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旻在后喊:“狼吃鲜肉,肉干没用!”
话音未落,人已经跃起,抱着金不戮舍掉战马,向旁边蹿出好几丈。
两人在地上滚了一串便听见哀声嘶鸣,两匹战马落进狼群设下的埋伏中,被扑倒了。
金不戮心中不忍,想要去救马,温旻狠狠将他拉住:“不要冲动!快跑!”
两人简单辨了下方向便撒腿狂奔,没过多久又听身后有野兽奔跑的声音。
群狼扑倒两匹马还不满足,又追来了。
金不戮没明白这群狼怎么就不离不弃。战马被扑倒的惨状还在眼前,他纵然一身武功,可现在天野苍莽,在这广漠大原野中面对庞大的狼群,实在没什么胜算。
回身抽剑的功夫,听得温旻在旁吼道:“生火!脱衣服!”
话音未落,温旻已快速拔开随身火折子,另一手拆开一支维摩宗放暗号用的鬼火,往地上一撒。火折子落地,点着鬼火里的火药,燃起小型的火苗。
野兽怕火,狼群果然有瞬间的后退。
在此期间,金不戮搭弓射箭保护温旻,驱赶想要靠近的狼。温旻则借机快速点了排更大的火堆,然后将自己剥得精光。
金不戮在草原生存的经验不足,却也是果断聪敏,快速学着脱衣点火。他边脱边有些担心道:“可能会被敌人发现。”
温旻沉着道:“这里还是慕容部治下。发现也无碍。”
金不戮又道:“会着山火么。”
温旻摇头:“远处就是冰,着不大。”说完这些,一回头却见金不戮头上的狼皮帽子还在,赶紧给他摘下来扔远远的,拉着人就跑。
两人没落水、没淋湿,却脱了个精光,只留下武器,穿一双着靴子在草原猛冲。既紧张刺激,却也有些可笑。
金不戮耸着背后刺青雄鹰,双臂奔跑时前后活动,远望去真好像苍鹰也似。边狂奔边朝后瞅,狼群们不再追来,却围在皮子周边嗅着嚎叫。少数野狼还往出追了几步,碍于火势阻隔也没能追出太远。
零星偶有越过大火跑过来的孤狼,皆被温、金两人用箭射翻。
第442章 426. 亲切的小茅屋
原本打算跑马的路,温、金两人靠自己的一双腿就跑过去了,来到有人烟的地方时已快要精尽人亡。
饶是温旻罗手素心经强大,也浑身汗湿地喘成一团。金不戮更不用提,毡房中最后一晚已经让他虚了,又一路狂奔,腿下一软便靠在温旻身上。
好在狼群没追来,太阳也升起了。温旻将金不戮打横托抱起,到附近猎户小屋找了半块皮子撕开,先给两人把胯间遮了。打算到镇中装可怜说被强盗抢了,寻点衣服穿。
猎户小屋内东西不多,有些必需的补给。他取了屋里清水给两人喝过,又从底层柜子里翻到两件旧衣服,大喜。抖掉尘土后给两人凑合穿上,和金不戮靠在一起休息。
金不戮软在温旻身边。前有肌肤之亲,后有出生入死,此刻爱恨情仇都被模糊,唯有相互扶持的彼此值得关注。
温旻望着那双黑黑亮亮的眸,笑着吻了他鼻尖一下。
金不戮问:“狼皮怎么了?为什么要全脱光?”
温旻一笑:“这个慕容阿灿,有意思!真有意思!”
笑中没什么气恼,反而阔达旷远。他又如此朗笑了数声,解释道:“阿辽也觉得那狼皮子腥臊异常,对不对?我疏忽了,早该想到北人处理皮货的手法极高,哪会那么大气味。你看慕容阿灿,每天捯饬得干干净净,身上哪有一丝异味了?只怕他是有意拿没处理好的臭皮子给我们穿。”
金不戮也早有隐隐的猜测,现得到证实,蹙眉道:“我们穿的那两张狼皮,必是那个狼群的狼了。慕容阿灿知道我们回程要走进那狼群的捕猎范围,故意给我们穿它们的皮子。气味极大,正是想惹狼群来报复。”
又一想,更加肯定:“是了,遭狼袭而亡,连个被害的证据都没。我们便会这样不明不白被他害死!”
温旻道:“慕容阿灿十有八九知道自己是被我们牵着发兵的,但猜不到症结在哪。萨满在草原威望极高,他不敢对萨满婆婆乱猜乱动,便找我们身上来了。”
指尖儿冲金不戮鼻尖一点:“再说了,人家想睡你,又想睡你表哥,咱们都没让他如意。一代狼主总被拿捏,当然咽不下这口气。”
金不戮担心道:“慕容阿灿不出想兵了?”
温旻摇头:“那倒不至于。协议已经达成,他也早有反意,堂堂狼主既然答应便不必担心。”
金不戮叹道:“那他还对盟友……”
温旻笑了:“人家的盟友是幽云王爷和朝廷,又不是我们两个传令兵。”
金不戮:“他不担心我们死了无法复命?”
温旻:“反正他弟弟慕容朗然能拿到消息,幽云王爷肯定就能拿到。我们在大人物眼中不过小小草芥。”
金不戮沉沉想了片刻,拎起剑就往外冲。
温旻赶紧跳起来给他拉住:“阿辽去哪?”
金不戮冷道:“慕容阿灿阴冷狡诈,是个祸害。我不回去了,待大战结束要他付出代价!”
温旻见他当真,赶紧给他抱着双脚离地,一直弄回小屋,剑扔一边去:“阿辽莫冲动。”
金不戮本不是冲动之人,在温旻面前却控制不住心里话:“怎么了!他用那般残忍的手段害我们,我还不能处置他?!”
“阿辽——”温旻笑笑地摇摇头,“居高位者,使出这点手段不是太正常了?
“再说了,事后慕容阿灿定会找人寻我们尸骸,寻不到就知道我们还活着。堂堂狼主竟然被我们看破计谋,一定要气死了。这还不算处置了他?”
金不戮震惊地望着温旻:“你……”
居高位者。
温旻就是一个居高位者。
人前纵横捭阖,人后运筹帷幄。这便是他的作风。
可小旻曾是什么性子?从小到大睚眦必报,越气恼越阴狠,是真的有手段。
今日他遭了如此算计却轻松写意,根本不记仇,而是完全看开了。方才朗笑何其豪迈,对慕容阿灿是发自心底觉得有趣,更有顶尖人物间的惺惺相惜。
那笑里早没了小时候的青涩,反而生出无穷光彩,是一次次磨砺之后韬养出的崇高光晕。恍惚间,金不戮从那笑中看到了许多人,更似看见了些莫扬哥的洒脱。
温旻不知道金不戮心思万千,只当他还在耍小性儿,赶紧搂住了好好亲了几下,热热地在他耳边腻着:“笨,害过你表哥的人多了,四海八荒之内有几个真正伤到我了?”
这话是随口一说,金不戮却不是随便一听。
害过温旻的人很多,金不戮便是一个。真正伤过温旻的人也不算多,金不戮恰是那一个。
纵然是为了营救兄长,更有温旻犯错在先,但金不戮以爱人身份结结实实地刺了温旻一记,却是全天下皆知。
对比往昔再看今日,金不戮无限感慨,怔怔地靠在角落里一句话也不说。一阵一阵的沧桑潮水般覆来,他就那样睡着了。
温旻累得不行,搂着金不戮也渐渐睡着。因有阿辽在怀,唇角还挂着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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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天光大亮,温、金整顿了行装,从猎户小屋内拿了些补给打算继续上路。
按惯例,拿了人家的东西该留下些什么做为交换。可两人一穷二白,浑身翻遍了也无所可赠。金不戮的剑鞘上挂着个小锦囊,还没丢。他从里面翻出几块松香,还不如这锦囊值钱,便干脆都留下了。
温旻一直在旁看着,好奇地将下颏搭在金不戮肩膀上,瞅着那两块松香:“这是做什么的?”
金不戮道:“做旧。”
温旻问:“做旧?做什么旧?”
金不戮有些赧然:“这次出来不是做说客的么。我担心万一要用到假信假物,便搞了些做旧用的东西来。”
他是工匠出身,对铸造最在行,对别的手艺也略懂一二。更何况当年孤山派潜伏伪装,对所有造假手段都要知道一些,做旧便是其中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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