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资格再允许自己放纵,他得养好精神,应付未知的明天。
他靠一颗褪黑素强制自己入睡,睡得很不安稳,很早他就醒了,脑袋里像塞着一团棉花,糊涂、晕乎。
杨笠给他转发了十几条微博推送,全都与杜山阑有关。
杜氏坐大,四面八方的眼睛一刻不松地盯着,席茵苒回归是大新闻,最新消息竟是她的出镜采访。
她在视频里优雅微笑:“这次回来,与其说接管公司,不如说是为自己翻案的,我根本没有参与谋杀我丈夫,但有人为了夺走公司,恶意指证……”
时涵强忍着冷意看完采访视频。
席茵苒只字未提杜山阑,但她话里话外无不在说,杜山阑为了权利,不顾母子亲情,把她送进监狱。
剩下的报道就更夸张了,说杜山阑已经失势,助理被更换,杜氏变天……
时涵关掉网页,打电话给林琪,林琪只沮丧地说了一句,是真的。
今天的天气比昨晚还要冷,冬天真的来了。
时涵早早赶去电视台,平时这个点,老师们都还没到,今天反常的整个演播厅挤满人,他默默无声地走进去,顿时所有人的视线投射过来。
有同情,有厌恶,有幸灾乐祸。
骆星遥站起来,故作惊讶地问:“时涵?你怎么来了?”
时涵露出一抹得体的微笑:“今天要录节目,我为什么不来?”
众人面面相觑。
同组的队友好心提醒:“刚刚导演说你退出了,你不知道吗?”
时涵微笑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不知道是谁碎碎念了一句,传入时涵的耳朵:“劣迹艺人,一点自觉没有,还真好意思来!”
时涵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嗓音不高也不低:“谁说我是劣迹艺人?”
没有人回话,说话的人飘开眼神,装作不是自己说的。
导演发话了:“都还站着干嘛?准备开始了!”
大家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留下时涵一人单独站在外面。
原来如此,今天的安排已经说完了,他被私自排除在外了。
这些人,来阴的。
糟心的是,杨笠留在公司处理公关,今天他是单枪匹马。
他转步走向导演,礼貌地质问:“那我呢?”
导演低头翻着剧本,打发般说道:“今天没有你的事儿,回去休息吧。”
时涵再也忍不住,“网上那全是谣言,你们也都不是傻子,非要不问青红皂白就擅作主张地赶人?”
导演总算抬头看了一眼,“发什么脾气?你本来就是靠运气进来的,初试表现比你好的多了去了,我们这里可不吃你有后台那一套!”
时涵冷笑。
听听这话说得多漂亮!他们不吃有后台那一套,当初骆星遥跑去乱嚼舌根,不就是因为杜山阑才最终保留他的资格,现在四处传言杜山阑要倒台,立马翻脸不认人了!
这里坐着的,导演,策划,制片,哪个没收过杜山阑的好处?如今才听到一点苗头而已,墙头草全部往另一边倒。
世道如此,真是炎凉!
他挺直脊背,也懒得装了,“不要我拍了是吧,也可以,我无所谓,但前期宣发一直有我,竞演规则不允许少人,你们不怕被诟病不公平吗?”
导演满眼不耐烦和不以为意,“这可不归我管,赶紧走,我们要开始了!”
时涵冷冷笑着与他对视,“事情做得这么绝,你不怕后悔?”
“时涵,你别闹了好吗?”骆星遥终究还是插足了。
他满脸真诚的悲悯,走到前面说:“导演不是故意不提前通知你,可能是底下的人没办好,他很忙的,你要体谅,让你回去休息也是为你好,你和许照秋扯上那么深的关系,说不定会有偏激粉丝找上门,大家都怕惹麻烦,你说是不是?”
时涵冷静地听完每一个字,然后发问:“就是你让导演不通知我的吧?好让我来这里出丑。”
骆星遥皱眉,“你真的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了,你知道从进门开始到现在,耽误了大家多少时间,大家已经很容忍了……”
时涵冰冷地打断:“骆星遥,你还当我好欺负吗?”
骆星遥还在装傻:“怎么成欺负你了,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在场各位谁不知道,你是靠杜山阑的关系进来的,现在杜山阑出事了,导演终于可以把机会给真正有实力的人,你也要适可而止啊!”
时涵眼睛冷到极点。
就是这样,无中生有,误导旁人,让他在嘲笑谩骂和孤立中长大,从小到大,他被这样欺负过多少次?
他极力提醒自己要冷静,却根本无法克制胸口的火气,他扬起巴掌,啪一下甩到骆星遥脸上。
这一巴掌,攒了十三年受过的所有委屈与痛,震得他手骨发麻,但还远远不够。
骆星遥震惊地捂住脸,不敢相信他会出手,不敢相信他敢出手。
导演猛地站起来,“还不快把他赶出去!”
安保凶巴巴地冲上来,从后面扭住时涵。
他却像发了癫,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一下子扭脱出去,“松手,别碰我!”
两个安保被推甩出去,好像才意识到他不容易对付,动真格地掏起家伙,作势要朝他上来。
却有突兀的人声,从门口传来。
“给我住手!”
沉冷的男人的嗓音,蓄积雷暴即至的恐怖力量,从门口冷冷地传过来。
时涵讶然挑头回看,杜山阑和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那儿,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上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到底看了多少、听了多少。
他怔怔张口:“哥哥?”
杜山阑的仪容算不上精致,身上还穿着昨晚那套,眼眶下翻着淡淡的暗青,下巴也有一片暗青胡茬冒起,仿佛一夜没睡。
他丢下身后的男人,径直朝着头走来,路过时涵时顺手把他拉到身后,像一尊煞气逼人的魔,停到骆星遥的面前。
骆星遥丝毫感受不到他的杀意似的,仍然端端好地站在那儿,“杜先生?您现在不是应该在陪杜夫人……啊——”
时涵条件反射地闭眼。
毫不讲理的一拳,扫歪骆星遥画着精致鼻影的鼻子。
上次有人替他挡了灾,他大约还不知道,杜山阑其实是头只讲暴力的疯狗。
惨叫声像下雨,满屋子乌泱泱的人目瞪口呆,没有一个敢上前去劝,生怕被波及。
直到骆星遥滚进墙角,满脸满地蹭满血迹,再没力气发出声音,杜山阑冷漠地收腿,走回到门口,环住时涵的肩膀。
“我们走。”
作者有话说:
感谢 裤子走失的十八年 宝宝打赏的鱼粮呀
第49章 漫长伏笔(微调)
一直被杜山阑推着走到门外,时涵才终于回魂似的反应过来。
他忙不迭地刹住脚步,从臂弯里挣脱出去,杜山阑不得不跟着停下,身后的林玦也停下,面色专注地候在不远处。
越过杜山阑的身形,时涵与他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心头的防备顿时拉高到极点。
这个人,他有印象,昨晚见到席茵苒时,跟在席茵苒旁边的那位。
他斜着视线,一刻不离开林玦,身子往杜山阑凑了凑,压低声音问:“哥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杜山阑顺着他的眼角望了一眼,依旧冷静平淡的口气:“我来接你走。”
时涵讶异地张大眼睛,将想询问,林玦似笑非笑地提醒:“时涵少爷,到车上再说吧,这里不是适合聊天的地方。”
他不由得往演播厅的方向回看,里头闹腾得犹如一锅乱粥,叫救护车的、殷勤关心的、偷偷拍照的……几个保安犹犹豫豫地站在门口,想但不敢上来捉人。
杜山阑出声:“先走。”
时涵点头,抓紧杜山阑的小臂,跟着快速离开。
杜山阑的车停在楼下,司机还是老陈,并没有更换过,四周也见不到其他可疑的人,除了始终保持差不多距离跟在身后的林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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