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鲤生比他更冷酷,清楚自己学不会也不想放弃,绕了无数个圈最后还是让人站上了分岔口,逼其他人交出答卷。
在手上的力道逐渐收拢前,伏黑甚尔浅浅亲吻了他的额头,低声询问:“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泉鲤生问:“你爱我吗?”
伏黑甚尔没回答。
鲤生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了。
之前他觉得甚尔行为的异常可能是因为不甘,或者因为鲤生试图违约而展开报复。
现在他不这么觉得了。
如果只是不甘,甚尔不会带他进行没有目的的旅行。
旅行没有漂亮的风景,四处游荡也不是为了逃亡。
时刻伴随着血腥气息的旅途平和得不可思议,在这样的自由里,似乎不管做什么事都是被允许的。
他们穿行在各色人群中,没有人认识这两个来自异国他乡的游客,刚认识的陌生人也会很快告别,没有半点不舍,萍水相逢的瞬间就是这次相识的全部收获。
用游离于世界的方式站在这个世界,这就是伏黑甚尔的生活。
如果只是因为之前试图违约而展开报复,他不会试着用改变自己的方式来改变另一个怪物。
可惜的是,让伏黑甚尔驻足的东西,打动不了泉鲤生。
排除掉一个选项后,伏黑甚尔行为的异常就只会是与爱相关的产物吧。
「毕竟他在最后,才开始试着用我改变他的方式,想让我学会爱呢。」
如果在交易一开始就这么做的话,依靠甚尔的本事,说不定这一切真的会在鲤生还没意识到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发生。
那样的话,泉鲤生会变成一个和伏黑甚尔一样,仅仅是凭着一点点感情,就不想放手的人了。
鲤生想着。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反正自己也得到了结论。
“所以这样也算是实现了我们的约定。”泉鲤生笑得眼睛都弯起,“谢谢你,甚尔。”
他满足地说:“现在可以合拢手掌了哦。”
第74章
「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啊,五条君。」
电话那头的声音相当精神,像是终于解决了困扰已久的难题一样。
头颅以下的地方——勉强称作胸口吧——咒灵的胸口被洞穿出井口大小的空洞,紫色的粘腻血液拖了一地。
没能搞清楚状况的母亲背靠着背击毁的栏杆无力地跌落在地,她的女儿倒是因为在生死边际走了一遭,而真实目睹到了那奄奄一息的怪物。
以及从怪物手里救下她们母女的青年。
“快离开这里啦——”青年用口型这么说,然后迈开长腿继续靠近还在拼命挣扎的怪物,同时还和电话那头的人继续进行着对话。
“既然要道谢就说清楚前因后果才能谢得透彻,就像你的大学毕业论文那样,我听着呢。”
「后面的加码全是你做的吧,我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的钱,看见数字翻倍的时候差点把借的手机吓掉了。」
“你给我发消息说要和禅院甚尔去旅行的时候我才是吓了一跳!然后就直接消失了。自由职业者就是闲啊,还能到处玩……诅咒师的追杀刺激吗?”
「也不算很刺激,甚尔解决得很快。五条君居然一点都不担心甚尔会不会谋财害命啊,我还以为你很看不惯他,这种地方倒是很相信他呢。」
声音拖长了许多:“他不会——”
「说起来,横滨的事情解决了吗?之前我听广播里说已经缓和了很多。」
“大型灾难后都容易爆发鼠疫,现在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吧。”
「这样的话……那我就在家里等你回来再当面道谢好了……应该是来得及的吧。」
用杀伤力巨大的术式攻击濒死的老鼠,五条悟此刻的做法就是这样。
挂掉电话之后,他使用六眼利索地寻找着剩下需要清理掉的咒灵,并把相当多数量咒灵的坐标同步给了一同负责这块区域的其他咒术师。
已经经历过一轮异能者破坏的横滨震颤又乖顺,等待着这些穿行在街头巷尾的咒术师清理掉它身上的「疾病」,风吹起石砾,没能吹开向前奔袭咒术师的急切。
得快一点啊。五条悟心想。
·
泉鲤生站在镜子前,镜中青年穿着高领衣服,依稀能看见领口下被刻意隐藏起来的指痕。
那时候,伏黑甚尔的确有一瞬间是想要杀掉他的,最后还是停手了。
鲤生提醒他:“这样的话你是拿不到钱的。”
甚尔冷笑说:“那是你欠我的,凭什么要我来拿。”
这话说得也没错,毕竟交易的基础就是钱货两讫,没有让一方再付出成本才能收款的道理。
他们等彻底睡醒了之后才离开酒店,鲤生在临走之前把所有的现金都留下了,希望来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能看在钱的面子上少骂两句。
回到日本后,泉鲤生立刻和甚尔挥手道别。
他首先去邮局取回了原先打算定时寄给出版社的包裹,里面是原先写好的《拟爱论》开放性结局,以及将《Ref:rain》的版权赠予五条悟的书面合同。
原先是考虑到自己留着还没完全结算清的款项也没用,还不如挂在故事的另一个当事人身上。
现在看来这是非常有必要的版权转让,替他加码的那笔钱可不是小数。
在给悬赏自己之前,鲤生就预约好了「清洁」服务,在他回到日本的三天前就把家里打扫干净了,并且「清洁」服务是直接安排了整整一个礼拜,上门的专业人士会每天都来整理。
时间不能太早,不然赶来想对他下手的其他诅咒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能太晚,至少在五条悟回来以前要「打扫」干净。
毕竟是租的房子嘛,还是得讲规矩一点。
既然事情终于告一段落,等到把《拟爱论》的结局修改好,再和五条悟说一声,把之前答应了甚尔的报酬给他,这段取材应该就能圆满结束了吧。
泉鲤生非常满意。
在他打算开始动笔的时候,手机响起来,是伏黑惠:“我就在门外。”
开了门,外面的小孩似乎已经站了很久,翘起的黑发凉凉的,脸颊也被风吹红。门打开的刹那,他抬起头,看见鲤生之后松了口气。
“我以为你也走了。”
也……走了?
“快进来。”鲤生把房间温度调高,又去厨房热了牛奶,看着伏黑惠小口抿完之后蹲下来把他的手合拢,包裹在自己掌心
“有好一点吗?感冒的话就糟糕了。”
“我没那么容易生病。”惠说,“本来是没有打算来打扰你的,但是我想确认一下甚尔是不是真的没打算回来。”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他以前不是也长时间外出过吗?”
因为你不在啊——伏黑惠咽下了这句话,转而拿出了其他理由:“他看到了玉犬,然后露出我看不懂的表情,在那之后人就不见了。”
“玉犬?”
“就是现在在你身边的那两只狗狗……啊,鲤生是看不见的。”伏黑惠这才突然想起这件事,下意识看向泉鲤生旁边的空处,被裹在对方掌心的小手动了动,最后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泉鲤生看不见咒灵,也不清楚伏黑惠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他顺着惠的视线:“是很乖的狗狗吗?”
伏黑惠迟疑了会儿:“是一黑一白两只狗狗,头上有三角形纹路……很乖。”
“之前你不是想养动物,但是被甚尔驳回了?现在你有自己的小动物了。”鲤生说,“他已经没办法在所有方面让你怎么做不让你怎么做,你长大了啊,小惠。”
伏黑惠:“那你为什么还是把我当小孩子哄?”
“看狮子王吗?”
伏黑惠:“……”
伏黑惠:“看。”
五条悟来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人正窝在沙发里看动画片,年纪小的那个边看边走神,年纪大的那个看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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