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涵打心底不明白,他怎么就是要在年龄这件事情上死犟?
他咬着牙强调:“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屁孩!”
杜山阑不为所动,“在我眼里,你就是小屁孩。”
时涵没法反驳。
到底是心里软,也知道是自己撞了别人谈正事,被这么一哄,还想再撒撒的脾气全消了。他不甘心地爬起来,给杜山阑腾出位置,嘴里碎碎念叨:“是,是我的错,我投胎投晚了,我不配,行了吧!”
杜山阑忽地按住他脑袋,“不准这么说。”
时涵委屈巴巴地埋下头。
上车坐好,杜山阑把老陈叫了回来,老陈依旧那副和善面孔,启动了车子,问:“杜先生,先送小少爷回学校吗?”
杜山阑好似被烟瘾夺了魂魄,又给自己摇一根,晃晃地叼在嘴上,凑近喷射的火苗。
声音从他鼻腔里哼出,“嗯。”
时涵一听,连忙打断:“不要,我不回学校!”
杜山阑转脸,烟雾在脸上萦绕,“那你回哪里?”
时涵抱住胀鼓鼓的背包,下巴埋上去,“我要去你家,看唧唧。”
学校宿舍不准喂养宠物,唧唧一直养在杜山阑家里,这会儿成了最名正言顺的理由。
杜山阑凝目几秒,似在思考。
“好吧。”他喷出一口灰白的烟雾,对司机说,“直接回家吧。”
老陈点头说好。
因为在车里抽烟,车窗并没有关上,夜风呼呼刮到脸上。
杜山阑脸朝窗外,安静地吸烟。
一阵烟雾被风吹过来,时涵下意识地眯眼避了避。
他松开被当作抱枕的背包,凑到杜山阑身上,“哥哥,给我吸一口。”
杜山阑斜眼看来,不说话,在拿眼神警告。
时涵垂下眼睛,轻轻弹开撒在黑色西裤上的烟灰,手指有意无意触过,“给我吸一口不行吗?你能抽,我为什么不可以?”
杜山阑把烟拿远,沉冷质问:“我几岁,你几岁?”
今晚的时涵像只炸毛的兔子,气得差点一拳击中某处。
这人横竖就抓住年龄这个话题不放了呗!
他抬起脸,笑得花儿一样,“杜先生二十八,我十八,我们都是年轻人,有什么问题吗?”
杜山阑无言以对。
不给抽烟是原则,但小东西脸上的笑让他预感不妙,思及刚才的过分行为,他选择让步。
只有一次。
他无奈地抿了抿唇,夹了烟过来,低低地命令:“张嘴。”
时涵含笑凝视:“我要喂。”
杜山阑更加无奈。
罢了,他在心里想,思及刚才的过分行为,他可不想再把兔子惹炸毛了。
他把香烟送到嘴边,含了小半口,低头,攫住时涵的唇瓣,温柔地渡进去。
烟雾缠绕飘逸,裹有微热的温度,来自燃烧本身,或者杜山阑的口腔。
时涵轻轻闭眼,双手绕到他颈后,紧紧交叉。
白烟从两人唇侧飘逸,像一场浅尝辄止的鱼水欢。
漫长纠缠,底线失防之前,杜山阑艰难地松开他。
他的双眼迷离,是晨早的露珠打湿莫奈油画,却无人驻留,珍爱欣赏。
柳岸华庭到了。
时涵乖乖地拿上背包,跟在杜山阑身后上楼。
电梯里灯光明亮,镜中照出清晰人影,他看见自己的双唇,比平时绯红,微微发肿。
他彻底不闹了,乖乖跟随进门,及有礼貌地换上客用拖鞋,有模有样地征得主人允许,才把鹦鹉笼子打开,强行唤醒已经睡着的唧唧。
小家伙长大了一圈,松石闪的羽毛愈发迷人。
一进家门,杜山阑疲态尽显,扯下领带往沙发一扔,大半截拖在地上也不管。他往这边说:“给你玩二十分钟,我洗完澡下来,送你回去。”
时涵捧着鹦鹉,眼睛滴溜一个圈,嘴里乖乖应道:“知道了。”
心里却是埋怨:二十分钟,甚至不是半小时!
他把唧唧抱在胸前,报复地踩过某人刚脱下的领带,缩进沙发一角,睡了。
杜山阑洗完澡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一人一鸟,相互依偎,睡得香甜。
他放轻脚步,上前轻唤:“时涵。”
时涵紧闭双眼,丝毫没有反应。
杜山阑只好俯下身,拿手指头戳他的脸,“醒醒,别睡了,该回去了。”
时涵依旧没有反应,仿佛不是睡了,而是死在这里了。
连续叫了几声,杜山阑看出端倪,心里明白过来。
闹脾气的小兔子,这是摆明要和他犟到底了。
数不清今晚第几次叹气,杜山阑弯腰下去,凑近他的脸颊:“再不起来,唧唧要被你憋死了。”
时涵眼皮动了动,细长睫毛跟着摇晃,最终忍住了没睁眼。
杜山阑苦笑,苦中带着藏不住的宠溺。
他捉住时涵的手,把重新睡着的唧唧抓出去,然后把人拉进怀里,抱着起身:
“算了,就留你一晚,下不为例。”
作者有话说:
先短更一章,上章被锁了,不知道需不需要重写剧情,而且周一才能联系上编辑,暂时是看不了了,大家先囤文或者跳着看吧,最早也要下周一才能解锁,sad
第56章 试火
没到闹钟响起的时间,杜山阑早早睁开了眼。
疲惫和烦躁一股脑地压上刚刚清醒的神经,昨夜是前所未有没有休息好的一夜。
他烦躁地掀了被子起身,枕边并没有旁人,仿佛昨夜通通梦境,但随意扔在床边的纸巾团还在,昭示着记忆并没有造假。
保姆阿姨刚开始准备早餐,如往常一样拘谨地问了声好,然后厨房门口探出另一人的脑袋,身上围着不知什么时候添置的崭新围裙,印着大大一只卡通Rabbit。
时涵容光焕发,笑靥如花地朝他摇摇手,“杜先生,早啊,昨晚睡得好吗?”
杜山阑双手插着裤兜,脸色比烧焦的锅底还要黑上几分。
他抿直嘴唇,转身,一声不吭朝露台前的鹦鹉笼走去,一声不吭地逗起鸟来。
保姆阿姨疑惑,悄悄凑近问:“杜先生怎么了?好像心情不好。”
时涵摆弄着洗干净准备榨汁的苦瓜,眼睛笑得一颤一颤,“他不每天都那样么,哪有什么心情不好。”
阿姨仔仔细细一回忆,杜山阑就像尊冷面夜叉,确实每天见到都是那副脸色。
但她隐隐又觉得和平时有些区别。
时涵心情甚好。
不急不忙地将苦瓜切了块,放进榨汁杯,嘴里哼起了小曲儿。
终于被他整到杜山阑了,按理说值得庆祝,不过以免某人彻底气急败坏,这杯每日必备的苦瓜汁就由他来准备好了。
说真的,他也没搞懂杜山阑为什么喜欢喝苦瓜汁。
大概是有钱人的奇怪乐趣吧。
还算丰盛的一顿早餐准备好,时涵亲自把杜山阑那份端上餐桌,远远冲他喊道:“杜先生,吃饭啦。”
杜山阑肩头停着唧唧,好奇地啄他耳朵。
他也不避,心情肉眼可见的坏得很。
他走过来坐下,眼神十分不悦地扫过时涵身上的围裙,问阿姨:“这什么时候买的?”
阿姨奇怪,“前头好几天就买了呀,穿了好久了……”
时涵会心地微笑,“原来是阿姨买的呀,我还以为杜先生有什么特殊爱好呢。”
杜山阑顿了顿,眼睛眯成危险模样。
变了,他的小希涵果然变了,以前真的挺乖的,现在不行了。
昨晚看出时涵装睡,他没舍得点破,把人送回客房睡觉,这边才回房间躺下,门锁就被拧开了。
他仰起头来,冷冷地问:“又要闹什么?”
时涵并不理他,铁了心要把这场早已穿帮的戏演到底,戴着兔耳发箍“梦游”,不要脸地挤进被窝里。
他无奈,退过一步,就有退第二步,但对方显然是得寸进尺的主,见他容忍,千方百计钻到怀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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