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关系吗?”
老板摸了摸他的头发,眼睛眯起来:“辛苦你了。”
“我知道了。”鲤生拿着伞打算去路边等人,撑开伞的时候问,“那位警官的名字是?”
老板想了想:“似乎是叫……伊达航?”
***
泉鲤生不认识伊达航,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即使看见了对方,摆出一副依旧在等人的态度也是说得过去的。
伊达航和之前没什么变化,老成持重的做派,只不过嘴里叼着一根牙签——他以前还痛骂过这种像是小混混一样的行为。
装模作样一阵后,两人顺利会面了。
因为暴雨是突然来临的,离开警署的时候天还晴朗一片,伊达航并没有带伞,在路边踱步一阵后身上全是雨水。
鲤生将伞往他那边倾斜了一些。
已经是东京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精英的伊达航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非常爽快地向鲤生道谢,接着问了他的名字。
“泉鲤生。”他说。
“泉桑看起来还很小,已经到可以在酒吧上班的年龄了吗?”
“啊……我是在校大学生。”
“你最后见到老板的丈夫是什么时候?上个礼拜他来酒吧的时候有看见吗?”
“前段时间我一直在忙着写东西,那天是和编辑约了见面,然后遇到了认识的小孩,就顺便过来酒吧找小孩的父亲,不过没有看见他。之后我生了一场病,在医院住了很久,所以不是很清楚。”
没有任何谎言,又完全清白的发言。
要说可以追问的点,应该就是他话里的小孩和父亲,这个也很好回答。
父亲是酒吧的顾客,鲤生和他们也不算熟悉。
但伊达航没有问,他咬了咬牙签,感慨道:“原来是搞写作的啊。我也有朋友曾经写过小说,还被印刷成小册当作毕业礼物了。”
泉鲤生:“……这样啊。”
“写作还真是神奇的能力,完全看不出拥有那种天赋的人却能写出受欢迎的作品——啊,抱歉,只是想到那两个完全没联系的家伙随口而出的一句话,没有在说泉桑。”
“我明白的。”鲤生当然再清楚不过了。
他顿了顿,又说:“伊达警官和老板交流的时候请注意一点,是前夫,不是丈夫。老板……或许会有些在意这件事。”
伊达航有些意外他会说这些,很诚挚地向他道谢了。
交谈在这里就完全结束。
后来伊达航在酒吧进行了十分专业的调查,对当天的员工也展开了询问,一边问话一边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做着记录,保证不会因为自己的一些判断而歪曲原意。
——已经是非常能干的警察了。
不过伊达航本来就是非常能干的那一类,还很负责,不然也不会这个时间了还在对一宗没人在乎的失踪案进行调查。
调查自然没什么结果,一个礼拜的时间完全足够老板将后续所有事情处理干净。她知道自己很可疑,但对于警察而言,只是可疑是完全没用的。
东京这座城市藏着大量警方无法触及的东西,不过反过来,这样也很安全。
他已经算是那几个人中最安全的一个了。
在送别伊达航的时候,鲤生把自己的伞给了他。而伊达航给他留了一张名片,说如果有什么发现的话务必给他打电话。
“如果有机会的话。”鲤生收下了名片。
出了这样的插曲后,泉鲤生又开始忙碌起工作来,原先打算请教老板而预留的时间已经错过了,只能等下班之后看有没有时机。
因为暴雨的缘故,虽然客人不算多,但原本打算离开的顾客也不怎么想要离开,宁可支付比雨伞或是出租车昂贵得多的费用泡在酒精里。
终于等到换班的时间,鲤生背着包找到了老板,却在她身边看到了一个同样眼熟的人。
黑色针织帽压着长发,随身携带吉他包,拿着酒杯的惯用手是左手,不苟言笑,身边放着一件刚脱下来的雨衣,怎么看怎么眼熟。
在看见有人靠近后,男人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周,确定是毫无威胁的员工后才将注意力重新放了回去。
是莱伊。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怎么能接二连三的遇上他们!
“麻烦你多跑一趟,这是尾款。”老板丝毫没有避开鲤生的意思,她也不用避开,毕竟泉鲤生应该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单纯大学生而已。
莱伊收下了手提箱,一句话也没说,将杯子里的酒全部倒进喉咙后就带上东西离开了。
看着他披上雨衣的背影,鲤生突然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暴雨,离新宿只有20分钟车程不到的六本木,只是来取尾款却带着武器的莱伊,还有那件眼熟的雨衣。
原来就是今天啊。
他应该是刚在天台上完成了和早乙女天礼的约定,再继续自己原本该进行的工作吧。
“一直看着他,泉君原来是喜欢这样的类型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鲤生差点没哽住。老板笑眯眯地看着他慌不迭地摇头:“没有那样的事情!”
“那我就放心了,要是和他扯上联系会很麻烦的。”老板说,“和伏黑先生完全不一样,是个很有原则的男人啊,这才是最麻烦的。”
听到提起伏黑甚尔,似乎还是非常负面的评价,鲤生稍微靠近了一些:“上次您不是还说伏黑先生是靠得住的人吗?”
这还是老板第一次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如果他没在委托中突然提出加价,不然就不愿意处理后续的话,我是会这样想的。”
泉鲤生大受震撼。
那个男人,他只管杀不管埋吗!!!
把尸体直接甩在酒吧然后坐地起价,这是什么垃圾中的垃圾才会干的事情啊?!
所以老板不得不另外找人来处理后续……多半就是找上了「组织」,干这种事他们一向很专业。
“泉君最近在写儿童文学吧?”老板突然又说。
鲤生勉强从伏黑甚尔的无耻中抽出神来:“您是怎么知道的?”
“是非常美好的故事呢,即使读起来的时候感觉到了非常浓郁的孤独,但是又很幸福。是让人看了之后会发自内心展开笑容的故事。”
这次鲤生没有红着脸说出谦辞,直接点头:“是的,是想起就会想要微笑的故事,我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写的!”
老板的笑容加深了,精致的眼纹里含着满满的温和。
她没忍住,又摸了摸大学生的卷发,像长辈最喜欢做的那样:“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泉君吧,真希望你能找到让你不那么孤独的东西。”
我其实并不孤独——泉鲤生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这句话来,至少在今晚不能。
女人保养得很好的细腻皮肤在发梢留下的关怀,如果有知道她平时作风的人一定会大跌眼镜,出了名的「黑寡妇」原来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毕竟人向来都不是能用片面的标签去束缚的,比如心狠手辣的女人也会用温暖的笑容,毫不吝啬地对自己喜欢的后辈送去祝福。
还有很多可以举出的例子,但鲤生此刻并不想一一列举,发生过的事情换成现在进行时也不能改变什么。
如果生活能像他写下的儿童文学就好了——这样的想法是没有必要的。
那是小孩子看了会羡慕,成年人看了更羡慕的故事,只在异能和咒术的交织作用下限定发生。
“我会努力的。”鲤生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漂亮的水蓝色荡着光,素白的脸上是诚恳的笃定,“「泉鲤生」会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他又是为什么而存在的呢。”
老板轻轻地“嗯”了一声。
在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里,泉鲤生做了很多事情。
最简单的就是关于他的实习报告,他竭尽所能的找教授说情,终于把自己两个明年要跟着学弟学妹一起重新实习的两个组员捎上了,和其他班的一起圆满完成了这次的任务。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