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盏江湖 下(140)

　　温旻在他脸上亲了亲，贴着他的颈窝蹭，满足地发出一阵轻叹：“啊——想死表哥了。”

　　金不戮也贪恋地亲亲温旻的鬓角，嗅他身上香气，嘴里却道：“才多久没见，哪来那么想。”

　　温旻不乐意了，蹬腿哀嚎：“整整一天里表哥都没怎么碰阿辽嘛！”

　　金不戮想起万遗所说，心头有些发紧，谨慎地观察温旻面色：“小旻，今天你说话好像不多。”

　　温旻将他揽在臂弯里：“今日主客是阿辽，爨莫扬也不待见我。我多说添乱做什么？让他高高兴兴把解药给小婕就行了。”

　　金不戮试探道：“你觉得莫扬哥今天……怎么样？”

　　温旻一副公允模样：“还行啊。他以前根本不认‘药’这事，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提及，已经很有诚意了。”

　　金不戮有些担忧：“可惜今日没谈完。”

　　温旻笑笑：“架子总要拿够么。哪能我们一来，爨庄主就把解药给了？又不是货郎卖货。”

　　金不戮被逗笑，在手边的坚实小腹上抓了把。温旻立刻翻身将他压住，细密地吻他喉结，手下爱抚逗弄，想和他亲热亲热。金不戮还没这个想法，却赖不过温旻，最后只和他亲了亲，帮着他用手解决了一下便搂着睡了。

　　接下来两日，爨莫扬每日都抽空和金不戮一行四人谈话，了解木清风的境况。却每次都是说到一定程度便岔开话题。

　　金不戮本担心木范婕着急，没想她早已被温旻稳过了。小木先生认真而坚毅：“我既已到了明月山庄，便离解药不远。不怕爨庄主拷问诚心，多耽个几日不碍事的。”

　　四人里只有万遗最高兴。玩具每天变着花样地往他房间送，已让万小公子乐开了花。他还没事就缠着爨莫扬玩。难得爨莫扬个身份尊贵的大男人，也不嫌这小毛孩子烦，只要有空定允许万遗在身边贴着，怎么捣蛋都不打紧。

　　这可给万遗高兴坏了，直说喜欢明月山庄也喜欢爨庄主，再也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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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早晨天还没亮，温、金便被一阵歌声吵醒。那歌声婉转缭绕，但唱词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温旻觉得奇怪，推窗去看，见一对下人男女正对歌呢。对歌的位置是贴山而建的悬空天廊。歌声缭绕，云雾飘飘，那二人站在天廊两端，仿佛梦境一样。

　　金不戮凑过去跟着往外看，豁地想起：“今天是‘浴火节’！”

　　温旻也想起昨晚吃饭时爨莫扬讲了句，“明天过节，大家先高兴高兴再说”。便问：“这是什么节？”

　　金不戮也是以前来云南时，听爨莫扬、岩颂等人介绍过，便原文介绍给了温旻——

　　云南异族间有个传说：

　　上古时代有凤凰在寥廓山浴火重生，凤羽飘落在这里星星点点，便成了当地的各个部落。

　　每年凤凰重生之日，这些部落便齐聚寥廓山下点火狂欢。赛马、摔跤、唱戏、杂耍……持续五天，好不热闹。

　　这便是“浴火节”。

　　因为水火相伴，青年男女们还互相泼水。各自穿上最华美的节日盛装，整日整夜地对歌调情，情到浓时便到低洼处的山谷里就地缠绵。

　　南宁州四季如春，也没人怕冷。幕天席地，男女有，男男有，女女有，还有混着来的。总之十分狂放热烈。

　　久而久之，当地所有的人都加入进来，不分何族。整个南宁州有近五天全部不事生产，专心狂欢。

　　就连明月山庄内，这五天也不设规矩。除了联防守卫的人之外，其余下人可随时随地对歌跳舞，大肆寻乐。

　　温旻听完介绍，想起了邕州的“开沐节”，便明白了：难怪明月山庄从上到下都这么副咋咋呼呼的样子，原来是在这般环境下长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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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时，金不戮几人收到爨莫扬邀请，到寥廓山下参加狂欢。

　　山下有个巨大的篝火堆，有三层阁楼那么高，远远看去如圣火宝塔一般，熊熊而壮烈，令人仰止。

　　狂欢便在那里举行。火堆四周烹牛宰羊，围绕一圈堆放成山的菌子干巴、乳扇零食。

　　酒水用缸运到旁边。其他地方泼水，这里直接泼酒玩，又喝又泼，不要太快活了。

　　篝火堆四周围坐着几十个青年男女，隔着大酒缸对歌。有时对得兴起，跑到酒缸边脸对脸唱起来，唱着唱着便拉手去那爱的山谷了。

　　金不戮几人到篝火堆旁找位置坐了，吃着东西看着唱歌，新奇又稀罕。

　　万遗也来参加，看热闹看得兴高采烈，一个地劲问：“爨庄主什么时候来？”

　　周围男女极其热情，贴身厮磨。金不戮担心“小宝”一不小心看到些太过成人的东西，想叫温旻先送他回去。对万遗道：“爨庄主事务繁忙，哪得空一天到晚地玩？他现在还不来呢，小宝先回去睡觉好不好？”

　　万遗不乐意：“爨庄主没来，我干嘛要先回去啊！他还答应跟我玩儿水晶弹球呢！”

　　温旻没耐心如阿辽一般地哄这小骗子，提溜着万遗的领子给他弄走。告诉他“小孩子睡少了影响长个儿”，赶回了客房。

　　回来一看，有个当地的异族小伙子跑木范婕面前唱歌去了。

　　那小伙子肤色黝黑，生得轮廓英挺。一身异族服饰银光闪闪，偏偏将上身的胸肌、臂膀和小腹袒露。健壮的青春身躯在火光下散发着雄性的气息。

　　他的歌声婉转悠扬，一双眼睛借着火光异常明亮。望向木范婕，灼灼而深情。

　　木范婕还不知人家是什么意思呢，只被歌声吸引。最爱吃的小甜食都不吃了，直看人家。

　　金不戮知道当地习俗，自然不能强拦着青年接触木范婕，却也不敢放开了让小婕跟人家走。以情敌身份参加对歌，在旁拦了几句。

　　温旻在远处看得直冒火，想着：要是小七在跟前，估计会杀人。

　　他赶紧跃过去，以“小姑娘熬夜会变丑”为借口给木范婕哄回去睡觉，临进客房才告诉她唱歌是干嘛的，给木范婕吓得一愣一愣。

　　温旻惦记金不戮，送完木范婕就往篝火堆那里赶。心想着：不知道什么人正凑阿辽身边唱歌撩骚呢！

　　不想，赶到篝火旁一看，金不戮一人坐在那里小口喝酒。笑着看青年男女们唱歌跳舞，安安全全的，一点事没有。

　　火光跳跃，映照金不戮的脸更显生动精致，似个透明的精灵。眼波流动，收了星光万千。

　　他如此美好，竟没人去撩他。不少姑娘小伙只是稀罕地打量金不戮，却不敢上前对他唱歌，似乎周围有道金刚罩子护着他。

　　温旻松了口气，却不免心里怪怪的。到金不戮身边坐了，吃了块手撕牛干巴，和人划了会儿拳，就听老远传来一阵嘈杂的唿哨。

　　那边的人似乎见了天神显灵，兴奋得大声尖叫。

　　温旻抬头一看，心想不是吧。

　　爨莫扬由岩颂、岩差陪着，穿了身华丽的异族服饰，从天边降临了。

　　长发未束，泼墨般披散，一直垂到后膝。

　　右耳边戴只半个巴掌大的水滴状扁银环，嵌着一圈宝石；细密的银流苏直垂到肩膀，一看便是明月山庄秘传手艺打造的，光泽都与普通银饰不同。

　　赤着脚，穿条彩纹百褶大袍，周身全是名贵银饰。迈步间袍角纷飞，腰上清铃随着步伐节奏发出悠扬而空灵的轻吟。

　　小风吹来，衣摆与墨发一同张扬，配着爨莫扬的满身璀璨，让他跟个开屏大孔雀似的。

　　爨庄主便如此众星捧月地走在青年间，花里胡哨地飘到金不戮身边坐了。

　　他没有对金不戮唱歌，只深深而笑笑地看着。但周围一圈青年却兴奋得嗷嗷叫喊，绕着他和金不戮、温旻三人转圈。

　　温旻当然清楚这堆人不是冲自己叫的，是冲阿辽。

　　嚯，难怪刚才没人敢碰阿辽呢，这是给爨庄主留着呢！

　　金不戮突然被一群人围着嗷嗷嗷，有些紧张，下意识就去看温旻。却听另一边清亮的声音道：“阿辽，喝一杯松子烧么。”

　　回眸去看，爨莫扬举起一杯醇厚含翠的酒。握杯时，小指上的宝石尾戒在火光中滚出一串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