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同一个寝舍中,精准跳过谢君竹,搜刮了他的钱财就走。
谢君竹一时不知道如何回这句话,也同他一般想到了窗户,视线落在那半只脚印上,沉声道:“保存好这里痕迹,同我一起去教导司上报司事。”
他观燕明神色,并不是愤然怒极的表现,不确定对方是否要追责,于是开口提醒了一句。
不管丢失的东西贵不贵重,同此心术不正,道德有亏的人身处同一环境中,到底让人不甚安宁。
燕明一个挺身站了起来,“走罢。”
不能让偷了东西的人逍遥法外。
无论偷的是什么。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出门时燕明仔仔细细地检查好门窗,确认被锁得严严实实,才起身离去。
路上时,谢君竹给他仔细分析:“我出门时,书案上还没有痕迹,窃贼只可能是上课的时候来行窃的。”
燕明脑回路清奇,“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书院的杂役呢?”
书院里有很大一批数量的杂役,学生们能接触到的有膳房厨子,小工,护卫等,接触不到的还有诸如伙夫涣衣娘等后勤人员,这些人员鱼龙混杂,保不齐就有心思不正的,特意寻了他上课的时间来行窃。
“也不是没可能,”不管究竟是何人,有一个是肯定的,“要先去上报院司。”
不管是学生,还是杂役,亦或者是哪个师德不正的先生,这件事都要交给院方来处理,只凭他们两个学生,能做的事极其有限。
燕明深以为然,重重一点头,亦步亦趋跟在谢君竹身后。
他很少去教导司,严格来说是根本没去过,别的学生遇到疑难问题前去教导司寻先生解惑,他去做什么呢,跟先生大眼瞪小眼?
故此完全由谢君竹带着走。
去的路上两人同一个须发尽白的慈面老先生迎面相撞。
燕明认出他是前几日里某场考试的监考官,正待他仔细回忆是哪场考试时,谢君竹已双手交叉深作揖,行了一个标准的学子礼,口中敬道:“问梁先生安。”
梁倪微一点头,正要错身离去,视线却在捕捉到他身后的乖巧低头作揖的燕明时,微不可查一顿。
燕明虽不认识对方,出于尊敬,也老实行了个学子礼,问安。
梁倪正要离去时,又转过头来看着燕明,说道:“学无止境,道无终极。虽一时有进步,仍需努力。”
神色温柔,语气熟稔,还带着一丝嘉勉之意。
燕明满脑袋雾水。
他……认识眼前这位先生么?
第31章 挑明
正是这一眨眼的愣怔时间里, 燕明错过了点头应答的好时机,梁先生已同他们错身而过, 于他满目疑惑神色中, 那道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于在一处拐角。
这梁先生究竟为何人,难不成……他失忆之前竟曾与对方相识么?
须闻对方所言“一时有进步”, 若对他之前情况不甚了了, 何来进步二字?
正想着,一抬眼却望进了谢君竹略带思索的目光中。
“走吧, 如再晚片刻,先生们可能都去休息了。”
“嗯。”燕明这才从苦苦思索中抽身而出,摇摇头, 还是专注先办好眼前之事。
至于那老先生同他的关系,以后总有机会得知的。
“诶, 对了, ”想起来什么似的, 燕明突然加快步伐,几步跟上谢君竹, 好奇问道, “后日的书院春猎,你参加吗?”
他被突发的遭贼事故打了个措手不及,都忘了他匆忙赶回寝舍, 本是要同谢君竹说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无非就是去或者不去二种, 最多可能还在犹豫回一个不确定,谁知谢君竹侧头看他一眼, 轻飘飘将问题抛回给他。
“你呢?”
燕明理所当然道:“我不去啊。”
他说着又觉有些赧然,“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那骑射技艺实在入不得眼,就不去丢人现眼罢。”
“如此,”谢君竹沉吟了一会,接着道,“那我便也不去。”
燕明愣愣然睁大了眼睛,是他的错觉吗,听谢君竹这口吻,怎么有种夫唱妇随的附和感。
他不去,他便不去么。
燕明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把脑子里诡异的想法甩出去,一天天的都在胡想些什么!
谢君竹定然是苦心学问,抓紧时间潜心钻研学术才无暇他顾,去不了春猎的,同他没有一点关系!
不过,不能看到对方在猎场上的飒飒英姿,他还是略感遗憾,“我还挺想看你上场的。”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谢君竹穿骑装的惊艳之态,然他只见过对方两次骑马挽弓的骁然英姿,第一次于骑射课上突发意外落马,第二次于骑射考试中速战速决干净利落,两次时间都不长,只能看个囫囵。
但既然对方意不在此,他也不能强求,只得作罢。
“好吧,”他话音一转,“那我去看傅元晟吧!”
谢君竹脚步一顿,驻足当场。
“怎么了?”
“我想了想,还是参加为好,”不等燕明反应过来,他接着道,“你也来。”
“我?”
“据我所知,书院后山有一片浓密桃林,四月是桃花正盛的时候,不想去看看么?”
燕明被他说得有几分心动,然心下还有些踌躇,这踌躇源于他内心深处对自己技术的深深不自信。
“可……”
“如你担心因为骑射不精,可以寻个人少的偏僻位置,届时我会随你左右,不必忧心其他。”
好么,后顾之忧也解决了,似乎再无拒绝的理由,燕明重重点下了头。
似乎是为了寻清净,教导司修建的位置,不仅离学生们平日活动的地方远,且周遭树木丛生,绿荫浓蔽,颇有些独立于世外的遗世之感。
可能是先生们都休息去了,两人到时,接连敲了几下门,也无人应答,更无人来开门。
无奈之下,燕明只好推开一小道门缝,倾身从门缝处偷偷往里看,不出意料没人在。倒是发现案几上有着一团通体雪白的毛绒绒在桌上胡乱扑腾,看不出来是什么动物,也不知它在折腾些什么。
燕明眯起眼睛一瞧,那动物耳朵尖尖竖起,但因为浑身颜色浑然一体,看不清尾巴形状,看着好似是只……狗?
正瞧得有趣,下一刻他却脸色煞白,无他,随着这狗扑腾间转动身子,燕明看清了它嘴里叼了只赤红鹦鹉。
一瞬间认出那是红十三,他急得不管不顾一把推开门,正要上前去嘴下夺鸟,这时听得容辞清冷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二位学子,缘何待在门外不进去?”
容辞进门时顺着燕明视线一扫,触及桌上闹成一团的两只,语气满是无奈,“别闹了。”
更奇的是,那狗仿若能听懂人言,闻言立刻停下来,乖巧张开嘴,把湿漉漉的红十三放在桌上。十三先是愣愣地摇了摇头,似乎还有些头晕,左摇右晃,左脚踩右脚,好一会儿才摇头晃脑地在桌案上站直。
这时候燕明才发现,这雪白动物身后有着一条蓬松的尾巴,哪里是狗,分明是一只狐狸。
燕明看得满目称奇。
一只狐狸同一只鸟,居然能和平共处。
真是生平之所未见。
容辞一边拿着手帕给十三擦身子,一边温和地问着他们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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