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郁萧眼睛放光:“朕寻思这事儿,总是要想法子透到丞相府才好。”
君臣两个対视,一人眼中黠秀,光芒皎皎,一人心中如慕,其意忽忽,倾身在陛下眼睫上落下一吻。
陛下脸上笑意只有更盛。
穆庭霜抿着嘴角,笑影儿不肯落在实处,只道:“再告诉陛下一件,前次穆涵上清凉台要治臣的通敌之罪,也是外祖提早告与臣知道。”
?还有这件呢!就说么,当时着急忙慌的,原来穆庭霜也是临到事上才知,李郁萧有些庆幸也有些后怕:“裴越还行,到时他女婿获罪,就不必牵连裴氏族中便了。”
穆庭霜颔首,李郁萧又说:“姬昌之数偶验,适逢其时,岂得骤赦归国?如今时机已到,这两件不必藏着,这风要立时吹进丞相府才好。”穆庭霜还是颔首,两人又说几句怎样挑拨离间,非常坏坏,李郁萧说太后处已经做得妥当云云不提。
且说圣驾一行抵达龙泉观,一遛的牌楼山门、灵宫殿、玉皇殿一切如故,正殿邱祖殿和再往后头的三清阁和慈航殿、元君殿等等配殿依稀可见,李郁萧下来瞧一眼,一旁黄药子上前请旨:“陛下,不知今日属意哪位真人讲经。”
“今日不讲经,”李郁萧忽地忆起什么,“只到灵宫殿上香。”
领着到地方,穆庭霜趁道童们设案点火,问:“还未问过陛下原先所在之地,彼方朝中推崇的是信佛还是信道?”
李郁萧一脸严肃跟他小声嘀咕:“都不信,我们信党和人民。”这样那样普及一番唯物主义大旗,直把穆庭霜说得云里雾里:“马哲?”这项再讲,李郁萧的水平也讲不透,只拉着人往铺设好的殿中晋香。
端端正正三炷香晋完,李郁萧起身,殿中内侍和道童连同外头戍卫的侍卫跟着起来,单等着穆庭霜。
他不知在默默许念什么,李郁萧看一看他跪得笔挺的腰背屁股,心想就你好得利索,喜欢跪,跟道祖他老人家念叨什么呢?
想着也不做催促,只是思绪蔓延,眼风横溢,三两眼就瞟见殿中一角。
那角上摆的两张供人歇脚的胡木条椅,这叫绳床,还有一张小几,小几后面是一幢立幡,绘的流金八卦五行图,幡子后面是如遮如淹的帷幔。
啊,这片帷幔。
是哪一年和穆庭霜钻过一回?
李郁萧招黄药子上前,悄声几句,黄药子领命下去吩咐。
少顷,穆庭霜祷毕,两名天衣道士上去点经幡,穆庭霜趁着他们忙碌又低声问:“还未请教,陛下在那处做什么营生?”
“国家艺术工作从业者,”煌煌天师殿,君臣两个旁若无人说小话,“我学的是国粹。”
说道说道,穆庭霜恍悟:“莫不是窠子里唱的小曲儿?”
李郁萧瞪眼睛:“说了是国粹!”
可惜说也没用,穆庭霜满眼怜惜:“臣听陛下学识谈吐,再如何幼时也该进过学,却落到卖唱为生,想必家道中落——”
“咳咳!”李郁萧老大不愿意,“怎么说话呢,我们团那老受人尊敬了,艺术,懂么,这是艺术。再说什么叫进过学,我们那大家都要考大学,人人都能念书,打量跟你们似的呢。”
大学,穆庭霜听的是《小戴礼记》,何其晦涩深奥,一脸感慨:“人人都能读到《小戴礼记》?实在令人艳羡,”又不无欣慕地道,“怪不得陛下有心怀天下的治学之心。”
啊这个嘛,先不说,只先说,李郁萧面上红一红,别的都不怵,就怕穆庭霜张着他那眉毛那眼睛那么样儿瞅人,手上扯得穆庭霜袖口一缕雪白的边儿,是越发松不开。
好一会子总算祭完,黄总管手一挥,一应道童内侍连同羽林卫都退出去,殿门轻轻一响,咯吱声响地合上。
穆庭霜一脸好笑:“陛下这是怎的?”
陛下不理,扭头迳到殿中一角,几下挥开幔子藏进去,穆庭霜也是惯着胡来,追进去寻,却好歹方掀开一层帷幔就被堵着,李郁萧骄仰一张面孔一味偎他怀里:“你记不记得这处?”
只张开双臂接着,穆庭霜笑道:“怎么不记得,陛下要做得施恩,要来尝素斋,偏偏咽不下去,还要臣带的角黍压馋虫。”
边边角角要你说,不说一嘴要紧的,李郁萧贴他身上,咬牙切齿:“你那时就会躲,动不动就往地上跪,就说‘臣有罪’,你爹伙同上一任少府卿掏朕的钱袋子,你还推开朕,当时朕真是气死了。”
穆庭霜轻声道:“不许说这个字。”
拥得密不透风,殿中烟气袅袅,似有若无绕着撩,外头一遛的随侍安安静静没有声音,唯余两人交叠的鼻息,穆庭霜又道:“要不,陛下如何撒撒气?”
陛下说:“早就不气,跟你那么生气,我早就人都气没了,”一手搂过颈子,“现在没有气,只有火,你给爷撒火。”
一个字一个字滚过喉头,从牙根舌尖上碾递出去,李郁萧恶狠狠:“你推开我?让你推开我,当日怎么逃的,今日怎么给我滚回来。”
“臣,”穆庭霜定定望他眼中赤焰,那焰火,比方才车中一抹灵秀时还要动人心魄,“遵旨。”
四周帷幔围遮,两人口舌绞缠,又急又慌,似乎又回到从前要做戏、要躲藏的时候,明知殿外有黄药子守着,等闲绝不会放进来一个喘气的活物,偏偏一撮子被人撞破的兴奋要不得,点在两人心尖上。
李郁萧只觉得眼前都是白,穆庭霜的朝服是白的,一天一地的帷幔是白的,烛火烟气也是白熏熏的,又白又空,没发觉直往穆庭霜累垂敖曹的那话上摆腰。他的腰既柔且劲,穆庭霜不再耐捱,道一声臣僭越扯开一把纁色的朝裳,搊起他折叠腿跨在两边胳膊,抱上一旁绳椅。
问他:“岑田己配的开香露陛下搁在哪儿。”陛下手将捉来伸到袖中取。
忙一阵穆庭霜嘴上轻的,又道:“直身别动,看伤着你。”一壁温情款款,实际一点没留情,在上只没棱露脑十二分的放烈。又要躬着又要忍着,又要防外头人听见端倪,李郁萧简直要死,扒拉开穆庭霜一只袖子,张嘴咬他肩上,也是没留力,穆庭霜停一刻喘气,却道:
“好,最好见血,我也长个记性,陛下……”
钻得深异处,肩上愈发咬得重咬得痛,穆庭霜只觉畅快:“臣立誓,往后再不推开陛下。”陛下顾不得他立什么誓,紧傍着厮倂一刻,只是忍耐,他又笑,“陛下还要去护国寺么?”
吹着气儿的:“再来一遭?”
!可还行,在道祖跟前胡闹完再去佛祖跟前闹?陛下张嘴想训斥,没想底那嘴儿先听声,臊水唧唧响成一片,撒将又出不去,陛下昂头涨脸,颈上筋条绷得死紧一个字也说不出。
……
陛下领着新鲜出炉的太平侯在道祖跟前放浪形骸没个忌讳,却说大多数人还是心怀忌讳。
也不说忌讳,也不说笃信与否,寻常人往个把佛殿、道观里一站,不信也信三分,总要存些敬畏。
裴夫人就是这样的寻常人。
她进宫来拜见太后,主要是得她好夫君的命令,要她多进来走动探风声,毕竟据闻许多侯府的人手都被清除出宫,如今宫中消息闭塞。
只是今日说定的进来,太后却遣师太在宫门拦她,说是今日太后要去修慈寺礼佛,请她陪着,叫她先过去等候凤驾。
候就候吧,不妨事,可是,裴夫人在经房坐一刻,眼风不经意往外一扫,却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领着宫人往正殿行去,是……
深居简出的罗美人和皇长子。
说不清为什么,裴夫人瞧着庭中行过的那小娃娃,他的侧脸和背影,怎……莫名熟稔?
脑中一错脚下一抬,裴夫人竟鬼使神差跟上,此时罗娘娘一行已经进殿拜佛,奇怪,宫人内侍都没带,裴夫人刚想进去招呼,冷不防听得殿中佛前一言,当即僵在当场。
第146章 卿要承翼,与我为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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