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
他认识的3队副队长,可是个酷盖,杀天杀地杀空气,就没有宴颓流害怕的东西,不论谁站在宴颓流身前,都会不自觉气弱几分。
那样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良于行的模样?
祈行夜心头涌上一阵酸楚。
但当靠近之后,他的脚步却猛地一顿。
宴颓流……不是受伤,而是破损。
字面上的意思。
她的身体就像是一具被摔破的石膏像,摔出去的茬子也就这样从她身上消失,变成了一处空缺。
可没有创口,没有流血。
不是受伤——没有正常的受伤会是这种模样。
“宴颓流,她怎么了?”
祈行夜惊愕问余荼:“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听到声音,宴颓流缓缓抬头,向声源望去。
祈行夜这才看到,不仅是身上的伤,宴颓流的眼睛也受了“伤”。
那双原本会在黑夜中散发着幽幽微蓝光泽,像狼一样的眼眸,现在却只剩一片灰蒙蒙。
像是有人将她的瞳仁硬生生挖走,却将眼睛给她留下了一般。
同样没有伤口。
“伤她的,不是污染物或人。”
余荼平淡道:“是界壁。”
祈行夜瞬间皱眉:“为什么会提到这个词?”
他对界壁这个词没什么好印象,所有与界壁有关的案件,都棘手到头痛,并且总是伴随着巨大的损失,会让他身边的人受伤。
甚至失去。
而宴颓流……
“看什么?”
这位副队长嗤笑一声,虽然暂时失去视力,却也不妨碍她准确无误的将眼睛转向祈行夜的位置。
早已经在祈行夜第一次发出声音时,就已经确定了他的方位和数据。
宴颓流浑身肌肉紧绷,俨然是战时状态。
只要祈行夜或周围其他人敢轻举妄动,她随时都可以出手,杀死对方。
祈行夜:“……不愧是你,和我印象中一点都没改。”
还是一样的危险。
失明也无法成为削弱宴颓流的借口。
她向渡口的方向扬了扬下颔:“船已经准备好了,去桃子镇还要几个小时,我们边走边说。”
划船的任务,就顺理成章的落在了云翳清和左春鸣身上。
云翳清一撑船杆,动作熟练的远离岸边,小船慢慢在河水中划开,水波荡起。
宴颓流也说起了自己这一身“伤”的由来。
失踪。
具体来说,那不是受伤,更是在与另一个世界分离时,没有完全脱离而被暂时留在了另一个世界。
就像两张粘在一起的面饼揭开时,一张的碎片粘在了另一张上。
只不过宴颓流是缺少的那一个。
“小镇不好进,更不好出。离开的人,或多或少都失去了点什么。”
“我也一样。只不过我不能像那些小镇居民一样,把意识丢了。”
她轻描淡写:“所以就以伤换伤,按照我的想法来,换了更轻松的伤口。”
余荼补充道:“小颓的一部分伤,是代我受过。所以我才能离开小镇。”
宴颓流懒洋洋摆了摆手:“那也总比两个人一起死在小镇强。我们赌赢了,不是吗?”
这个居民接连失踪的诡异小镇,在还是170的时候,白翎羽就已经查清,失踪的人正是去了另外一个空间。
就像祈行夜曾经经历过的二维世界。
只不过桃子镇的另一个世界……不是二维,而是真正与一个世界无异的空间,足够以假乱真。
污染再起,余荼和宴颓流踏进小镇时,就察觉到了异常。
小镇空荡,却像是有人在盯着她们。而说起失踪的人,小镇里还在坚守的人们却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似乎是在为亲朋的失踪感到高兴。
“然后在那里,我们找到了另一个空间。”
宴颓流:“一个颠倒的世界。”
之所以无法走出小镇,正是因为这个颠倒的空间。一旦知道它的存在,甚至不需要触碰或亲自走入,都会被牢牢束缚住,不论跑出去多远都会被拽回来。
比起“物体”,有形的敌人,它更像小镇上的一种规则,只是区别于现实的物理法则运行。
而宴颓流两人就算明知道颠倒空间的危险,也只能深入虎穴,在那里,她们找到了白翎羽等人。
但回到小镇上后,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带走她们。
对小镇了解更深的白翎羽主动提出放弃:走不了的。
与“规则”纠缠太深,已经深陷其中,除非荡平整片沼泽,否则不论是3队还是普通人居民,都只能被关在这里,直到肉.体虚弱而死亡。
进退无路之时,宴颓流壮士断腕,以自己的命为余荼铺垫,硬生生从“规则”里闯出一线生机,将余荼送了出去。
“干什么那副死人脸?”
宴颓流指了指祈行夜,嗤笑道:“我这不是还活着呢吗?一个受伤,一个完好脱离,这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祈行夜眼神复杂。
近距离查看之下,他清楚的看到了宴颓流的伤口。
没有流血,似乎也不疼。更像是被顽皮孩童掰断的雕像,破碎之处却对血肉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破损皮肤下的肌肉,血管……
像在看一具活体解剖标本,被剥开皮肤后的冲击力。
明荔枝刚借着手电筒光亮看清,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头皮发麻。
其他两人也都愣住了。
他们想过宴颓流会受伤,但是伤到这种程度……
“测过污染系数吗?”
祈行夜皱了下眉:“你现在是人,还是污染物。”
宴颓流半靠在船上,虽然受伤不轻,却依旧笑得慵懒,像独自舔伤口的猫。
没什么能折断她的意志。
她掀了掀眼睫,低笑声从喉咙间挤出,勾起胸膛的共振。
“余队没告诉你吗?在小镇附近,污染计数器都会失效。”
她垂手指了指河水:“高浓度的污染粒子在这呢,有这么浓郁的污染在,污染计数器被严重干扰,无法使用。所以我现在也无法确定,我是人是鬼。”
“那祈行夜,你知道吗?”
宴颓流勾唇:“你本身……是人还是污染?”
气氛一时间僵持。
明荔枝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拉了拉祈行夜的衣袖,想要让老板消消气。
祈行夜皱紧的眉头慢慢松开。
“白翎羽他们呢?”
“在小镇上。”
停顿了下,余荼又补充道:“现实中的小镇。”
“等到桃子镇之后,你就能看到他们了。”
仰头看去时,夜幕黑得黑洞一样,吞噬一切,让人不舒服。
“喂,你说,队长会回来找我们吗?”
陈默睁开眼,扭过头去看另一边的白翎羽。
扎着双马尾的女孩一身干涸血迹的狼狈,双手垫在脑袋下,望着头顶出神。
“会。”
陈默不太喜欢说话。
但白翎羽不放过他:“你怎么那么笃定?那可是队长,不是祈行夜,如果队长权衡利弊后认为没有救我们的必要,那她就不会来。”
她只是不说,不是不知道。
追随余荼许久,她很清楚自家队长是怎样行事的。
不是会说什么不放弃一个坚持到底的祈行夜,也没有大团聚的其乐融融。
对余荼而言,唯一重要的只有与污染的战争。
没有价值,弊大于利,就会被果断放弃。
“其实我还挺希望队长不来的。”
白翎羽声音闷闷的:“这里这么危险,就应该一导弹轰了。她既然已经离开了,就不应该再回来。”
陈默浑身一僵:说用导弹轰炸境内……你疯了吗?!
他浑身肌肉紧绷,总觉得像警惕的猫,随时准备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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