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祈行夜……
“啧。”
余荼不快转头,看向走下楼梯的宴颓流:“楼上两个有动静吗?”
宴颓流摊手:“我们离开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两人的关系好得过分,没想到现在回来,那两个已经变本加厉了。”
何止是关系好,简直就是合二为一,只要看见祈行夜,身边必定能找到商南明。
尤其是这种不需要工作的清晨。
祈行夜本就喜欢睡懒觉,早起对他如同酷刑,现在有商南明为他打理好一切,就更加变本加厉,在微凉的秋日,已经完全与床铺难舍难分了。
“商南明已经醒了,但他对我说的唯一一句话不是早安,而是别打扰祈行夜。”
宴颓流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侦探社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但就在余荼和宴颓流控诉商南明的时候,却忽听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之而来的,是猛地冲进她们视野里的祈行夜。
他头发凌乱,身上披着的衬衫还没来得及系好扣子,长腿狂奔时衣角翻飞,漂亮结实的腹肌在衣角间若隐若现。
祈行夜只来得及瞥了一眼客厅里的几人,便匆匆冲向门外。
“走!”
“拿到糖糖的消息了!”
话一出口,众人皆惊。
在短暂的错愕后,很快就是戒备。
余荼向宴颓流扬了扬下颔。
宴颓流立刻示意,她随手拎起机车外套就回身去把白翎羽从被窝里挖出来,一手扛着白翎羽,一手拎着武器装备,大跨步走向已经发动的越野车。
商南明已经坐在了驾驶位上,明荔枝也放心不下枫映堂跟着一起来了。等宴颓流上车,商南明立刻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在赶往情报中地点的路上,祈行夜迅速将情况向众人言简意赅的说明。
昨夜凌晨,确定了晏洺席就在京城的祈行夜,向自己所有朋友发出协助信息,要求追踪晏洺席其人。
任何一点微小的消息,都绝不放过。
在祈行夜的指挥下,京城中数不清的人都成了“活的监视眼睛”。在这张天罗地网中,只要晏洺席现身,就一定会被发现。
与此同时,商南明也封锁了与未来科技集团和晏洺席有关的所有账号,以最严厉的措辞向可能有关的人们发出警告。
——胆敢帮助晏洺席者,皆视为衔尾蛇同谋。
似乎是收紧策略起了作用。
不到三小时的刚刚,还在睡梦中的祈行夜被一通电话吵醒。
却是枫映堂亲自打来的。
他说:“帮我。”
声音慌张,风声呼啸,匆忙仿佛有人在身后紧追不舍。
随即,电话挂断。
不过几秒钟,却让祈行夜立刻清醒了。
调查局的技术员很快定位了枫映堂的电话位置。
就在京城城内,繁华商业CBD。
而拨出电话的地点,正是其中最高的那栋写字楼。
是隶属于未来科技集团的建筑物。
在祈行夜几人赶往写字楼的同时,商南明也已经调派了写字楼附近的调查官们前往支援,将写字楼团团围住。
越野车急刹在地面留下长长痕迹,不等车子停稳,祈行夜已经迅速推门跳下,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建筑物。
调查官报告,目标在顶楼,但对方有大量重型武器,难以轻易靠近。
祈行夜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百层高的楼顶,通往楼顶露台的门前,他顿了下,才平复了一下呼吸,伸出手,缓缓推开大门。
秋日天空高远,狂风从高楼之上烈烈呼啸。
而白衬衫的青年闻声仓惶转身,回眸看来,清隽干净的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眸在晴朗天空下明亮,可涟涟泪光却如破碎的光影。
是……失踪许久的枫映堂。
祈行夜缓缓睁大了眼眸。
但与此同时,他也看清了枫映堂背后的人。
晏洺席。
晏洺席就站在距离枫映堂不足一米远之地,抓着枫映堂的手腕,回落的薄唇似乎刚刚才与枫映堂说过什么,微蹙的深邃眉眼间,是祈行夜熟悉的狠厉决绝。
而在露台四周,是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们,数不清的枪口黑洞洞的防范敌袭。
在晏洺席身后,写字楼外的天空,是盘旋的直升机,以及悬挂的重型机枪。
即便晏洺席舍弃了一切,但他始终是危险的存在,在他身边,总是有数不清的追随者前赴后继,为了保护他而战。
祈行夜看向晏洺席的同时,晏洺席也看到了他。
下一秒,枪械骤然开火。
“晏洺席!”
枫映堂不可置信的惊呼,试图阻止。
对晏洺席早有防备的祈行夜身形敏捷,迅速矮身躲过的同时,顺势滑向不远处的掩体,从战术背带中抽出枪械。
他边向雇佣兵开枪回击,火力压制,边迅速向商南明传递顶楼的情况,要求他不要靠近顶楼——危险。
“不必。”
商南明的声音却依旧平静:“我已经到了。”
说话间,商南明修长挺拔的身姿,已经缓缓从顶楼的门后出现,进入几人视野中。
“如果晏洺席有胆量向我开枪,那就让他试试。”
商南明冰冷目光直直看向晏洺席,两人遥遥对峙,威势凛冽:“我保证,他得不到他想要的一切。”
距离之近,足够晏洺席清晰听到商南明的话语。
但他却没有放弃,反而勾起了唇角,然后……举起手中枪械。
枪口对准商南明。
修长手指落在扳机上,缓缓勾动——
祈行夜倏地睁大眼眸,仿佛连时间也在被晏洺席扣下的扳机中,被无限拉长。
他心跳空了一拍,迅速扑向商南明,一手拽住他的臂膀将他护在自己身后,一手举枪回击。
“砰!”
子弹却扑了个空。
晏洺席的子弹,嵌在商南明身后的墙上。
而晏洺席……
有人比祈行夜更快一步。
——枫映堂手里的刀,深深扎进晏洺席的胸口。
空气也仿佛静止了一瞬。
殷红血液迅速蔓延,染红了晏洺席的衣衫。
他勾了勾唇角,修长手掌揽住眼前枫映堂的脖颈,将他带向自己,头抵着头,他在笑,恣肆而轻松,像是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
血液从唇边蜿蜒流淌下落,晏洺席却毫不在意。
被血液染红的薄唇艳丽到刺目,一开一合,他笑着向枫映堂说了最后的话语。
然后,他松开手,仰身向后,任由自己坠落向地面。
眉眼含笑。
“嘭——!”
晏洺席坠地的那一瞬间,顶楼四周的雇佣兵们终于在短暂迅速的变故之后,反应过来他们需要保护的人,竟然就在他们眼前死去。
愤怒和枪炮同时嘶吼,枪林弹雨间,火光燃烧飞溅。
祈行夜想要穿过子弹奔向枫映堂,但有顶楼外直升机的火力压制,让他一时间难以穿越过白热化的战局。
而被子弹隔绝开的枫映堂和晏洺席,仿佛身在另一个世界。
此刻,无人能够打扰他们的独处。
血液在晏洺席身下蔓延,他胸膛的起伏越来越微弱,生机在从他身上流失。
深深刺进他心脏的刀,好像还残留着枫映堂的温度。
那是钉死他罪孽的十字架,昭示他的错误与失败。
晏洺席却在笑。
枫映堂僵立原地,眸光剧烈晃动着破碎,他连呼吸都几乎遗忘,缓缓俯身单膝跪在晏洺席身边。
“为……什么?”
尚带着温度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衣角,张狂的红色肆意入侵纯白,霸占所有色彩。
枫映堂不可置信:“晏洺席,你疯了吗?你……”
他想要怒骂,他想要控诉晏洺席对自己的伤害,自己的委屈和恐惧。
可就在他开口之前,灵魂却先一步背叛了他自己。
枫映堂红了眼圈,喉间酸涩难言,他慌忙伸手向晏洺席想要捂住他的伤口,制止喷薄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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