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什么?”
祈行夜摸索着下颔沉吟,冥思苦想半晌,疑惑问:“节操?”
柳堆烟:“…………”
“你怎么不干脆把你自己丢在外面!”
她恨铁不成钢:“余荼,是余荼啊!你怎么没把我家余荼带回来?”
祈行夜一惊:“这么快就已经变成你家的了吗?”
柳堆烟飞速瞥了眼商南明,随即向祈行夜阴恻恻冷笑:“别和我装傻,祈行夜,你最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之前白翎羽找我哭了一晚上,我陪她数了一整晚星星没合眼,这几天她就没放过过我,只要在侦探社逮到我就找我哭——鬼都快熬不住了。”
柳堆烟一个穷凶极恶的地缚灵,都快要被白翎羽泪汪汪的狗狗眼看得长出良心了,被她信任期待的目光看得直发慌,恨不得立刻离家出走。
——小时候道士说我一百五十岁必有一劫桃花,原来如此!
就连这次来找祈行夜,柳堆烟都是看准了白翎羽不在家的时候,见缝插针的求助……咳,不是,商量。
她扬了扬下颔,指责道:“祈行夜你罪大恶极,罪不可赦,罪不容诛!要是余荼回来,我会这么担心吗?白翎羽会哭我一晚上吗?以前那些道士来给我哭坟都没这么敬业。”
柳堆烟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那只从来一点就炸的小炸药,竟然还有这么多眼泪。
但再这么哭下去,柳堆烟觉得自己堂堂一只厉鬼,都快要被白翎羽哭得复活了。
连玫瑰花园都不用浇花了,直接举着一只小翎羽牌喷壶,绕着花园走一圈就发洪水。
祈行夜一愣,随即仰头笑了起来:“白翎羽一直都去找你哭?”
怪不得这么安宁。
他就说,这次余荼出事,一向依赖余荼的白翎羽竟然没闹事,简直是奇迹。
原来是觉得在他面前哭出来丢人,特意躲起来哭的啊。
“余荼失踪的事,一直都在我的待办事项第一条上。”
祈行夜慵懒向柳堆烟比了比手势,让她放心,自己没有忘:“不然你以为,左春鸣和云翳清每天忙成那样,调查官们都忙到没时间跑侦探社,小荔枝都要时不时的去帮我跑腿送东西,忙成这样是在干什么?难不成忙着玩吗?”
“但是,找人也需要时间。”
他无奈摊手:“那可是余荼。姑奶奶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她有多强了吗?连她那样的人物都能被裹挟失踪,至今没能回来……我们所在面对的敌人,强大可见一斑。”
还有一点,祈行夜没有向柳堆烟说的是——余荼很有可能,根本已经不在现实世界了。
从试验场回来,经过长达数日的休整和对污染能量的消化后,祈行夜在逐渐恢复力量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余荼的下落。
试验场附近地区最近二十年来的动向,所有异常人士的靠近出入记录,建设试验场所需的仪器材料,污染能量的输入……
在最紧急的入侵事件被解决后,祈行夜也有了更多时间,可以细致的全面排查试验场的幕后主使,让多年来一直隐身在试验场后面的真正主导者,慢慢浮出水面。
虽然不论是调查局的情报,还是陆晴舟和秋白素,都直接或间接证明了试验场成于尼尔·汉克之手,但祈行夜还是隐隐觉得,不对劲。
尼尔·汉克是个商人。
A国史上最成功的金融家之一。
但私人侦探的职业经验告诉祈行夜,越是高位者,越不清楚要如何将计划具体落实。
试验场的设想或许来自尼尔·汉克,但想让一个庞大而超越时代的计划,从设计图纸上真切落实在地,却还需要诸多繁琐而漫长的过程。
尼尔·汉克远在A国,一定有人帮他在国内的小山村里,具体实施他的计划。
陆晴舟说,不是他。
那还有谁……?
祈行夜动用自己的人脉,不计代价的深入挖掘,大有要将试验场查个底朝天的架势。
有些相关人员本来还怀抱着侥幸心理,装傻卖痴说自己不知道。
可当他们看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左春鸣或云翳清,认出他们的身份,得知想要挖掘此事的是祈行夜之后,大多数人还是乖乖将情报双手奉上,并不打算惹怒祈行夜。
谁不知道祈行夜的名字?
不论跑到天涯海角,都逃不开祈行夜庞大坚实的人脉网络。他想要的,总是会成为现实。
祈行夜在从左春鸣那里得到汇报,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种恶名时,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不知道像他这样又乖又柔弱的人,怎么会传出那样离谱的名声。
不过他也不介意。
恐惧是最好的交际方式——不想吐露的秘密,也会因此而吐露。
最后,祈行夜辗转得到了一个公司的名称。
数年前,就是这家公司秘密建设了一号试验场,然后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所有人视野中,没有人知道它的去向。
虽然公司已经消失,但云翳清还是找到了当年一个小负责人。
真正淌涉过刀山血海的雇佣兵身上所带着的煞气,不是一个寻常的小小负责人能扛得住的。他被吓得屁滚尿流,没用云翳清多浪费时间,就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
包括当时真正的项目负责人。
而顺着这个名字,祈行夜一路追查,竟然……
最终找到了悬镜集团。
祈行夜重重愣住。
同样与悬镜集团有关系的,还有另外两处被尼尔·汉克设立在国内的试验场。
它们虽然都是由不同的公司和人去建设的,但这些公司却都有一个共同点。
——在完成试验场项目后不久,就解散注销,遣散了所有人员。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名高级负责人,在公司消失的几年后,重新出现在了悬镜集团。
那些消失的公司,全部都是悬镜集团下属的子公司。
不仅如此,祈行夜还让秦伟伟和嬴大洲帮忙,追查了当时多米诺骨牌般一同爆发的其他试验场。
得出的结论,令众人吃惊。
——所有试验场的建设,最后都不约而同的指向悬镜集团。
如同所有枝叶都有共同的根系。
而悬镜集团,就是这所有试验场的共同点。
拿到这份报告的祈行夜心情复杂,立刻找来了明荔枝。
他没有一开始就将实情告知明荔枝,只是问他:“以你对明镜台的了解,他会毁灭世界吗?”
明荔枝毫不犹豫点头:“当然,这是我在三岁就认清的事实。”
“明先生是商人,但他和寻常商人所不同的是,他有信念。他所做的事情,不仅仅只为了短期利益考虑。”
“当你了解明先生,你才会知道,最危险的不是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而正是那些心怀信念的人。”
商人逐利。
可信仰者,为自己而战。
没有人知道明镜台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哪怕是明荔枝,也只知道他的哥哥,想要的绝对不仅是世俗的金钱或声名。
他与明镜台在漫长的时间内相依为命,彼此依偎着取暖,在失去了父母保护后的危险丛林中小心翼翼,努力活下来。
没有人比明荔枝更了解明镜台。
悬镜集团,仅仅只是明镜台实现目标的手段之一,金钱地位只是附加赠品。
“那样的哥哥……让我感到害怕。”
明荔枝抿了抿唇,眼眶发红:“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不知道能否信任他,不知道他的界限究竟在那里,是否会为了实现他的目的而伤害我,或许哪一天睁眼,就会看到他提着刀站在我床头。这样的噩梦,纠缠了我足足三年。”
明荔枝在十二岁那年,不小心看到了明镜台遗落在书房中的文件。
然后,他发现他的哥哥在与世界上最危险的一群人打交道,甚至明知道自己的项目落成后会有怎样可怖的影响,依旧毫不在乎的签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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