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楼下颌抵着膝盖,反应平平,半晌,他恹恹地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晏醉玉挑起眉眼,心道鬼晓得你什么时候长大,寻思片刻,还是给了个答案,“等你及冠吧。”
贺楼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还有三年!”
他一下就精神了,气恼地拿三根手指头给晏醉玉比划,“我,我,我不如去当三年和尚!”
晏醉玉被他恼火的模样逗乐,不紧不慢道:“那四年?”
“三年就三年吧。”
贺楼噘着嘴,心里暗骂老迂腐。
他愤愤不平,又没法跟晏醉玉争执,现在主动权都在晏醉玉手里,他只有听话的份,可又实在不甘心,三年诶,修真界有没有穿梭时间的法阵啊!
晏醉玉将他受伤的脚摆成舒适的姿势,长叹一口气,道:“如此一闹,我都忘了说正事,不过眼下该是早饭时间,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回去吃点东西?”
贺楼兴致没提起来,摇摇头,又点点头。
“饿,但我不想回去。”
晏醉玉:“哟,这是撒娇呢,还是使小性子呢?”
贺楼想了一下,“你喜欢那个?”
晏醉玉气急反笑,伸手恶狠狠地捏他的脸,“刚刚怎么说的?没长大前不要招惹我!好好说话!”
“我平时不也是这么跟你说话的……”贺楼憋屈地揉了揉脸颊肉,指责他:“小气。”
“哈、哈、哈。”晏醉玉耐人寻味地笑了三声,不知想到什么,眼神深邃起来,“行,反正你撒娇,舒坦到的是我……那大气的小徒弟想吃什么?烤鱼吃吗?小气的师尊去湖里抓鱼可以吗?”
贺楼脸贴在膝盖上,笑得眼睛弯弯,“吃。”
于是晏醉玉又下了水。
十二个时辰内,已经数不清次数了,再多来两次,他要泡成水鬼了。
不过这回停留的时间不长,曲水湖里多鱼虾,晏醉玉抓了两条肥硕的青鱼,湿漉漉上岸,长发齐整地耙向脑后,露出清隽如画的眉眼,他平日里鲜少束发,总是拿发簪随手挽起了事,所以脸侧和鬓角总会有墨发垂着。
倒也雅致,但不那么利落,面容也会显得柔和许多,此刻头发都捋在脑后,五官一下清晰起来,那剑眉斜飞入鬓,唇形如刀裁,侵略感强得令人呼吸不畅。
“发什么呆?”
晏醉玉研究着怎么给鱼开膛破肚,间隙里抬头看了一眼,见贺楼两眼发直,一副魂魄离体的模样,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我……”贺楼捂着咚咚乱跳的心脏,喃喃道:“我可能要死了……”
晏醉玉目光倏地就投射过来,微微蹙眉,“嗯?”
贺楼意识到自己胡言乱语,骤然清醒,扭头往树后爬,一尴尬无措就想躲起来,晏醉玉可不肯放过他,单手闪电般往前一探,扣住他的脚腕把他拖回来。
头发有点垂落,晏醉玉又往后抓了一把,一边欺身上前,居高临下地盯着贺楼:“哪里不舒服?”
他衣衫未换,单衣紧密地贴在身上,能窥见紧绷的肌肉线条和劲瘦的腰腹,贺楼脑子又空了,“我呼吸困难,心跳紊乱……哦不是,我挺好的。”
“??”
晏醉玉弯腰,直视着他的眼睛,探究道:“你是不是想要什么?”
贺楼喉咙动了一下,话都说到这份上,真的没什么好遮掩的。
“我想你……亲我。”他臊红耳根,视线难堪地下移,却不小心黏在晏醉玉的唇上,这距离近在咫尺,两人鼻息混杂交融,缠缠绵绵的,贺楼一时间脑子混混沌沌,探出舌尖舔了一下晏醉玉的嘴唇。
上面还有甘甜的湖水味儿。
他七荤八素地道:“师尊……我难受,哪哪都难受,你救救我吧,用那个……溺水急救法……用力地,用力地……”
晏醉玉抬手捂住他颠三倒四的嘴,脸上情绪很淡,唯有眉眼深邃得令人心惊。
他说:“贺楼,我看你是想死。”
等不及日后,打算现在立刻招惹我,然后被我——
晏醉玉深吸一口气,止住脑海中胡乱的念头。
贺楼被捂得喘不上来气,眼里全是水汽,晏醉玉深深地凝视他片刻,松开了手。
贺楼原地躺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鬼附身了,不然怎么说得出这种鬼话。
他难为情地把自己蜷成一只小虾米,捂住脸和耳朵,想给自己洗脑这一切并未发生,晏醉玉在湖边洗手,贺楼听见淅沥的水声,听了一会儿,按捺不住好奇,问:“师尊?你要干嘛?”
这个问题不用问,贺楼很快切身体验了答案。
……
天光大亮,去湖边说事的师徒俩还没回来。
唐书和陆百川来找,看见湖畔摞着干柴堆,旁边扔着两条处理到一半的青鱼,但师徒俩不见踪影。
唐书:“奇怪……东西都在这,人去哪儿了?”
陆百川四处张望,没得什么线索,满脸疑惑,“难道正好回去,跟我们不走一条路,恰巧错过了?”
“也有可能。”唐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嘀嘀咕咕:“那抓了鱼干嘛不带回去呢?多肥美啊,还能熬汤喝……”
“可能是临时有别的事,落下了,我们带回去吧。”
话音越来越远,两人并肩离开后,树林间传来一声细细的呜咽。
萦绕周身的障眼法瞬间散去,大树后现出两人若隐若现的人影来,贺楼叼着晏醉玉左肩的衣领,脊背弓起,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腰间的那只手上,晏醉玉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伸入下摆,还故意使坏抱起来些,令他脚尖只能堪堪点地。
“我不说了,不说了……”贺楼大汗淋漓,一个劲讨饶,松开牙齿,想去找晏醉玉亲亲寻求安慰,师尊铁石心肠地偏过头,避开他的索吻,似笑非笑道:“不许亲,这是惩罚。要是下次再招惹我,我就天天如此折腾你,让你一直肿着,走路也这样,温书也这样,习剑也这样,一整天都这样,连门都不敢出。”
这听起来实在恐怖,贺楼浑身发抖,额头抵着晏醉玉右肩,含混地承诺:“我错了……不会再……”
不长点记性,下回指不定还敢。
晏醉玉有意欺负他,堵着不让他畅快,贺楼快哭出来了,“呜呜……救命……”
晏醉玉乐了,贴在他耳边道:“救命?谁能救你,你指望谁救你?”
贺楼不敢再说话,横竖多说多错,晏醉玉看他可怜,终于肯放过他,松开手。
他们回来时,驻点众人刚用过早饭。
唐书端着碗鱼汤蹲在树下,见贺楼回来,连忙搁下碗,凑上前去念叨:“仙尊,你们刚刚去哪里了?我们去找你们,没找着,把鱼带回来炖了鱼汤,灶上还有呢,贺楼你喝一碗吗?诶,贺楼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贺楼趴在晏醉玉背上,露出来的小半张脸红得滴血,晏醉玉坏心眼地拉长调子:“可不是发烧,他啊,身上哪都不舒服,需要溺水急……啊……”
原是贺楼一口咬在他肩上,晏醉玉短促地发出一个音节,倒吸一口冷气,感觉自己这左右肩膀,恐怕全是牙齿印。
旁边的唐书看得目瞪口呆。
以往贺楼对晏醉玉多有敬重,旁人说句不好听的打趣话他都要生气,更别提亲身上阵跟晏醉玉闹性子,更更别提着恼了咬晏醉玉的肩头。
短短几个时辰,这两人发生了什么?
贺楼,你不要你的宝贝师父了?!
唐书在心里无声地呐喊,晏醉玉却不见生气,偏着头蹭了蹭贺楼的发顶,哄着道:“要喝鱼汤吗?我给你端到房里。”
贺楼安静片刻,不知想到什么,忍辱负重点点头。
唐书二次大惊,啊这,贺楼你敢支使你师父跑腿啦?!好勇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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