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便被谢君竹拉到了另外的一个角落处看戏。
在楼上看戏,优点是视角比较广,且地方宽敞不拥挤,缺点则是不能近距离看到台上演员的各种细致,只能分辨出一些幅度大的动作。
咿咿呀呀的唱腔,配着不知是何地方的方言,燕明凝神听了半天,发现果不其然他听不懂,看到台上两个主角似乎在拉扯,一时好奇心起,便问谢君竹:“这里是在讲什么。”
“讲一个寒门子,高中状元后另娶新贵,抛弃糟糠,此时正是他的糟糠妻找上门来,两人对峙的时候。”
燕明沉默,这熟悉的套路,是你吗陈世美。
“不听了吗?”谢君竹看出他的无聊,侧过头问。
“再听会。”
后面的故事情节也很套路,唯一不套路的是结局,那个糟糠女居然是皇帝流落在外的亲女儿,贫穷妻摇身一变成了高贵公主,别说故事里的那个渣男懵了,燕明也懵了。
神来之笔。
待知道故事里的那个渣男到后期不仅被撸了官职,还被迫合离,晚年孤苦无依,郁郁而终时。
燕明狠狠地舒坦了。
就该这样才是。
听完了这一场他正要拉着谢君竹回房间,转头却看见另一边那个白衣男子用一种不知是何种意味的眼神盯着他。
燕明:?
我们认识?
只是在他们眼神对上的时候,那男子便立时移开了眼神,仿佛刚刚的目光只是他无心一瞥。
燕明也没多想,倒是谢君竹隐晦地朝那个地方看了一眼。
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这明月楼的大老板,竟然如此年轻。
出来时燕明便提前叫了一桌菜送到屋里,因为对这里的菜式并不熟悉,燕明便大手一挥,叫小童只管上他们这里的招牌菜。
他的想法简单直白粗暴,如果不好吃的话,那又如何能成为一大酒楼的招牌。
事实也确实如此,不愧是在傅元晟嘴里只有吃食和戏曲能过得去的明月楼,晚间上的菜肴,用的食材并不很珍稀,都是些普通的食材,但却做出了不普通的味道。
有些做法和食材搭配,燕明听都没有听说过,想是各地方上的特色做法。
酒足饭饱生困意,燕明端着茶水慢悠悠地喝,无意间瞥向窗外。
他坐在小桌边上,从他那里看去,能将天穹上高悬的弯月尽数收入眼中。
夜色如水,弯月如钩。
月光澄澈,明月入我怀。
他在这一刻突然明白,明月楼此名的来源。
叫小童收拾来收拾桌子的时候,燕明才发现白日里买回来的小话本,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
他顿了顿,将书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翻开看。
这竟然是个大男主的复仇故事,主人公张洧先是遭父母遗弃,又遭未婚妻嫌弃,受尽世间冷眼,以为对自己最好的师兄,竟然也背叛了他,对他好是另有所图,图他所怀一秘宝。
燕明:……
好大一个悲剧。
就按照他以往看电视剧的经验,这男主必定拿的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打脸剧本。
谁知看到后来被打脸的竟然是他自己。
男主隐姓埋名去隐世山谷学武,和谷主女儿在日日相处中互生情意。
看到这里时,燕明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每个胸怀抱负的男主背后,必定都有着这样一个温柔天真的女子在背后默默支持着。
待看见男公和女主在房间里互相诉衷肠,并且衣衫不整抱在一起时,他仍然没有发现不对劲。
氛围到时情不自禁,可以理解。
所以当看到后面整整一页的直白放荡的淫。词。艳。语时,燕明是真真的猝不及防愣住了。
不信邪似的,他往后面翻了几页。
竟然全都是这种东西。
燕明平静将书合上。
这黄不拉几的书居然还给自己套了个大男主复仇搞事业的噱头吸引读者。
……怎么说呢,不亏是从盗版书摊上买来的,质量真是没有什么保障。
等会,正当燕明要将书丢到一旁时,又想起些什么,他有些难以置信,谢君竹就是从这种没有什么营养的书里头,学的撩汉十八式?
……他佩服。
正要起身离开,却发现谢君竹静静立在他身后,漆黑的瞳孔直勾勾看着他,眼神幽深平静。
已不知看了多久。
第65章 燕明
看小黄书没什么, 在上辈子十八年的短暂人生里,莫说小黄书了, 带颜色的小视频燕明都被同学带着看了不少。
但大概是他那时年纪小, 还没开窍,他看完只觉得内心平静无波,并不能理解缘何那些同龄男生看完后都会怀着不同程度的躁动。
很小的时候, 他偶尔会跟着老院长一起看狗血八点档, 镜头播到男女主亲吻亦或者其他亲密的举动时,老院长都会不动声色地支开他, 支不开便用手捂着他的眼睛,一边严肃地告诫他:“小孩子可不能看。”
那时候他还天真地问,那要长到多大不算小孩子, 才能看呢,在老院长思考很久后, 他才听见对方说:“要等你十八岁吧。”
于是十八这个数字第一次在他心里有了具体的概念。
但偶尔也有老院长疏忽没照顾到的时候。
纵览八百部狗血档, 燕明从小就知道, 两个人结婚,只躺在一张床上是不能生孩子的!
还要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饶是他经验丰富, 可看小黄书被男朋友抓包, 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脸皮厚如他,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虽然内心里知道这东西谢君竹自己都看完了,而且还取其精华从里头学了不少东西去, 他完全没有必要尴尬, 但还是忍不住红了耳尖。
他侧过头去,强行若无其事, 拍拍旁边的椅子唤谢君竹,“坐!”
可坐下来之后气氛也还是陷于一种诡异的寂静, 是那种呼吸稍微重一点便显得突兀的寂静。
分坐于桌旁的两人各怀心思。
燕明喝着茶解渴,他的眼神落在窗外的弯月上,正是月初,月亮只隐隐约约地显露出小半个身子,但月光还是极盛。
窗户是虚虚掩着的,有不知是何名字的树枝枝条透过窗棂伸了进来,还有初夏带着燥意的风,配着清冷月光一起卷到了屋子里。
天穹干净得看不见一丝云彩,只有孤月高悬,零落星子点缀,摇晃树影茂密繁荣。
燕明看得入了神。
所以也就没注意到坐在一旁的谢君竹复杂幽深的眼神。
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着会叫人腰酸背痛,尤其是酒楼里的椅子极为板正,靠背和坐垫成正正好好的直角,这让燕明如何腾挪都觉得不舒服。
床上倒是铺了厚实柔软褥子,想也知道极为舒服,可若坐在床上便根本看不见窗户,更无从谈赏月观星。
他折中了一下,选择把自己塞进谢君竹怀里,调整了一个极为舒服的姿势,额头抵着后者的下巴处,耳朵则贴于他胸膛上,这才窝着不动了。
这就又舒服又暖和了。
月光静静地流淌,就这么穿过大敞的窗,落在桌上椅上,落在床上地上,落在谁半阖着的眼眸里,清晰地照出另一个人的轮廓。
燕明本就生得白,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得莹白细腻,谢君竹的眼神落在他泛红的耳垂上,良久,低下头,正欲在耳尖上落下一个吻。
巧得很,燕明这时也微微抬过脑袋,映着月光的、亮闪闪的眸子朝他看来,“看那颗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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