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泪瓦斯引发的症状犹在,盛宁又流下了眼泪。
他痛苦地闭了闭灼烧感强烈的眼睛,然后抬手拭掉泪水,低下头,轻轻骂了一声,该死。
“好了,你继续在这儿等洪兆龙吧,我回去了。”说罢便起身,蒋贺之已经不拿自己当刑警了,也就没了即时复命的自觉,而多了点随心所欲。他从盛宁身前走过,突然听见他出声道,我送你。
折腾一宿,天都快亮了。
但雨势未歇,天上乌云涌动,依旧难辨晨昏。
夜雨令道路格外通畅,长街一无人影,二无人声。他们同坐一辆出租车,都还没来得及开口,目的地就到了。陈旧的灰色的骑楼街再次出现在了车窗外,到处都是不怎么高明的广告牌,像一件破袄上花花绿绿的补丁。纸立牌、泡沫板、布制条幅之类,写着“三乡濑粉”或“印度神油”,皆与食欲、爱欲这些人类最基本的欲望相关。
“雨太大了,”司机把车停在街面上一汪不深不浅的积水里,蒋贺之先下了车,却没走,而是躬身伏在窗口,朝车后座的盛宁发出邀请,“上去坐坐吧,雨停了再走。”他的语气很克制,很礼貌,但他说话时雨丝滑落俊朗的脸颊,显得眼神十分哀伤,仿佛说的不是“坐坐”,是天长,是地久。
司机也在等待乘客的回答,这对年轻人打从上车就沉默,沉默里还透着一股他瞧不明白的蹊跷。
“盛检,等我回香港之后,”没有等来对方的回答,他望着他重复,“我们此生都不会再见面了。”
心已经塌了,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它的热度与跳动了,盛宁轻轻地咳嗽两声,终于开口:“不必了。”他不看窗外,不回应这个男人渴求的目光,只对前排的司机说:“走吧。”
洸州的雨季已近尾声,但这场雨仍下得跟末日一样。雨水频频敲打着车顶与车窗,嘈嘈切切,像一曲哀伤的临别的旋律。待出租车渐渐驶离了骑楼街,盛宁才有勇气将头偏出一点,好透过后视镜再瞧一眼他的爱人——他看见蒋贺之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仰脸迎向这场暴虐的雨,然后释然般地耸一耸肩膀,转身离开。
盛宁突然意识到,这一转身,他们真就再没可能见面了。如果他还有机会活下去,他将用孤寂的暗无天日的余生回味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回味他们之间的每一回亲吻、每一场性爱。
司机也透过后视镜看见,车后座上的这个年轻人不知怎么了,像是被一种强烈的痛苦摧折了腰杆,一直团缩着、佝偻着,用交叠的双手无措地捂住眼睛。他听见他埋脸发出细不可闻的哭声,但从肩膀抖动的激烈程度来看,他应该已经竭力压抑住了崩溃的姿态。
司机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哭成这样,还是这么好看挺拔的男人,忍不住就问:“先生,你怎么了?”
盛宁没法跟这司机解释,这是受了催泪瓦斯的影响。在催促对方快走和乞求对方停车之间,他颤动着嘴唇,天人交战。
最后他坦然接受自己的失败,说的是,“停车……”
车还没停稳,他就拉开了车门,下了车,一气儿追到了他的楼下。他朝他慢慢吞吞上楼的背影,大声呼喊他的名字:“蒋贺之!”
随这声呼喊脱口而出,一切就都发生得那么顺理成章。他跑下来,他迎上去,两个男人在昏暗的楼道里撞个满怀,然后用嘴唇抚摸,用肉体对抗。
互相拥抱、推搡着回到了那间狭小的出租屋内,蒋贺之没有抱起盛宁走向卧室,而是直接将他脸朝下地摁倒在入门处的餐桌上,解了他的皮带,就将他的双手捆缚在了身后。
纤细的关节因这个过于别扭的姿势发出咔哒一声脆响,被侵犯的男人却一声不吭。
他对他很少这么粗野。但今夜就想这么野一回。反正是最后一次了——
他们都相信这是两人间的最后一次。
裤子很快被扯了下来,后庭完全暴露。借着泻满一地的月光,蒋贺之能看见盛宁大腿后侧一条青蓝的血管,好像前年小梅楼案之后才有的,花藤似的,几乎要从他那白似透明的皮肤内攀爬、破穿而出。有点诡异,但诡异得十分好看,蒋贺之心神一恍,但很快就开始怀疑,那些他不在他身边的夜里,他是不是也用这样修长柔韧、花藤一般美丽的大腿夹紧了另一个男人的腰。他想得牙根发痒,眼中一丝疯狂的幽光闪动,动作也愈加不客气起来。
蒋贺之倾下身,伸手用五指包覆住盛宁的性器,粗暴地为他手淫。
久未被人触碰的下身瞬间就醒了,随着器官挺立,铃口渗出欲液,他的心也在他的掌心下复生了。前头的快感很快来了,伴随着丝丝痛意一起来的,盛宁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感受着这个男人的手指抚慰自己饱胀的前端,他的指尖儿带着异常的热度,轻轻搔刮他铃口的时候,忽地就炙了他一下——
胯下陡然一紧,盛宁轻轻哼吟一声,就尽数射在了蒋贺之的指间。
舍了前头,沾着精液的手指在那紧窒的入口处打转了两圈就失了耐性,蒋贺之释放自己早已勃起的器官,强行掰开盛宁的臀瓣,先将前端顶入,再以整个下身发力,急灼灼地整根进去。
入口虽被精液润滑了一番,可再深一点的地方还未得到扩张,对方猛地一插到底,似利刃一下将他贯穿,盛宁疼得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强忍着几乎溢出齿间的呻吟。且痛苦且痛快地闭起眼睛,他向下侧着一张脸,被迫在对方的撞击中,一下一下地摩擦着粗粝冰冷的桌面。
他早就是他的了。身上已无一寸之地没被他摸过、吻过,可这份久违的亲密还是令他浑身颤栗,明明痛感如此强烈,他却不甘于只是忍受这样粗暴的律动,还自虐般以腰部发力回应。
很奇怪,这么健壮英俊的男人,以前做爱的时候却温柔得要命。盛宁沉醉于这样的温柔,有时却也想,你可以对我更坏一点,只要是你,再坏一点我也甘之如饴。
狠狠发泄了一阵犹不满足,蒋贺之终于解开了捆在盛宁腕上的皮带,他抱着他走进卧室,扔到床上,然后又压下自己的身体。回归两人最熟悉的体位,他抓握着他的大腿根,最大限度地将他两条长腿掰开,又一次将滚热硕大的器官楔入他的体内。
怕触到这人的伤处,盛宁吃痛却只是抓紧了床单。蒋贺之却命令道:“搂着我。”
于是他就搂上了他的脖子,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在一下一下大力的撞击中,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滑向了他的左肩,只稍稍用了点力抓揉,就沾了一手的温热与湿黏。
盛宁慌张地松了手,可蒋贺之又强硬地说了一遍“搂紧我”。除此之外全程没有语言交流。鲜血很快就渍透了医用纱布,他依然满不在乎。此刻,他喘息炙热又急促,眼神冰冷又狂乱,只粗暴地掰着盛宁的腿,用阴囊抽打他的屁股,每一下都撞进他的最深处。
狭小的空间内蒸腾着汗液、精液的独特气味,还有一个伤者身上浓重而腥甜的血腥味。
抑或是严重的肌肉撕裂伤也令他难得的体力不济起来,这回比过往结束得要早。他要脱离他的身体,可身下的人倒不让了。
方才盛宁又射了一回,也说不好是爽射的,还是疼射的。短时间内应该再硬不起来了,可他仍用长腿用力绞着他的腰,一遍遍地问:“天不是还没有亮吗?”
时间流得飞快,窗帘虽然紧闭,但窗外的天定然早就亮了。蒋贺之却这么回答:“对,还没有。”
于是盛宁用脚掌摁着对方宽阔坚实的后背,往下压了压,又惘惘地问:“那为什么不继续?”
蒋贺之便也点点头:“好,我们继续。”
他们仍把这一夜当作两人间的最后一夜。最后一夜,无论如何都是该尽兴的。
说话的同时便接了一个吻。这个吻瓜瓤子一样甜而多汁,仍在穴内的器官便又硬了几分,与他的欲望一同再度膨胀。
不知第几次射精之后,蒋贺之终于彻底力尽。仍然保持着相接的姿势,他埋脸向盛宁的颈窝,一边用力地抓揉他的臀与腿,一边用高挺的鼻梁摩挲他颈间馨香的肌肤。他发出呜咽一样的声音:“盛宁,跟我一起……一起回香港吧……”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