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连忙上前,“哥,怎么了?”
时涵两眼盯着前方的虚空,没有聚焦,深陷在杜山阑的话里。他缓缓收回心神,目光重新聚焦,“没事,他还在加班,先回车上吧。”
小方忙不迭点头,转头要走,时涵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他:“还有,不用叫我哥,我没你大。”
小方呆呆地抬起手,在后脑的短发上挠了一挠,“那我该叫什么?”
时涵随口道:“小涵吧。”
称谓而已,他没太往心上放,只是听着比自己年长好几的人一口一个哥实在怪得很。
小方点头,表示记下了。
公司配的保姆车停在后边的停车场,两人从大楼折回去,绕了不小一段路。
爬上车,时涵摘下口罩墨镜,按下化妆镜,准备卸妆。
他往斜侧伸长脖颈,用卸妆棉擦拭厚厚的粉底,原本洁白无瑕的肌肤慢慢暴露真容,两道淤青在灯光里褪去外衣,相互交缠着暧昧地贴在锁骨上方,由昨日的绯红变成了暗红。
小方无意回头,无意间扫到,连忙避讳地挪走目光。
“哥……小涵,送你回宿舍吗?”
时涵透过镜面滞滞地凝望两道红痕——是昨天早上吮出来——他和杜山阑经历并不算多,拢共醉酒那次和上次。
醉酒那次便不说了,光顾着疼和害怕,算不上美妙体验,但这次不同,至今回忆起身前男人半敞的衣领,回忆起他满嘴求饶地从怀中滑落,紧随着被抓起来,翻了个身,脸贴到镜面上……那时他从镜中的影像看见杜山阑的脸,黑发凌乱地蒙住前额,蒙住半张陶醉的狐狸眼……回想起这些,他会忍不住一阵一阵地心颤腿软。
他觉得杜山阑是喜欢要的,一旦打开禁制,那个人才是奔流不息的河。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反弹的后果竟这么严重。
那个臭男人到底在想什么!非要在这件事情上幼稚地坚持!
他疲惫地盖住侧颈,朝小方吩咐:“去柳岸华庭。”
屁的两周不见面,他今晚就去当面问清楚。
把他送到柳岸华庭,小方独自走了,时涵伸了伸酸痛的腰背,轻车熟路往楼上走去。
杜山阑正坐在玻璃封闭的露台,整个上身陷入泡泡沙发,手掌疲乏地盖住眼;膝前的茶几上摆着打开的朗姆酒以及一只酒杯,唧唧站在木制摆件的顶端,脑袋扭到身后,努力地啄洗羽毛。
门铃响起。
他稍稍拿开手掌,瞥着头顶吊灯的光。
他仰身坐起来,抓过乱扔在茶几上的手机,点开门铃监控。
时涵站在门口。
立即,细微的怒气席卷杜山阑的脸,他点开对话,问:“来干什么?”
时涵在门外眨了眨眼睛,好像被小小的吓了一跳,左右摆头张望,寻找声音来源。
很快找着了,他对着说:“杜先生,你还好吗?”
杜山阑眯起眼睛,“我很好,刚刚电话里怎么跟你说的,一转头就忘了?”
时涵委屈地抿了抿唇,“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嘛,你跟我说清楚,不然我心里慌。”
他是明知故问,但脸上的表情跟真的一样。
杜山阑脸色愈发黑沉。
他该怎么说?刚刚暗示得还不够明显?
时涵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前,手掌虚虚地扶上门板,“哥哥,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嘛,不跟我讲明白,我心里害怕。”
杜山阑想把手机扔开,动作使出去,又忍住,最终重新拿回眼前:
“因为你不乖!”他又开始气了。
时涵巴巴的追问:“哪里不乖?昨晚我听你的话乖乖回宿舍了,今天乖乖在电视台等你,但你没来,你不想要我了吗?”
话像小手,伸进杜山阑心间,紧紧揪了一把。
三言两语,他竟脑补出时涵站在风里等他的期切模样。
他硬着嗓音道:“不是让小方去照顾你了?”
时涵说:“你要把我让给小方吗?”
杜山阑:“怎么可能!你乱想什么?”
时涵偏过脑袋,偷偷暗笑了下,继续可怜兮兮地撒娇:“那我为什么两周不能见你?我这两周该怎么过?”
杜山阑烦躁地扯开衣领,“没我你不能活?”
时涵点头:“对!”
杜山阑好久没说出话。
好久过后,他松了口,“别想着哄我心软,已经决定的事情不可能更改,好好改改喜欢勾人的毛病!”
时涵撇嘴,摆出生气脸:“怎么就成毛病了?我又没勾别人!”
“那也是勾人!”说着,杜山阑忽然软了语气,“事不过三,我不想再把你弄成那样第三次,听我的话,赶紧回去休息。”
时涵鼓着脸不说话,浑身散发抗议气息。
杜山阑强忍住起身开门的冲动,最后冷硬地通知:“我关视频了,赶紧回去。”
时涵还想再说话,门铃通话已经断了。
他低低地嘁了声,不能认同杜山阑的奇怪逻辑。
就因为把他弄狠了点,居然要和他两周不见面,闻所未闻,简直闻所未闻!
还不是因为平时憋久了!居然反过来怪他勾人!
那他为什么要勾人?还不是因为杜山阑对他不冷不热,张口闭口你还小不能这个不能那个!
他的叛逆期都快死而复生了!他发誓一定要把这个男人勾到神志不清!
在心里乱骂了一通,时涵戳着脑门思考,逐渐有了新的主意。他重新找出口罩,直奔小区附近的美食广场。
被媒体围堵过一次,时涵心里有了提防,大晚上戴墨镜反而显眼,口罩成了更方便的道具。他在广场里溜达了一圈,买了一堆零零碎碎的吃食,拎在两个手里,重新奔回柳岸华庭。
担心热食变冷,他走得飞快,赶到顶楼时有些气喘吁吁。
他重新按响门铃,乖乖等着回应。
这次没有实时视频,杜山阑站在门后问:“又怎么了?”
他连忙:“我回去的路上,看见有卖好吃的,买了些给你送来。”
杜山阑硬邦邦地回话:“谁让你买的?”
时涵委屈巴巴:“我自己买的,你不喜欢吗?那我自己吃掉也行,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扎进杜山阑心里。
他忍了又忍,与理智原则抗争数百个回合,最终败下阵来:“你放着,我一会儿出来拿。”
时涵的语气乖巧又伤心:“嗯,知道了,那我走了,你看看有没有爱吃和不爱吃的,有的话告诉我,我记着。”
杜山阑冷硬着脸,“快点回去,宿舍要关门了。”
时涵说好,放下东西,依依不舍地转身。
透过门铃监控,杜山阑默默注视着他离开,隔了好一会儿,深沉地叹出一口气。
其实,他自责一整晚了,不管时涵做过什么行径,责任在他,他不该越过自己去指责一个初尝人事的孩子,愿意跟他闹,他打心底欢喜,可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失控。
他实在不该把责任推到时涵身上,可是、可是!
可是只要时涵在他眼前,再放任这满肚子鬼心眼的小家伙在眼前乱晃,他没有丝毫信心继续控制住自己。
他疲惫地捏住眉心,沉头平息了少刻,打开门准备拿东西。
门板缓缓旋转开,露出门外景象,时涵静静站在门口,衣领仿佛是故意扯低的,露出两道暧昧的吻痕。
“杜先生,你真的一面也不肯见我?”
杜山阑猛地合上门。
拍门声随即传来,“杜先生!哥哥!哥哥!”
杜山阑气得吼人,“拿上你的东西!十秒钟之内离开这里!”
时涵欲哭无泪。
这回糟糕了,他恐怕是触及到杜山阑的面子了,男人的面子啊,尤其杜山阑这样的男人的面子。
杜山阑喜欢什么都乖乖听他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毕业之后才能做爱这条,谁能接受得了啊!他和杜山阑恐怕有代沟,这就是找老男人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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