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当时在华府……”
不需要再多询问,在话刚出口的时候,枫映堂就已经立刻想明白了一切。
尼尔·汉克的笔记本,是晏洺席故意交给调查局的。
甚至包括尼尔·汉克本身的死亡,以及远洋控股集团的覆灭,都是晏洺席的手笔。
当调查局发觉了衔尾蛇与远洋控股集团的联系后,它的暴露,已经导致了它在晏洺席心中失去了价值,变成弃子。又恰逢秦伟伟联系晏洺席,想要得到衔尾蛇背后势力的情报。
于是晏洺席快刀斩乱麻,干脆将远洋控股集团当做不良资产,从自己庞大的事业中剔除出去,当做垃圾一样榨干最后的价值——博取调查局的信任。
为了防止计划出现变动,晏洺席杀了忠心耿耿二十年、知道所有真相的尼尔·汉克,将所有与衔尾蛇相关的机构、人员、事件,全都推到了远洋控股集团上。
而作为远洋控股背后母公司的未来科技集团,却在这次事件中,被摘得一干二净。
甚至因为主动提供远洋控股的情报,被华府高层追杀,舍命救下枫映堂的一连串举动,而在调查局面前清洗了所有嫌疑。
哪怕是当时就在现场的商南明,也在亲眼目睹了晏洺席命悬一线,几乎死亡的漫长手术后,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至此,借由枫映堂,晏洺席完成了自己所有的目的,顺利接近调查局,找到明言,完成了他计划中的最后一环。
就连宴颓流发现海边小镇异常的线索,都是晏洺席扔掉了弃子,故意引导宴颓流发现的。
目的,就是引开商南明和祈行夜。
前线战事紧张,后方必然空虚。
枫映堂,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聚集所有权限的中枢。
到这一步,晏洺席只需要控制住枫映堂,就足以压制整个调查局的指挥体系。
“不可能。”
枫映堂脱口而出:“你想得美!调查局体系是林局长与商长官共同设计,环环相扣,互为保险。很快就会有人发现我的失踪,到时,你想要的所有权限,都会从我这里转移出去。”
他死死盯着晏洺席,咬紧的唇瓣渗出血珠:“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晏洺席。”
“是吗?”
晏洺席挑眉,他笑意吟吟,并不意外:“调查局从来都是强劲的对手,即便是在国际污染局势中,它都一直如此醒目,让人无法忽略你的商长官。而我,恰好一直信奉——不要只看局势,要算计对手。”
“我了解商南明,商南明却从不知道我的存在。”
晏洺席颔首:“他既然能设计这套系统,让你接过权限,那自然也会考虑到你这个枢纽失效的情况。糖糖,不如我们来猜猜,权限失效的极限时长是多久?”
他唇边噙着笑意,明明容颜俊美,在枫映堂眼中,却危险可怕如魔鬼。
“我猜——是四十五分钟。”
晏洺席话音落下的刹那间,枫映堂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同时坠落了。
“糖糖,我猜的对吗?”
晏洺席单手支头,轻轻歪头问:“有奖励要给我吗?”
“不要——那样叫我!”
枫映堂眼前一阵阵发黑,却依旧咬住牙关,恶狠狠抬头目光直射向晏洺席:“我只恨当时在华府,没有任由你血流尽而死。”
晏洺席点点头,眉眼无波:“看来我猜对了。”
商南明是个谨慎周密的人,他不会疏漏任何微小的细节。自然也包括枫映堂遇害后的第二替补方案。
但在时限倒计时结束之前,枫映堂的权限依旧有效,不会全部关停。
“距离有人发现你失踪,还剩倒计时最后三分钟。”
晏洺席看了眼手表,平静道:“就在外面对话的同时,另一个设施中有整整一个团队的技术员,在取用你的权限。让我们看看,副官的权限都能做到什么吧。”
他笑了下:“距离你的权限失效,还有些时间,不是吗?”
“枫副官,一分钟很短,但也可以很漫长。比如。”
晏洺席挑眉:“一分钟,足够我知道调查局上下全部属员的名单。”
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负罪感向枫映堂压来,让他几乎窒息。
但很快,枫映堂原本涣散的目光立刻重新凝实而坚定,
不等晏洺席再开口,枫映堂已经猛地转身——一头向墙壁撞去。
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金属墙壁厚重坚硬,只要抱着必死的决心狠心撞上去……血溅当场,必死无疑。
枫映堂的速度很快,没有给晏洺席任何挽留的机会。
还有三分钟的失效倒计时,但是他一分钟都不想再多留给晏洺席。调查官的生物验证与总部紧密相连,只要枫映堂死亡,失去生命体征的同时,总部就会接到警报,同时切断一切权限。这是调查官以生命加密的最后一道安全锁。
他要晏洺席立刻的计谋立刻失败!
绝不,绝不能通过他泄露出调查局的机密……老天啊,求你。
枫映堂孤注一掷。
可就在他将要触碰墙壁的前一秒,手环忽然迸发电流。
霎时间,枫映堂浑身重重僵在原地,他眼睁睁看着墙壁近在咫尺,却再难向前一步。
随即,电流消失。
枫映堂浑身发软的瘫倒下来。
“晏洺席!”
他转头,恶狠狠盯着晏洺席,虚弱却用尽全身力气的低吼:“你到底要干什么!”
晏洺席依旧安坐高处,静静注视着枫映堂的动作和愤怒。
哪怕是枫映堂撞向墙壁时,他也无动于衷的平静,似乎根本不在意枫映堂的死亡。
或是……他早已经知道,枫映堂会选择自戕以结束权限倒计时,但枫映堂绝不会成功。
一次不成功,那就第二次,第三次……不曾放弃的尝试,直到三分钟倒计时归零。
所有的尝试都以失败结束。
枫映堂耗光了每一秒的时间和每一分的力气。
直到晏洺席抬起手,示意倒计时已经结束。
瞬间,枫映堂像是被抽空了灵魂,无力瘫倒在地。
眼泪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无声流淌。
“我说过了,枫副官。”
晏洺席轻叹一声,似有些无奈:“劝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你做不到的。”
他隔空指了指枫映堂的银白手环:“它会限制你,但同样也会保护你。任何你想要自残的行为,都无法施行。”
“保护?”
枫映堂双目赤红,他重复着晏洺席的字眼,冷笑讥讽:“是保护我,还是保护你的利益?”
晏洺席面露惋惜,轻轻摇头:“我一般并不喜欢以商人自居,谈及利益,总会让话题变得诡异,好像我是居心叵测的不良人。”
“没有人比你更有价值。”
晏洺席颔首轻笑:“枫副官,你要相信这一点。你总会是我的珍宝,不论是以前,现在,还是未来。”
枫映堂曾经总是会被晏洺席状若无意的一句话击中,面红耳赤,害羞得仿佛在燃烧。
可现在,当他再听到晏洺席的声音,却只有彻骨的仇恨与愤怒。
恨晏洺席。
但更恨引狼入室的他自己。
枫映堂浑身发抖:“晏洺席,你究竟要干什么?”
“未来科技集团已经拥有半个世界的财富了,还不够吗?不论你想要钱还是名声地位,你都已经有了,为什么还要参与污染?第二世界如果真的顺利入侵现实,难道不是会摧毁你的事业吗?就算是你想要改变未来,你已经做到了!就此停手吧!”
枫映堂嗓音嘶哑,如杜鹃泣血,天鹅哀鸣。
他近乎绝望的无力。
晏洺席却只是缓缓摇头:“远远不够。”
“枫副官,我想要的未来,不是现在的四分五裂。”
他轻轻垂眸,看向枫映堂的眸光带着奇异的悲悯温柔,仿佛是高高在上,悲天悯人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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