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一日复一日的生活中,他在这里留下生活的轨迹,还拥有了朋友,有家人,有兄弟,甚至还有恋人。
这些羁绊一丝一缕将他和这个世界紧紧缠绕,让他渐渐融入这里,这些真实的、可感受的、特定的人与感情,让他无法再做一个冷血客观的局外人。
“……没有不高兴,”燕明闷闷地说,“既然是我的生辰,那你准备礼物没?”
不纠结了,他欣然接受他的新生,在实际上重新活过来的第二十五天。
见他语气又恢复正常,谢君竹松了口气,“自然有。”
“那我可以现在就知道吗?”燕明倒还真有些好奇了,谢君竹又没有如他一样半途跑出去逃课过,在书院中还能买到什么好东西?
等会,这个时候燕明那纵览八百部狗血言情剧的脑海里又不合时宜出现一些里面的常见套路,把自己送给他什么的,咳!
住脑!
肯定不是这样!
别乱想。
谢君竹含笑摇头,“该晨读了。”
吊人胃口是不道德的!
“好吧,”燕明深深地叹了口气,“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待。”
谢君竹但笑不语,将他要穿的衣裳递过。
唉,燕明伸出胳膊,一边唾骂自己的日子过得太过糜烂,一边接受谢君竹周到的服务,感觉自己逐渐被养废。
想当初他第一次见谢君竹,瞧见对方的冷冽面庞,还以为是个极不好相处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个温柔体贴话不多的暖男。
果然人还是不能以貌相。
于是这天,除了放假以外,燕明心中又添了道隐秘而欢喜的期待,这让他的心情奇好无比,连上课这么痛苦的事情都无法消减三分。
瞧得傅元晟啧啧称奇。
晚上回寝时,燕明几乎是以数倍于往日的速度洗完澡晾干头发,在谢君竹还没回来的时候就收拾完毕,全然不见平日里能拖延几时就拖延几时的懒散样子。
以往洗漱完毕燕明都是直接窝进被窝,省去了中间穿衣脱衣的繁琐步骤,他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离子夜还有一段时间。
难道就这么坐在冷冰冰的椅子上干等吗?
燕明思索了下,将自己的枕头夹在胳膊下面,铺在了谢君竹的床上。
既然都是等零点,躺着不比坐着舒服得多。
至于为什么要谢君竹床上,那还不是他怕自己没等到零点就睡过去了吗。
待谢君竹带着一身寒凉气推开房门的时候,就见着这样一副场景。
俊秀的少年裹着他的被子,坐在他的床上,头发凌乱地绕在身侧,映着摇曳烛光的眼睛晶亮无比,仿若深夜里最漂亮的一颗星子。
他的脚步一顿。
“快上来。”燕明缩进被窝,只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反客为主,拍拍床边上的空位。
谢君竹看他半晌,无奈,也褪下外衣躺在外侧。
几乎是躺下的一瞬间,一道温热陌生的触感便覆上他的腰腹,有只手在他怀里放肆乱动,他低头,沉静的目光就这么直直看着燕明。
后者毫无被抓包的羞愧,吃豆腐吃得理直气壮,“我先摸一下看看你的礼物藏在哪里,万一你忘了给我带怎么办。”
一边摸一边深深感叹,这腹肌也太结实了吧,隔了一层衣服都还能感受到清晰明显的轮廓。
唔,手感还挺不错的。
谢君竹被他这么一扰乱,叹口气,在被窝里捉住他的手。
燕明偷笑。
耶,胜利!
他将自己被捉住的手掌挣扎放到被窝外,摊平放开,伸开五指,抿嘴露出一个期待的笑来。
谢君竹却沉吟了半晌,将自己的手覆在他张开的掌心上,握紧。
燕明:?
我是要礼物,不是邀请握手!
却在下一刻感受到了掌心最中央那一抹不同寻常的温热触感,同谢君竹干燥滚烫的掌心皮肤迥异,那是一个暖热腻滑的触感,好像是一块……玉?
还真是一块玉,燕明怔怔看着掌心那块不大的白玉玉佩,上雕一丛青葱笔挺青竹,横生倒伏,栩栩如生。
这玉佩一看就不是新雕的,甚至有可能是谢君竹随身带着的旧物,就这么送他了?
“收着吧。”谢君竹手掌覆于他手背上,用力合拢。
这的确是块对他来说意义不同寻常的玉,可眼前这个人,也同样如此。
第51章 子夜
虽然这玉看上去非常珍贵而且意义非凡, 但既然谢君竹送他的话都说出口了,他也不好再拒绝, 收到礼物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再加之他还挺喜欢这玉。
就很高兴地收下了。
打算以后再给谢君竹补个礼物。
燕明笑得眉眼弯弯,借着烛火,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这块玉。
谢君竹就这么瞧着他, 只觉得自打相识以来, 燕明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容易满足,吃到一块喜欢的糕点都能开心半天, 不似传言中那样娇纵跋扈,盛气凌人的样子。
要么是传言有误,要么就是失忆之后他果真变了性子。
但不论如何, 眼前的人是真实的,就行了。
另一边, 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的燕明在激动劲儿褪去后, 开始担忧起如何保管来了。
放枕头底下, 不行,等会给压碎了怎么办。
放桌子上, 不行, 万一被偷了怎么办。
放……
他握着那块玉,左思右想,只觉得放在哪里都不安全, 他身上又只穿了件单衣, 也没个地方放置,沉思了好一会儿, 最终掀开被子起身,打算放在自己装钱的那个小匣子里。
自从这东西失而复得后, 他便长了记性,上了锁不算,还在匣子外头又包了一层厚实的布料,放进他最不起眼的箱笼里,隐匿在一堆暂时穿不上的衣服。
三层防御加身,不可谓不安全。
见他一会笑一会愁,还要掀了被子下床,谢君竹总算收回落在他脸上的目光,握住他的手腕用了力往回收,带进被子里,还仔细地掖了边角。
哪怕要入夏了,山间的夜晚依旧寒意沁人,只穿里衣下去一会就能冻得发抖。
“别折腾了,”谢君竹说着,声音很轻,似乎是很无奈,“我先替你保管,明早再找地方收拾起来如何。”
如何不如何,谢君竹握在他手腕上的手掌都没松开,好似也没给他选择的权利。
燕明只能点点头,眼神不舍地看着谢君竹将那块玉无情地挂在了挂床帘的钩子上。
钩子上!
“等会掉了怎么办……”他眼巴巴。
“不会的,该睡了。”
打更人敲锣报更的声音顺着夜风传来,夜已经深了。
虽然明日放假,可晨读以及第一节 课却还是要去的,而以他的经验判断,如果燕明这个点还不睡的话,明早够呛能起来。
他起不来,折腾的是两个人。
燕明听着那若隐若现的报更声,有些怔然出神。
以前他不知道上天要他重活一辈子的意义是什么,虽然他上辈子过得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幸福美满,可到底也没有什么大的遗憾。
……不知道高考成绩不算。
在刚刚更夫敲响第一声钟,代表着子夜到来时,他却突然明白了重新活过的意义——
是为了弥补缺憾。
他嘴上说着没有遗憾,其实未尝不羡慕别人家庭美满,父母宠爱,朋友环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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