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听到这里燕明忍不住发问了。
傅元晟一摊手,“没有然后了,从陛下登基到现在,实打实的只有大皇子殿下一个儿子。”
“那皇帝是不……”不孕不育四个字到了燕明的嘴边,又被他咽下去,他还没那个胆子妄加猜测皇帝隐私。
可皇帝要是不孕不育,那太子又是怎么来的。
等会,皇帝夺了皇后的凤印,是真的觉得对方治理后宫不当,还是……
他在十几年一无所出的日子里,看着自己唯一的孩子,真的没有怀疑过皇后的忠贞吗。
这个问题真是不细想则已,细想非常可怕,燕明摇摇头。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不过那太子是皇帝目前唯一的子嗣,想必受万宠于一身吧。”
傅元晟摇摇头。
怎么说呢,大概就是只有这唯一的一个孩子,皇帝便把自己所有的期望都加诸于太子身,然而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皇帝本人是天纵奇才,三岁能文五岁能诗,诗文论策无一不通,而太子并没有继承到皇帝的天赋,反而因为早产受凉的原因,反应较同龄人都慢一些。
这也就是皇帝迟迟不愿册封其为太子的原因。
只是随着时间的增长,后宫再无新生儿出生,他才对那个渐渐对平日里不怎么关注的大儿子重新加注关爱。
傅元晟想到这里,摇摇头,到底是帝王家事,他也就是看这里只有燕明和……谢君竹两人才敢大肆谈论一通,要被发现了,定然逃不过一番问罪。
“到了。”三人从小巷子里绕出来,京城里寸土寸金,这种七弯八绕的小巷子到处都是,不仅狭窄,而且里面也没什么特殊标记,极易迷路,燕明惊异于傅元晟居然对这样的巷路都熟记于心,不知道是因为记性好还是对京城地形太过了解。
行到武馆门前时,燕明才发现于门前立着一根长竹竿,上挂着一面极小的灰褐色布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金氏武馆四个字。
燕明沉默一瞬,穿过来后,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写的字比他的还糟糕,顿时对这个武馆产生了一点兴趣。
推门进去,屋内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男孩坐在桌前,手上拿着笔,也不落下,就盯着那本课业,神情纠结而痛苦。
跟燕明做题时做不出来的样子像了七成。
“这家武馆的馆主呢?”燕明左右环顾一圈,从外头看这小武馆的门面不甚显眼,进来之后发现面积还不小。
“馆主?”听闻他这一番问话,男孩反问一声,将笔放下,两腿一蹬跨站在椅子上,姿势十分桀骜不驯,“那就是我!”
“……你叫什么。”
“哈!”那男孩瞪大双眼,十分不敢相信的样子,“行走江湖,居然还有人不认识我小六爷,那我便大发慈悲告诉你吧,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金小六是也。”
“……你为什么要站在椅子上,是因为矮吗?”忍了一会没忍住,燕明看着站在椅子上也没比他高多少的金小六,疑惑道。
他发誓是单纯的疑惑,没有嘲讽的意思。
就像戳破了一个气球一般,一下子戳破金小六的气势,他跟棵枯萎的草一样,瞬间萎靡下来,又坐回去写自己的课业。
人间最痛苦的事情便是放假还要做课业。
第二痛苦的事就是被人说矮!
他才十二,他还能长!
“青澎将军曾来过吗?”燕明想了下,换了个问法。
“哦,”男孩恍然大悟,“你就是老头的外孙是吧,他说你要是来了便去楼上找他,他喜欢待在走廊最靠近的屋子,很好找的。”
“那就谢谢你……”燕明正欲道谢完就打算上去,却听得那小孩将笔一甩,跳下椅子,身高正好到他腰上。
“看你们这么笨万一找不到怎么办,还是由我来带你们上去吧。”金小六一副不许拒绝的样子,哒哒哒地就先走了。
燕明的视线缓缓扫过他一字未动的课业册,再将眼神挪回小男孩欢快的背影上。
虽然一看就是不想写作业寻了个借口打岔,但燕明也很能体会他放假时被迫写作业时痛苦的心理,于是便看破不说破。
武馆二层只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有四五个房间,就从每个房门之间长长的间距来看,两侧的房间面积定然都不小。
每间门旁边都挂着一块小小的木牌子,上面书写着序号,应该是房间号。
但字迹极为工整端正,浑厚有力,和门外的幡子上挂着的字迹截然相反。
燕明便出声叫住金小六,“你们武馆门外的挂幡是谁写的,馆长?”
男孩转头,眼珠子咕噜一转,不明意味瞥了他一眼,语气里有些期待,“怎么,很好看?”
燕明摇摇头,“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字,故此多问一句。”
男孩脸上的期待表情凝固住了,半晌憋红了脸,恼羞成怒一般问道:“难道你的字就很好看?!”
燕明理所当然道:“我的字不好看啊,难得见有跟我的字丑得不分伯仲的,好奇一问罢了。”
男孩剩下的话都被他这番真诚的话给噎在了肚中,呼哧呼哧喘气如牛,鼓着脸半晌不说话。
第69章 真相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 金小六握掌成拳,砰砰敲门, “老头!你等的人来了!”
他下手极重, 仿佛在发泄怨气似的,厚实的门板被他瞧得哐哐作响,往下簌簌落着灰尘。
燕明惊异地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貌不惊人的一个小孩子手劲居然这么大, 他不自觉地打量了一番自己的细瘦胳膊,他还有可能……不对, 是肯定打不过这个小孩子。
“吱呀”一声长响后,青澎冷肃的方正面容出现在门后,一只大掌牢牢捉住金小六的手, 纹丝不动,“小孩子别这么暴躁, 多学学你哥, 沉稳, 要沉稳。”
然后视线才落到燕明身上,严肃板正的表情便维持不住, 脸上倏然露出来几分笑意, “明儿啊,快进来。”
“还有傅家小子,谢……”
“谢君竹。”燕明提醒道。
青澎忽的笑了下, 一掌拍到燕明后脑勺上, “行,谢君竹。”
燕明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 他该怎么委婉地告诉外公,对方以为的打招呼的亲密举动, 实际上对于他来说是脑袋不可承受之重。
屋内空间极空旷,地上铺有一层软垫,武器整齐陈列摆放于墙边的架子上,有刀,剑,钩,鞭等常见武器,也有铁扇,刺等不常见武器,琳琅满目,不一而足。
燕明看着架子上挂着的一个颜色漆黑,通体布满突刺的硕大流星锤,咽了咽口水,后背一凉。
这要真拿起来用,是他驯服它,还是它驯服他,那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明儿啊,看看喜欢哪个,只管挑,练剑还是练刀外公都能指导一二。”
发现燕明驻足于武器架前,不发一言,青澎搂过他的肩膀,语气则如同集市小贩吆喝卖货物一般——
“随便挑随便选看中哪个选哪个。”
燕明看着闪着金属特有光泽的、长度比他手臂还长的各种武器,有些气虚,“我、我能不选吗?”
青澎沉吟了一下,抚掌道:“不选武器,练拳?练拳好呀,人时有武器不在身侧的情况,练拳则避免了受此限制,想揍人便揍,好!”
燕明:……
燕明目瞪口呆,他不是这个意思啊啊啊啊!
而且外公你会不会溺爱孩子溺爱得太过分了些,底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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