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京城的气候而言,五月是个足够舒适的月份,不冷不热,风沙也过,一切刚刚好。
被直播狂骂到嘤嘤嘤的李龟龟,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直到阳光从窗外洒下来,才懒洋洋的抻着懒腰,幸福睁眼。
然后就猛地听外面“咚!”的一声巨响。
吓得李龟龟一哆嗦,差点从床上一头栽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那些人都追到侦探社来骂我了吗?”
李龟龟惊恐开门。
就看到客厅里两人闻声向他望来。
明荔枝扎着头巾一副大扫除的打扮,旁边还放着几个扎好口子的巨大黑袋子。他捶着腰,满脸沧桑。
空气中还浮动着血腥气。
祈行夜手里还拎着一件血衣。
李龟龟瞬间僵在原地。
他慢慢,慢慢低头,怔愣看向那几个大黑袋子。怎么看……都像是软绵绵沉甸甸的肉块。
袋子下面还有血水渗出。
“龟龟?”
祈行夜纳闷喊了他一声:“你站在那干什么呢?”
李龟龟浑身一抖,立刻惊恐大喊:“我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别杀我!”
然后转身就往房间里冲。
“砰!”的一声摔上门。门板都抖了抖。
但下一刻,房间里就传出来狼哭鬼嚎。
“有,有鬼啊啊呜呜……”
柳大壮五指成爪抓住李龟龟的头,恶狠狠掼进被子里:“大早上的鬼叫什么!不知道还有人没醒呢吗?”
“再出一声,就要你狗命。”
李龟龟眼含热泪,颤巍巍点头。
道士的威严,在可怕的厉鬼面前荡然无存。
什么面子尊严的,哪有保命重要。
云翳清推开房门出来,满头问号:“龟龟在嚎什么呢?大早上的也不消停。”
“可怜的龟龟。”
祈行夜满眼怜悯:“他惹到了咱们家祖宗姐姐。”
谁让他竟敢吵到余荼睡觉——他们家的厉鬼姐姐,可是偏心得很。
就像鬼格分裂一样。
在余荼面前,就是娇羞温柔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倾世妖姬……等一切美好形象的柳堆烟。
在他们面前……就是脾气暴躁不能惹的真·厉鬼·柳大壮。
“嗯?”
收拾完李龟龟的柳大壮乍现在门口,抱臂不爽:“你们有意见?”
云翳清识时务者为俊杰①,赶紧低头:“不敢有不敢有。”
柳大壮冷哼一声,转身消失在客厅里。
祈行夜很了解她:“去余荼房间了。”
对他们家这位兼任看家护院职位的厉鬼祖宗来说,世界只分两类。余荼单列一类。
另一类:你谁?
“祈老板,你这是?”
云翳清扫了一眼地上的黑袋子,轻描淡写的笑问:“需要我帮忙处理吗?”
“好啊,你帮我搬去垃圾站……”
祈行夜忽然卡壳,意识到了什么。
他猛地抬头,抡起旁边的抱枕就砸了过去:“我没杀人,没有!这不是要处理尸体!”
云翳清敏捷避过,笑道:“我又没说什么,老板怎么这么激动?”
他转眸向明荔枝伸手:“来小荔枝,不理你家黑心老板,我帮你。”
祈行夜气闷吹了口散落额前的发丝,气鼓鼓:“可恶,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误解我。”
他看起来是那么不善良的人吗?
而刚敲开门,就看到云翳清拎着黑袋子出来的罗溟,不由皱了皱眉,严肃道:“杀人是犯法的。”
祈行夜:“…………”
云翳清很不给面子的笑得很大声。
罗溟将贴着“最高机要文件”封条的档案袋,递给祈行夜:“这是林局长让我送来的。”
因为保密程度极高,因此只能专人专送,全程不得经过他人之手。
祈行夜点点头,顺便从厨房里拿出明荔枝烘烤的小点心投喂:“辛苦了。”
本来想冷脸教训,结果被塞了满怀的罗溟:“…………”
他张了张嘴,最后又沉默了。
情绪激烈转变得表情都扭曲了——正想训斥,结果被祈行夜塞了个小蛋糕进嘴巴。
“要牛奶吗?”
祈行夜边拆档案袋,边随意指了指身后院子:“吃早饭了吗?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反正看这架势,余荼不睡到中午是起不来了。问题不大。
罗溟诡异的沉默了。
半晌,才咽下蛋糕,硬邦邦点头:“不用。”
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这样的祈行夜,是真的说不出重话。
“注意点影响。”
罗溟不轻不重的敲打:“省得被误解。”
祈行夜:“???”
等他抬头想问,罗溟已经转身离开了。
这位队长可算是日夜操劳,哪有时间耗在早饭上,营养剂也能饱腹。
也就只有林不之的亲自嘱咐,现在才驱使得动公务缠身的罗溟,让堂堂调查官当邮递员用。
绝密档案袋里装着的,正是余荼在睡前说的未记录案件179。
未记录案件,是隶属于3队管辖案件的统称。没有电子档案,没有官方记录,就连存在的痕迹都会被彻底抹掉。
唯一的存档,在局长林不之的手里。
几个小时之前,祈行夜揪起明荔枝清理血淋淋的卧室,越想越不对,于是一通电话打给林不之,强行把位高权重的调查局局长从睡梦中惊醒。
——我加班,还失眠,凭什么你能睡得那么香?
你这个年纪,你怎么睡得着的?不行,必须有班一起加!
林不之:“…………”
他捏了捏眉心,无声叹气。忽然就明白了秦伟伟为什么这几年老得快。
谁能有这么个学生,真是他的福(孽)气(障)。
局长秘书这辈子都没见过局长这么热爱工作的时刻。
林不之以最快的速度翻出179档案,立刻召来罗溟,立刻交给他让他给祈行夜送去,又旋风一样立刻冲回卧室。
“砰!”的一声躺下。
手机另一边动了动。
下一秒,秦伟伟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狐疑问:“什么声音?”
林不之压制住自己剧烈奔跑后的喘息,依旧笑得温和:“嗯?什么,没听到啊。”
“伟伟,你不困吗?要不然今天就到这,明天再……”
“不行!”
秦伟伟鄙夷向林不之瞥来一眼:“你到底行不行啊?这都撑不住。”
林不之:“…………”
门外站岗的守卫:“???”
卧槽我听到了什么,金屋藏娇?妈妈欸!我还能活着回去了吗?
“一看你就没带过学生,身为导师,通宵改这些厕纸都不如一窍不通的论文,不是常有的事吗?”
秦伟伟骂骂咧咧,又暴躁扔出去一本:“草这都写的什么玩意儿?往键盘上撒一把猫粮让京大门口的猫来写,都写的比这玩意儿好。这是什么?汉语新编吗?这群学生是怎么做到两个字以上的句子就狗屁不通的!”
屏幕晃动,也将秦伟伟身后的环境囊括入镜。
他正在自己的办公室。
宽大的办公桌上堆满了等待查看的论文,绿壳书灯照亮一角,却难以照亮窗户外面黑暗的校园。
空无一人的小楼,孤灯一盏。
民俗学在京城大学一栋独栋的小红楼里,还保留着百年前的风格,推窗可望湖光山色,低头可赏树林郁郁葱葱。
白日里景色绝佳。
但晚上……
秦伟伟抖了抖,忽然警惕抬头看向窗外。
“你听见了吗?”他压低声音问手机对面的林不之。
林不之仔细侧耳倾听片刻,无奈摇头:“伟伟,只是树枝砸进湖水里而已。也有可能的校园里的猫在抓鱼……不是鬼,你不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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