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夸张地叹了口气,上位者的威严荡然无存。
“真是难办呢……宁先生的决心太强啦。”
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颓丧又失落,有种刺耳的浮夸造作:“只能请您先好好休养,我们过段时间再聊吧。”
——果然,我猜对了。
他转而面对昭瑶,这个屑又换了威严面孔:“带他去「黄金间」。”
昭瑶躬身行礼:“是,老大。”
——以上,就是我在经历了一个月的拷问后,又自己作死,被关了足足两个月的小黑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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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现在,我被抓住的三个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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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春总部,地下五层,刑房,黄金间。
玉京春的刑房深埋地底,是个空旷的空间。迎着楼梯而下,迎面便能看到矗立的石壁,和上面安装的十字刑架。
镣铐与刑具上的血迹是不会特意清洗的,除非腌臜过份了——是为杀威之用。
听说很多人被拖到这里,看到这场景,胆子就被吓飞了一半。
但这远没有结束。
刑房的人,不过将称之为「猪笼」而已。它的作用,仅仅是惩处玉京春内部的渣滓。
再往后走,穿过一间窄门,便是阴暗的长廊,一面靠着墙,一面是一个个房间。这些牢房,才是真正招待硬茬子的地方。
在最尽头的那个、被称为「黄金间」的牢房,就是我的住处。
刑房的“待遇”从最外面的「猪笼」开始,往里依次提高,重要性和危险性亦然。到了「黄金间」的程度,人反而不会受到苛待,居住环境甚至能说得上好。
而我,是第一个从「猪笼」,一步步挪到「黄金间」去的人。毫不夸张地说,这里的每间刑室,我都进去住过。
所谓的「黄金间」,是个看似普普通通的房间。
干净素雅的装修,月亮型的吊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米白色的墙面,实木色的地板,干净的床褥和椅子,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架——它并不如何高级,但与阴森血腥的外面一比,简直称得上是天堂。
昭瑶打开房门的时候,我正坐在床上发呆。
如果问我这段时间的感想,我只想说:垃圾巫参,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杀了他。
“宁红尘。”高大俊美的少年叫了我一声。
我稍微转了下眼珠,然后转了个身,背对他滑进了被窝里。
昭瑶没发火。
几个月的互相折磨,早让他知道了,我是个脾气多么糟糕的混蛋。
事实上,我现在的表现,在他眼里,应该是让他“松了口气”的程度。
他走了房间,坐在书桌旁的那张椅子上。
我没理他,自顾自地蜷在床上,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然后哼起歌来。
他显然对这种情况很苦手,我很清楚,在他贫瘠可怜的小脑瓜里,并没有“如何对待一个不能下死手的俘虏”这种东西,更别提,我还是他要招揽的对象。
他的方式永远都那么笨拙又愚蠢——来看我,然后一起吃顿饭。
他将手中提的食盒放在桌子上,自顾自地拆开了自己的那份。
房间里很安静,一点响动都会很鲜明,此时,窸窸窣窣的声音格外刺耳。
昭瑶今天带的饭食,是很常见的红烧牛肉。虽然是最朴素不过的饭食,香气却很浓郁,淋着酱汁的牛肉和土豆也看起来非常美味。
昭瑶拿着勺子就吃了起来,饭菜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缩在床上的我动了动,忽然问:“狗瑶,我要吃苹果。”
“狗瑶”,全称“昭瑶你真是巫参养的头号忠狗”,因为太长了,所以我直接叫他狗瑶。
他心平气和道:“给你带了。”
一开始,他没少因为这个称呼扑过来打我,不过后来,大概是发现我故意激怒他,他竟然默默忍了。
他打开第二层的盒饭盒,拿出一个苹果。
我晃晃悠悠下了地,光脚走到他旁边坐下,托着腮看他。
他低头专心致志地削着苹果,眼帘低垂,遮住了他星辰一样明亮的眸子。
他的长睫像蝴蝶翅膀,看起来清纯又无辜。
算算年纪,他比我还小,今年最多十七,换在战前,还是个上高中的孩子。
虽然体型已经是成年人的样子了,可脸颊上未褪的一点婴儿肥,和弧线圆而大的眼型,都在说明他的青涩。
他似乎总能勾起我那点不多的怜惜,每次看到他,我的心里总会发软发酸,总忍不住对他好点,再好一点。
——那是不可能的,我不挑事就不错了。
“真是愚蠢又可怜的忠犬。”
我看了他一会儿,故意用阴阳怪气地语气嘲讽他,然后百无聊赖地转过头去,不想看他。
昭瑶知道么?他被巫参送到了我的身边,成为了我和巫参博弈的工具。
他是巫参讨好我的礼物,同时是束缚我的项圈。
……唯独不是个人。
这个叫昭瑶的男孩,知道这一点么?
作者有话说:
说白了就是阿宁一直都在演。
文章太冷了……忐忑问句,故事发展到这里,因为还在解谜阶段,所以有点让人一头雾水是肯定的。
所以我想问,这个迷茫,会妨碍到阅读兴趣么?
是“谜团好多,有趣,想继续看”,还是“写的什么玩意,看不懂,弃了”。
小天使们能告诉我么?
第6章 六、和白傻甜的互相折磨②
六、和白傻甜的互相折磨②
吃到一半的红烧牛腩被推到书桌另一边,昭瑶坐在我面前,把削成小兔子的苹果喂给我。
想想前几次见面时,我们相互打得血肉横飞的模样,再看看现在,不得不说缘分真奇妙。
第一次吃到兔子苹果的时候,我还挺吃惊的。因为他看起来,实在不像这么心灵手巧的人。
昭瑶当时沉默了一下,避重就轻地说,从一个人那里学会的,以前他被这么喂过,后来就这么削习惯了。
我不是不想自己吃,但我的十根手指都被牢牢封住,还带了个挺可爱的毛绒手套。
基本的穿衣洗漱,不依靠手指头还能行,吃饭就做不到了。
昭瑶平均三天来一次,让我吃顿好的,平时我就靠吸食奶糊过活。
所以说巫参真的又渣又损,我闭着眼都知道他是怎么盘算的——我仇恨玉京春没关系,反正有昭瑶。
昭瑶不仅战力上能打趴我(虽然我放了水),还颇有人格魅力,跟玉京春一群歪瓜裂枣比,更是行走的良心,浑身上下都闪着光。
哪怕两次都是他把我抓进刑房,我也没有发自内心地厌恶他。巫参要做的,就是让他收服我,然后借着他,将我留在玉京春。
不过我不慌。
眼下的局面看似凶险,他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实则是我因势利导,逼迫巫参做出的“最佳方案”。
昭瑶是我精挑细选的“弱点”,更是我看准的未来上司,他为人厚道,性格直率,还护短。
只是我拿的剧本,注定得让我们互相折磨够本以后,才能和谐相处。
让我数数,在昭瑶被派来负责我的这两个月里,我干过多少混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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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是对他破口大骂,说什么玉京春的走狗给我滚。
稍微能动弹了后,我就扑过去,想要和他同归于尽。
后来总算我们能说话了,却说不了两句就和他吵起来。
或者正吃着饭,我忽然拿起餐具,扎进自己的脖子里。
——那次我半真半假地演上头了,情况确实有点凶险。
当时昭瑶就坐在我旁边,我们俩磕磕绊绊互相折磨了一个月,总算发展成能坐在一起吃顿饭不打起来的关系。
之前一次我们见面时,因为我太作,他握着我手腕的力气大了点,把它捏骨裂了。
让他拉下脸跟我道歉,这人是说不出口的,但那天他早早就来了,还给我带了份牛排。
牛排真的很好吃,我难得那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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