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走了之后,凌深又把妻子抱去洗漱,洗漱后又把他抱回床上,搂在怀里低声问道:“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塞涅尔摇摇头,伸手揽住丈夫的肩颈:“我还好。你累吗?刚才有没有睡过?”
“我不累。”凌深浅浅笑了一下,低头去吻他。
两人抱在一起吻了很久,塞涅尔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凌深的嘴唇。他抬眼,看到凌深的眼窝深陷,眼球有些浑浊,里头布满了红血丝。他不知道这些天丈夫是怎么熬过来的,凌深总是对自己经受过的痛苦只字不提,但他在眼前的这张脸上看到了备受摧残的痕迹。
他没由来地想到了以前和凌呈相处的那些片段。凌家父子性格很像,话都很少。可印象里,凌呈的眼神一直是温和的、温暖的,只是对自己内心的痛苦保持着无比克制的缄默。大抵是被痛苦折磨了太久,以至于生活中已经没了能让自己快乐的事情,他从来没见凌呈笑过。
只有一次,他明显感觉到凌呈的情绪波动。那次凌家父子专程到墨菲斯来,为的就是把买下的房子送给他。房产证上印上了他的名字,凌深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地沉默着,凌呈却似乎挺高兴的,难得多说了几句话。
“塞涅尔,房子就按照你的喜好来装修,你的品味好,凌深会付钱的。房子小了点,比不上你家的,委屈你先将就住着,等他再挣几年钱,换更好的。”凌呈缓慢地说着,眼神却比往常看上去多了些神采,“你们结婚了,就有自己的家了……有家好,有家我就放心了。”
他看向自己的丈夫,发现凌深的目光就像固定在他脸上一样,一丝一毫都没有移动过,那么温柔,那么充满怜惜。虽然是在病房里,他却有了一种回到家的感觉。只要凌深在他身边,他的家就一直会在。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抬手去抚摸丈夫的脸,只不过手伸到一半,就被凌深捉住了放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刚才是不是都没有睡?”他微微蹙起眉头,心疼地问道。
凌深专注地望着他的眼睛,喉结动了动,嗓音微哑:“一会儿抱着你睡,别担心我。”
“嗯。”塞涅尔闭上眼,重新窝回丈夫的怀里,“那你抱紧我,我们现在睡觉。”
“好。”凌深替妻子盖好被子,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侧脸挨着他的额头,又伸手抚摸他的头发,让轻柔的吻安静地落在金色的头发上。
塞涅尔把自己的手心放在凌深的心脏上方,感受着丈夫强健的心跳透过皮肉,在他的手心震动。“凌深哥哥……”他喊了一声,带着一点点鼻音。
“我在。”凌深粗糙的手抚上他的脸颊。
“嗯,我爱你……”泪水从闭上的眼睛的缝隙里溢了出来,滴在凌深的肩膀上。
凌深被柔软的眼泪刺痛着,感到自己的太阳穴阵阵抽搐。他其实也疲惫到了极点,并且身体里信息素似乎有些不太稳定,横冲直撞地让他的神经一直隐隐作痛。这是前几天就有的症状,他原本还以为是自己易感期到了,但打了两针抑制剂并没有缓解。
为了不耽误营救,他全靠意志力强压着,眼下塞涅尔又要引产,他不想让对方再分神担心。他想着等塞涅尔引产结束了,再找医生看看,大约是在长时间高压和痛苦情绪的冲击下,体内的信息素略微有些失控。
不过这点疼痛比起内心的痛苦来说算不上什么,他甚至在想,如果所有的痛苦都只落到他身上就好了,那他的妻子就不用再承受这些。塞涅尔这么美好的一个人,好像跟他结婚之后,都没过上几天幸福的日子。他觉得世界上大概再也没有比他更失职、更差劲的丈夫了。
“我也很爱你……塞涅尔,睡吧,我抱着你。”他感受着温热的肌肤贴着他的身体,心里感激上天让他的塞涅尔还好好地活着,还能这样躺在他的怀里。
这几天里一直压抑在心头的沉闷的恐惧感消失了,转而变为一种深沉的痛楚,在漆黑一团、难以琢磨的夜里像巨兽的利齿和尖爪,啃咬撕扯着他的心脏。唯有塞涅尔的呼吸和温热的身体,能平复他的疼痛。他没由来地察觉到,自己快要掌握不住心里长久积压的情绪,好像就在丧失理性的崩溃和疯癫边缘。是怀里抱着的妻子成为了他死守意志的信念,紧紧抓住了理智的缰绳,令他不至于在失而复得后,因为情绪过于激烈的起伏而陷入失控。
第二天一早,塞涅尔醒来后,感觉到自己的腹部一阵阵下坠的隐痛。凌深立刻喊来了医生,医生表示应该是药物起了作用,开始出现生殖腔收缩的情况,之后这种痛感会加重并持续一段时间。凌深心疼妻子,急着问可不可以给妻子打无痛针,医生表示塞涅尔的生殖腔收缩才刚开始,打无痛针基本要在生殖腔开大两公分后。
塞涅尔的脸色不太好,但握着丈夫的手,轻声说:“我没事……还没那么疼。”
凌深也没办法,在这种无能为力的时刻,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握紧妻子的手,不断吻着那张开始出了一点细细密密的汗的脸,陪伴着心爱的人一起熬过这段折磨人的时间。
“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塞涅尔艰难地扯出一个笑,试图安慰自己的丈夫。
凌深再能克制情绪,也掩藏不住眼底浓烈的哀色。他俯身吻上塞涅尔的嘴唇,手指温柔地抚摸着妻子的脸颊。两人用唇舌相交来化解自己和对方的疼痛,虽然谁都知道,作用微乎其微,不过在这样最艰难的时刻,至少他们的爱情还能给予他们勇气和力量。
“塞涅尔……”凌深坐在床头,让妻子靠着他的肩膀,整个人可以蜷缩在他的怀里。
他不厌其烦地抚摸着塞涅尔的身体和腹部,徒劳地想要缓解妻子的疼痛。
在之后的三个小时里,塞涅尔的腹部疼痛越来越明显,并且逐渐变为有规律的阵痛,身体本就有些虚弱的Omega脸色发白,背后都是忍耐疼痛的冷汗。中间凌深实在忍不住,又喊了两次医生来查看塞涅尔生殖腔的打开程度。
“生殖腔打开的程度还不够,再忍一忍。”医生看了他们一眼,虽然见多了流产或者孩子胎死腹中这样的事情,想到之前媒体铺天盖地对凌家的事迹和绑架事件的报道,心里难免有些同情这对年轻夫妻。
塞涅尔自出生以来一直被呵护得很好,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受过这样的生理疼痛。生殖腔大约每两分钟就会收缩一次,每次都会长达半分钟,他疼得满头都是汗,脸色煞白。昔日矜贵的“联邦之花”此刻狼狈地在病床上挣扎着,漂亮的金发都被汗水打湿,乱七八糟地粘在脸上。
可他又觉得自己这点痛比起凌深当年经历的快要死在手术台上的痛来说,算不了什么。小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都要父亲或者哥哥哄半天的他,死死咬牙强忍着,没有再落泪。
凌深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不停地抚摸着妻子的脸和身体,吻那汗湿的额头和脸颊。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又一次找来了医生。
医生检查了塞涅尔的生殖腔打开程度,发现还差一点,但见这个美丽又可怜的Omega似乎太过难耐,还是在凌深的央求下去准备无痛针。
“多谢,麻烦了。”凌深对着医生微微颔首,又迅速把视线移回妻子的脸上。
打入的无痛针起效后,塞涅尔的疼痛缓解不少,虽然还是有隐隐的痛感,但比之前好了很多。凌深抱着他、吻着他、哄着他,说了不知道多少句爱他,他握着丈夫的手,没有一点回应的力气,心底的苦楚却在爱意的环绕下减轻了那么一些。
挨了几个小时后,医生终于告诉他们,生殖腔打开程度快要到位,可以准备手术了。
手术前,医生仔仔细细地告知了风险。当听到“生殖腔感染”、“大出血”等等一系列的风险时,凌深死死握住了妻子的手,脑子里的神经都在抽搐。他知道医生的意思不是一定会发生前述情况,但即将进手术室的Omega及家属必须了解,这些风险都有发生的可能性。
“塞涅尔,会没事的,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不怕……”在医生离开去准备手术后,他俯身吻了吻塞涅尔,两人交握的双手间,结婚戒指交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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