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照秋拉下白色法拉利的车门,不忍直视地说:“差不多得了,再打要出事了。”
杜山阑无动于衷,动作依旧狠戾干净,仿佛不是在打人,是不留余地的消灭。
许照秋叹了声气。
有多久没见过杜山阑动手打人了,两年,还是三年,他还以为这位中学时期就有暴力倾向的兄弟终于收敛了,看来本性从未改过,只是没触及逆鳞而已。
他摇摇头,朝万常山那辆车赶去,“小兔子?在里面吗?”
没等到他搜寻到时涵的身影,有只筋脉凸起的手搭上肩膀,用力抓住。
杜山阑在他后面。
他顿了顿,露出意味不明轻笑,“怎么不继续打了?”
杜山阑推开他,钻进车里,一眼便望见瑟缩在座椅之间的人。
他用那双刚刚揍过人的手,小心翼翼地扶起时涵,嘴里一句“没事吧”生生卡在齿缝间。
一张神情凌乱的脸倒向他的胸口,不知哭过还是怎样,两只眼睛猩红,如中魔障。
那两只眼恶狠狠地盯着前方,沾染血渍的唇不住发抖。
“我要杀了骆星遥……”
“我一定要杀了他……”
杜山阑拢紧眉宇,按住他的脑袋,“没事了,我在。”
安心的触感落在头顶,如白日光落入黑峡谷,时涵眼里的戾气倏然消散。
杜山阑的手掌在他头发里轻轻揉了一圈,“不要那么想,交给我处理。”
时涵抬起头,久久注视他的面容,眼框逐渐泛起一层浅莹莹的泪。
“嗯。”他轻轻地答应。
车门狭窄,杜山阑高大身形挡住了里面的景象,许照秋在外面不停地探头,“怎么样?他还好吗?”
他抿紧唇角,一声不吭地脱下外套,把时涵严严实实裹起来,只留小半脸在外面,然后稳稳当当地抱了出去。
时涵无力倚在肩头,视线扫出去,先看到默不作声的林琪,蹲在地上抱头发抖的司机,然后是不成人样的万常山,再然后……
些许吃惊,他吃力地喊:“许、许老师?”
公路上风声尖啸,也不知道许照秋听到没有,只见他无奈地摊开手,“看样子很不好,还好赶上了。”
“就算你不赶上,他也不会有事。”杜山阑冷冷出声。
剑拔弩张的氛围又出现了。
许照秋脸上挂起一层淡薄笑意,“有机会在小兔子面前表现,当然要赶来,我可不像你。”
杜山阑冷然默视,显然不耐烦在这时候听不着调的玩笑话。
许照秋稍稍收敛起玩闹心态,“小兔子说头晕,我来看看,结果到处找不到人,周海昌告诉我他被姓万的带走了,我就……”
杜山阑关注的重点只有第一句话。
原来头晕这种事,他会第一时间告诉许照秋。
抱着人的手,不自觉揽紧。
时涵声音微弱地说:“许老师,谢谢。”
不断收紧的手臂顿住,连时涵也没察觉到只言片语间这个人急速而微妙的情绪变化。
许照秋朝他微笑,“不用谢,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人在杜山阑怀里,他就是敢这么明目张胆。
这问题砸过来,时涵觉得脑子晕乎得更厉害了。
要他是杜山阑承认过的什么人,他也敢明目张胆地拒绝,可杜山阑对他忽远忽近态度不明,站在对面的又是不可能不打交道的四金影帝,他一个小小的替身演员,怎么好伤前辈的面子?
然而,不需等他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杜山阑笃然道:“我会送他回去,不用你操心。”
说完,他大步往自己车上走,不给对方留一丝机会。
临关车门,他扭头吩咐:“林琪,你留下来处理现场。”
林琪恭敬地点头,“知道了,杜先生。”
狂啸夜风倒灌而下,黑色宾利绝尘而去,林琪留在原地,莫名其妙地对上许照秋的眼睛。
“你们……”不会是情敌吧?
许照秋无所谓地摇摇头,“山阑这个性子,真是拿他没办法啊。”
他走到身旁,手肘搭上林琪的肩膀,“好好处理现场吧,别的事儿也机灵点,林特助。”
特意咬重最后三个字。
爆炸似的引擎声响起,许照秋挥挥手,一脚油门潇洒离去,
林琪站在尾气里咀嚼那番话,半晌摇头,不知所以然。
远去的车上,时涵软趴趴地赖在杜山阑怀里。
意识清醒多了,算是硬扛住没昏睡过去,但四肢的虚脱感还在,名正言顺的理由。
只是,他的身子越来越热。
胸腔猛跳了下,脑海闪过被万常山强行灌下的那瓶药……
时涵仿佛掉入流动的火海,火流由内往外喷发,烧熔了他,也连累抱着他的人。
杜山阑忍耐许久,终究低下头察看,却冷不丁对上一双亮晶晶直勾勾的眼睛。
隔着两个人的衣衫,他感觉怀抱的是一块烧红的火炭,喷在脸上的气息全是潮湿的火苗。
时涵侧颊烧得通红,更加艳红的唇微微张开,急促地往外吐气。
“杜、杜先生……我难受……”
看到那张脸的表情,杜山阑瞬间意识到怎么回事——
“他们到底喂你吃了几种药!”
时涵已然灵魂出窍,身体的控制权飞到了九天之外,唯一能做的动作是仰脸喘气,越来越急,越来越响。
他们的脸相隔几公分而已。
杜山阑无法狠心推开怀里快要软化成液体的人,只能催促司机:“再开快点!”
车速猛增,依旧平稳。
时涵紧绷的意志早在认出杜山阑的那一刻尽数涣散了,全然没有抵抗药力的想法。
人总是这样,身陷绝境时爆发无穷潜力,一旦知道安全了,就变成家养的狗,变成玻璃罩里的花,只想依存。
手指还是不太灵活,他颤颤巍巍揪着杜山阑的衣领,雪白衣领的第一颗扣子被他拽开了,男人喉结上锋利的线条往下延伸,隐入看不明的阴影。
杜山阑按住他的手,“忍着点,马上到家了。”
说出这句话,无非出于年少时相处遗留的习惯,说完后他才反应过来,这话有多惹人误会。
时涵的脸紧紧贴到他的侧颈,身子那么烫,鼻尖却微微冰凉,好似一勺热羹汤里夹了粒无法融化的冰沙。
他的嗓音闷在脖颈里,奶猫般细细叫唤,“杜、杜先生,我忍、忍不住了……”
连前排司机的表情都无法维持自然。
杜山阑脸色阴沉,辗转酝酿许久,抚上他的后脑勺,“听话,别说话了。”
时涵难受得快死,汗水浸出额头,湿漉漉地黏住两个人的皮肤。
他果然乖乖地不讲话了,但嘴里发出另一种声音,嘤嘤呜呜的,时而短暂,时而悠长。
车子开入市区,繁华灯光不断从车窗闪入,在杜山阑冷峻紧的脸上演一出迷乱影戏。
他在想,刚刚对万常山,下手还是太轻了。
也庆幸没有顾虑住保持距离的理智,把时涵交给许照秋。
这幅模样,落到其他男人手里,还能有第二个下场吗?
他终于彻彻底底地意识到,靠在怀里的,再也不是当年一无所知的小宝宝了,而是足以惹所有男人垂涎的绝世尤物,
不觉间,车速缓缓减停,司机回头说:“杜先生,家到了。”
灯火通明的高楼立在眼前。
杜山阑紧绷住脸,抱紧他,下了车。
作者有话说:
感谢SerenaG打赏的猫薄荷x1,么么宝贝~
第17章 不为人知的越界
已是深夜。
上楼回家的功夫,杜山阑的脖子被啃出大片湿淋淋的红痕,永远维持整齐的衣领布满凌乱褶皱。
浑身仍然绷紧,不敢擅动,生怕一念之差跌入罪恶地狱,嗓音却不知从何时变得如此沙哑,一开口才发现。
“再闹,把你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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