急!威锐刚收到律师公函,看来我们在港股上市无望了。”
东方泽刚说完“威锐与我无关”,这简直是当面揭穿他的话,他不由愣住,只能故作泰然地接过来。
秦正玩味地看看加山,又看看东方泽,吹了声口哨,眼中的讥讽不能更明显,冷笑道:“没想到,你还不如方天龙。”转身就走。
方天龙是孔雀集团的老对手龙舟集团董事长,在与孔雀竞争中面临破产窘境也没有接受新亚的注资,后来被孔雀收入麾下,当时还是东方泽代表孔雀出的面。
秦正大步走出十米远,停下半回头坏笑道:“很好,既然你们联手,我也得加把火。下面威锐不仅没有收入,我还要让它把吃进去的吐出来,你就等着给威锐收尸吧。”头也不回地离去。
加山看了眼秦正的背影,低声对东方泽道:“这是香港方面收到的传真,我问过许平,北京威锐公司法务部也收到了同样的律师函,以竞争对手的名义,声称将就知识产权争议起诉威锐。”
东方泽收回目光,冷静地说:“这一招果然狠毒,与美国如出一辙。无论有还是没有,威锐都会成为调查对象,这次更是涉及法律纠纷,短期内威锐休想继续港股的上市进程。”
加山道:“好在,这一招已经在我们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他们下手这样快、这样狠。看来,我们只有全力冲刺A股这一条路。不过,需要更现实地看待威锐的上市。毕竟,威锐现在已无路可走,可以说命悬一线。”
东方泽心下默然,瞥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加山犀利地说:“刚刚秦正是什么意思,还不清楚吗?威锐整个一月份在市场上一蹶不振,销售收入都跌到地板上了。现金流是一个企业的生命线,就象人体的血液一样,入不敷出已经让威锐离停摆不远,只能期望撑到上市才有可能活下来。但如果再出什么幺蛾子,不进反要倒贴,尽管我想不出秦正他怎么做得到,我想威锐有可能连二月底都撑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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