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实在看不下去,保姆阿姨走到身旁,低声劝慰:“小少爷,别闹脾气了,快坐过去吃吧。”
时涵强忍住拍桌子走人的冲动,冷冷笑道:“知道了,是我闹脾气!”
保姆瞬间脸色发青,“抱歉小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杜山阑放下银色的刀叉,摆手示意她走,“要坐那里也行,不过我问你,我们的关系是什么?”
时涵冷冷微笑,“你是我未来的老板,我的价值是替你赚钱。”
“既然我是老板,你对老板就是这个态度?”
头顶上方的雷暴雨,炸开似地下来。
半晌,时涵冷笑着点头,“好,行,我的错。”
人还是坐到了杜山阑旁边,闷头对付餐盘里牛排,刀叉在盘底刮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激烈抗议某老板的霸道行径。
杜山阑冷眼盯过去,“你的礼仪呢?”
时涵头也不抬,“不知道,没学过。”
杜山阑明白,这孩子已经没法沟通了。
他把时涵手里的刀叉抢过来,一言不发地切好牛排,然后把刀叉放回去,冷声道:“吃吧。”
时涵当即一顿皮笑肉不笑的嘲讽砸过去:“杜先生,你对我这么好,不怕我又搞不清楚我们的关系?”
杜山阑低头开始吃饭。
食不言。
得不到理睬,时涵忿忿端起盛了绿色果汁的玻璃杯,猛灌。
本意是给自己消消火,没想到一大口进嘴里,苦胆汁一样的口味。
“噗——”他急促地弯腰,通通吐进垃圾桶。
杜山阑忍不住地皱眉,把手边的纸巾盒推过去,“那是新鲜的苦瓜汁。”
时涵抬起与苦瓜无二的脸,由衷褒扬:“杜先生,你的口味,真的和凡人不一样。”
杜山阑无力与他争辩,扭头吩咐保姆:“下次他的那杯,记得加糖。”
时涵满脑子都是,居然下次还想让他喝这东西?
一顿早饭,吃得索然无味。
两人并排坐着,一个把杯子放到右手边,一个把杯子放到左手边,两只杯子离得很近。
时涵心不在焉,人快趴去盘子里,反观杜山阑,坐姿端正,动作标准,像位正在执行吃饭任务的军官。
他把切割均匀的牛排送进口中,放下银色餐叉,端起“人间清醒”口味的苦瓜汁,仰头慢饮。
时涵缓缓张开嘴,“杜先生——”
饮料沿食管流动,仰起的脖颈呈现清晰的吞咽动作,下颏到喉结,喉结到锁骨,冷峻线条缓慢伏动。
直到喝完了那一口,杜山阑慢条斯理地放下杯子,凉薄唇边没有沾到任何食物的痕迹。
“什么事?”他沉冷地问。
时涵为难地摇头,“没事,好喝你就多喝点。”
杜山阑不由得皱眉,“到底什么事?”
时涵更加为难,食指在空气中戳了戳,“你,刚刚喝的,是我喝过的那杯。”
杜山阑恍然发现,拿错杯子了。
只是拿错杯子,他无所谓道:“反正你也不会喝了。”
虽然但是,时涵咬红了下嘴皮,“嗯,没事,间接接吻而已,我也没当回事,虽然是初吻……”
杜山阑浑身僵硬。
脑海里率先想到不是间接,是昨晚那场忘情的失控。
初吻?卑鄙隐瞒的记忆对他发动死亡攻击。
他在公主熟睡时,偷走了最重要的东西,然后越下高塔,扬长而去,公主浑然不觉,天真以为初贞还在。
杜山阑不断握紧手心的玻璃杯,罪恶感成指数增长,却让他愈发坚定,绝对不能让时涵知道昨晚的事。
捂死,只能捂死,绝口不提,带进棺材。
他不太自然地咳嗽,“你介意的话,我可以补偿你。”
时涵意外顿住:“补偿?”
“嗯,之前答应过你,给你挑一样生日礼物,这句话现在也有效,想要什么都可以提,除了做情人。”
然而,时涵只是淡淡地笑,“杜先生,别补偿我,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而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
那笑很淡,是一颗生于玫瑰幼茎的软刺,将玫瑰远离,将痛苦扎进心里。
杜山阑端起那杯苦味浓郁的饮料,苦苦咽下。
吃完早餐,时涵提起背包,准备告别。
反复握紧双手,杜山阑还是站起来,只是气势与语气再不见之前的强横。
他一路跟到玄关,沉声说:“我送你回去。”
时涵的脾气消了,理智重新回归,他礼貌地微笑:“不用了,这会儿楼下人多,被人看见容易误会,毕竟,搞不清楚我们关系的人,还有很多。”
杜山阑双眼微睁。
时涵从他身侧经过,不带留恋地拉拢了门。
咔嗒轻响,叩进心房。
作者有话说:
感谢 Dreak 投喂的鱼粮x1~
第20章 小孩子脾气
站在高耸的公寓楼底下,时涵抬头望向最顶层,嘴里暗骂了句“浑蛋”。
他走到公寓门口的自动贩售机,扫码,支付,弯腰取出一包香烟。
橘子味爆珠,曾经被杜山阑丢掉半包。
刚撕开香烟盒子的封条,不远处传来打招呼的声音,一抬头,居然是林琪。
时涵手一抖,透明的塑料封条惊慌地掉入风里飞走。
几乎下意识,他把烟盒藏到身后,然后在三秒后反应过来:有什么好藏的?
杜山阑神经质,莫名其妙不许他抽烟,现在闹崩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他将手收回来,自然地微笑:“林特助,这么早。”
林琪将一连串小动作分毫不差地看进眼里,不是很理解地皱了眉头,“早,时涵少爷,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时涵拎开烟盒的纸盖,晃出一支,娴熟地递到林琪面前。
林琪顿了顿,摆手:“谢谢,我不抽烟。”
时涵便将那支香烟含到自己嘴里,眼神指向林琪手里的两沓文件:“今天周六,也要来找杜山阑汇报工作?”
“哦,他下午要去见几位投资商,这是项目资料,我来汇报万常山的事情,顺带拿来而已。”
他不提,时涵险些忘了万常山这茬人。
“万常山怎么样了?”他问。
林琪并不隐瞒,如实陈述:“他面部有两处骨折,其他部位轻伤,现在住在海青医院,昨晚的事也都交代了。”
时涵连忙:“交代什么了?”
然而,林琪却迟疑了,“时涵少爷,这件事,还是先等杜先生听过之后再说吧。”
时涵缓缓冷下脸。
倒是差点忘了。
他冷冷微笑,“林特助,麻烦你转告杜山阑,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要擅自帮我操心,免得我又搞不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
说完,他吐掉未点燃的崭新香烟,用力折断变形,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林琪站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
这是怎么了?
他莫名地皱皱眉头,抱着文件走向电梯间。
电梯直达顶层,保姆开的门。
林琪轻车熟路走上二楼,恭谨地在书房门上叩了三下。
书房中央的黄花梨书桌上,摆满破旧的老物件,都是从刚才那只抽屉里取出来的。
林琪惊疑不定地扫过摆摊似的桌面——发黄的信件、褪色的昆虫标本、还有雪糕棍……唯一认识的,是之前见过的小兔子挂件,最后他把目光定格在杜山阑敞露的侧颈。
确切说,是侧颈的咬痕。
杜山阑靠在宽大椅子里,疲惫地按揉眉心,“什么事?”
林琪强行收回注意力,“杜先生,万常山的事处理完了。”
“他怎么说?”
“他把责任推给骆星遥,坚称下药的事情事先半点不知情,他向您道歉,希望这件事情能算了。”
“算了?”杜山阑抬开眼皮,两道冷锐的凶光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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