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来,大约是在聊天群组里看到了凌深会带着那个议员妻子一起来的消息。
“你们现在难道变成只欢迎高贵的议员而不欢迎战场上的同伴了吗?”他坐下后的第一句话就直指塞涅尔。
“嗨戴维,我们从来都很欢迎你。今天艾希曼先生过来是受我邀请的,我相信你也看到那些报道了,他和凌中校为退役的战友们做了许多事。”杰米立刻接话,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戴维坐到凌深和塞涅尔的对面,直视着这对夫妻,眼神阴冷,显露出明晃晃的厌恶。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邀请这种人来。他和我们有什么一样的地方吗?你们天天在网上看到那些弄虚作假的事情还不够,还要让自己也成为政治游戏中的一部分吗?”他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喂,别这么说!”刚才对凌深和塞涅尔讲过荤话的那个人大声打断了戴维的话,“生活不是处处都是政治。这是个聚会,大家只是在聊天而已,别总把什么事情都想得这么坏。”
戴维依旧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盯着塞涅尔:“就是因为你有这种天真愚蠢的想法,才会不自觉被这些政客利用。他今天什么都不说坐在这里,明天你们就能看到他是如何利用你们来为自己的政治目的造势。你以为通过什么法案就是在关怀我们这样的人了?所有的法案都不过是政治工具而已,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心!”
塞涅尔没有回避对方的视线,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没有表现出任何恼怒或者羞愤的情绪,只是面容平静地坐着,甚至没有开口。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用说话,在这样的人面前,他说什么都是错的,没必要浪费时间为自己辩解。
况且,他是作为凌深的妻子来这次聚会的。这不是他工作的议会,这些人都是曾经和凌深并肩作战过的联邦军人,无论他们对他是什么态度,解决问题的方式都应该由凌深决定。
果然,凌深皱着眉,神情严肃地开口截住了这个Beta的话:“戴维,你今天来这儿就是为了用这样偏激的话语来指责我的妻子吗?”
“凌中校,你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久了也开始享受权力了吗?那我只能说,我曾经敬重的长官,你活该被捅那么一刀!”戴维言辞激烈,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戴维,住嘴!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
“够了!这是凌中校!没有他,当年我们都不一定能活着出来!”
“说这样的话,你疯了吗!”
周围的人听到戴维说的,都感到无比愤怒。他们虽然知道他是因为战争创伤才变得激进,但也不能容忍他用这样尖刻甚至可以说是恶毒的话语去攻击一个和他们生死与共过、带着他们活下去的长官。
凌深在军队里的大多数时候都是不苟言笑、严厉冷肃的,但与士兵们的关系非常好。他没有许多Alpha指挥官身上的霸道和暴戾,不仅能作为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关心士兵们的日常状况,在前线也总是头脑冷静,遇到什么情况都有条不紊。
在梅迪莎的那次行动中,杰米一直跟在凌深身边,看着他浑身是伤,还能思维清晰缜密、语调沉稳、语气坚决地指挥各个小分队重新建立防线,守住阵地。增援部队把他抬出去的时候,他满脸都是血,塞在腹部伤口里的纱布完全被鲜血浸透,却还保持清醒的意识,指挥士兵们跟随增援部队撤退。他们发自内心地爱戴他。
“如果你来是为了说这些话的,那我们不欢迎你!”杰米愤怒地对戴维吼了一句。
戴维也怒气冲冲地瞪着他,用手指着凌深,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早就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凌中校了!一个长成那副样子的Omega要在这种地方获得权力,你们以为靠的是什么手段?可你们的凌中校呢?那么多兄弟离开战场后过着艰难的生活,他自己却躲在权力的荫蔽之下,享受英雄的美名和身边的美人,他心甘情愿在当艾希曼家的走狗!”
“艾希曼家的走狗”这几个字激怒了塞涅尔,他能忍受别人对自己各种各样的谩骂,却决不允许任何人用这样的字眼来形容自己的丈夫。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凌深已经沉着嗓子开口了:“我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但别用这样的话来侮辱我的妻子。塞涅尔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也不取决于你说的话。”
他被戴维的话惹怒了。Alpha的眉眼本就高深,此时他因为微微皱着眉,眉尖压得很低,目光深沉阴郁,面色看上去极为不善,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陡然升起,周围的人甚至在刹那间恍然看到了那个在战场上面对敌人时凶悍且毫不留情的指挥官。
正当大家以为凌深和戴维要开始针锋相对时,凌深的表情又恢复了常见的平静,语调也缓和了些:“我和塞涅尔还有别的事,先走了。改天有空再聚。”说完后他牵起塞涅尔的手,离开座位。
“抱歉各位。”塞涅尔也没多说什么,微笑着冲杰米他们点了下头,跟着凌深一起走了。
把账结了后,凌深带着塞涅尔直接上车。在只有两个人的车后座里,塞涅尔和自己的丈夫说了一句“对不起”。
凌深的脸色一直很差,在坐车回家的路上,他沉默着一言不发。
但直到车停在了家门口,他都没有放开和妻子交握在一起的手。
作者有话说:
深哥,有进步🥺
他其实非常非常传统,就是有很强的“一体”观念,like“我和一个人结婚了,不管我们关系怎么样,在外我们必须是一体的。别人不可以在我面前说我的另一半不好,不可以伤害我的另一半”这种……
他快想明白了!真的!信我!(我也急!
第39章
下车时,凌深还是松开了塞涅尔的手。周末的晚上,管家通常不会留在家里等他们。回家后,空旷的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见丈夫沉默着要往楼上走去,塞涅尔变得有些心神不定。此前心中那一点点甜蜜的感情早就被扫荡得无影无踪。他拿不准凌深心里在想什么,却又怕前面发生的事情在彼此间又生出新的隔阂,情急之下三步并作两步,拉住了凌深的手腕。
凌深停下脚步,顿了顿才转过身来。
塞涅尔在丈夫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没有看到嫌弃和恼怒,也没有看到什么温和的表情。怔愣了一瞬,他也想不出自己该说什么。
“对不起……”这种时候,他只有这三个字可用。
凌深依旧沉默着望着他,良久之后才垂下眼,叹了口气:“你不用跟我道歉。”
“可如果不是我……”觉察到凌深身上的落寞,他心里闷得厉害。
“塞涅尔。”凌深抬起眼,打断了他,“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
“可是……”塞涅尔怔怔地看向他的Alpha,鼻腔一阵酸楚。
凌深心里确实很难过。那毕竟是曾经和他一起在前线并肩作战、一同出生入死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兄弟,现在却对他的妻子这样恶言相向。他理解戴维憎恶墨菲斯的政客,就像曾经他也有几个瞬间对塞涅尔极度反感,可朝夕相处后,他发现自己的妻子不是他以前想象中那样的人。就算塞涅尔每天都在算计着别人、用过各种各样不光彩的政治伎俩,他好像也无法再像从前那样讨厌这个Omega。
这种矛盾的感受让他无比痛苦,一方面似乎想要坚守自己的想法,一方面似乎又在说服自己的心,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真的被墨菲斯这个地方改变了或者被塞涅尔改变了,还是他此前的认知就带着倾向性。那或许不是一种真正经过思考的认知,而是习惯性的思维模式,这样的习惯比他所能理解的许多事情的本质更为强大,一旦进入其中就很难解脱出来,不知不觉就为自己的想法设定了一个偏颇的框架。
他越来越觉得,真正能够引导自己走出迷雾的是他的内心,只有他的内心才是与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都相连的。因此,当他试图放下一切外界或是自身压在思想上的枷锁时,他才惊觉原来他的内心也有那么一丝捉摸不定的柔情,原来这种影子一样模糊、烟雾一样飘忽的情感会逐渐变得清晰,就在那双蓝色的眼睛望向他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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