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养猫手札(95)
听柴令武说他不胜酒力,等找个日子带小郎君出去吃酒去。
虞玓头也不抬地说道:“莫要动歪念头。”
李翼笑着说道:“我可什么都还没说。”
虞玓把书签夹在书页里,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的不怀好意意都从眼神里冒出来了。”
李翼叫屈的声音把刚进门的赵节给引来了,他大咧咧地在他们几个的旁边坐下,“你们可知道昨日热闹着呢?有人去官府叫屈了。”
杜荷倒是有所耳闻,“你说的难道是去岁的科考学子?”
这个话题倒是引住了虞玓的注意,只听得赵节点头,继而说道:“那学子敲了冤鼓,叫屈两件事。一则是考前投行卷,致使考官事前就有所偏颇;二则是礼部科举考试没有糊名,难以公正批卷。”
虞玓敛眉,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
赵节也正在说着,“这听起来是两件事,实则是一件事,说的便是科举不公。”
杜荷倒是对考前投掷行卷这件事没什么反对,“有才学的人或许在考场上有所失利,再加上考前自己以往的文章来做评判,那才算得是合适。”
赵节摇头,“这话且不说,但是后面那点,还是有点道理的。”
李翼想了想,“我记得这释褐试不是会糊名吗?”
虞玓淡淡地说道:“你说的是礼部考后那个只要考试,就必须会通过,甚至没有成绩,还出过旁人去代考的关试?”
释褐试的别名是关试。
李翼此前是没怎么关注过的,听闻虞玓这么一说登时有些吃惊,“那这等考试有何用处?”
前头该糊名的不糊名,后面这不重要的考试倒是糊名了,这两相之下,倒真的看出些不公来。既关试有糊名,足以看得出来还是清楚糊名的重要,可既然如此,那又为何更重要的科举考不糊名?
这事能引发他们这群崇贤馆门生议论,那自当也会传到圣人的耳中去。
那敲鼓鸣冤的人乃是岭南道柳州新平人,他身披麻衣敲了冤鼓,因着所呈情的内容过于敏感,最开始的时候是被强压下去。而后那名为张如是的学子不满,竟是跑到那朱雀大道上去等。
待有那大官去上朝,便强拦下诉苦。
那位倒霉催给拦下来的人,正是房玄龄。
这事闹到宰相房玄龄面前来,雍州官府再不敢再坐视不理,忙就着这冤屈因果开始盘查起来。故也是因为这般,才很快传到了圣人的耳中。
彼时殿内正有太子,魏王,晋王并几位重臣在。
房玄龄话音落后,圣人蹙眉片刻,缓缓说道:“诸位有何看法?”
身任雍州牧的李泰脸色不大好看,这件事他还是昨天才知道的,底下的人拦着不报,却也没抓住那张如是,竟是直接惹到圣人面前来。
太子悠悠说道:“儿臣以为,这学生,言之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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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秋高气爽,大兴坊内,卢文贺正急急往门房去。
虞玓有些无奈,倒是抢进门去扶住了差点踉跄的卢文贺,“卢兄,为何这么着急?”
卢文贺哈哈大笑,把等在门外的虞玓给拉进来,笑着说道:“让你这么多礼,还生得在门外等着。今日合该是你休沐的日子,我说你怎能过来呢?”
虞玓是来给卢文贺送题目的。
虞世南近来给虞玓出了不少题目,只要他破题与写策头,旁的一概先不理会。
在苦命埋头写的时候,虞玓想起了他明年还要赴考的友人,请示过虞世南后,就把那些题目与要点拾掇拾掇,整理后来送给卢文贺。
卢文贺得此大礼,很是激动,握着虞玓的手腕不知道说什么好。
虞玓平静地说道:“当初卢兄助我良多,此举不过是投桃送李。”
卢文贺一挥手,拉着虞玓在旁坐下,感慨地说道:“近日来,我们这几个人可都是义愤填膺,方才何光远带着人出去喝闷酒去了。”
虞玓蹙眉,“是柳州人氏张如是那事?”
卢文贺先是一愣,然后说道:“柳州人氏?原来他叫张如是。那确实是此事。”
张如是敲冤鼓后,不多时圣人就召见了他。
只事态会如何发展,现在还不清楚。
卢文贺说道:“我听说还有人不支持糊名,说是公平较量,怎就害怕名字出现在卷头上!”
虞玓有些薄凉,“多半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此事倒不必担心。合该有个好的结果。”
卢文贺见虞玓说得这般笃定,既是高兴,又有些奇怪地问道:“那是为何?”
虞玓道:“这些日子馆内也曾就此辩论过一次,多数人都以为糊名大有其用。中途太子过来点卯,许是听到了门生的辩论,倒也是略说了几句。我观太子的态度,应当是会稍有改进的。”
如今太子参政,他的建议多少在圣人面前还是得用的。
卢文贺叹了口气,“其实虽然义愤填膺,但我们多少也清楚,每年的名额都在少数。纵然是我们明年再参加,大半也是不能通过的。”
虞玓淡淡说道:“莫要妄自菲薄,还未成行,谁也不知道结果。”
卢文贺嘿嘿笑着,“这倒也是,左不过就回家去做一个农家翁,也不是什么坏事。”
虞玓:……
他偏头看了眼卢文贺,只见这位年长郎君正冲着他笑,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那本是虞玓说过的话。
“对了,你自上京来,可带了你家那只神异古怪的大狸奴来?这漫漫长路,倒也不知道瘦了多少。”卢文贺笑着说道,只是虞玓那头却没了声等到他泡完了茶水去看虞玓,刚好看到他的手指在袖子上抠了抠,神色如常地说道:“他已经去了。”
卢文贺的笑容僵在脸上。
那只猫对旁人来说只不过是称霸石城县的诡异大猫,可对虞玓来说却是极为不同的生物。卢文贺去过虞家好几次,那空荡荡的宅子里,或许只有那名为白霜的侍女与这神出鬼没的大猫与虞玓亲近。
与旁人是牲畜,与他却是如同家人。
卢文贺掩面叹息,“是我之过,我不当提起这个。”
虞玓眼波微动,垂下头来拿起茶杯,吃着那熟悉的味道,“卢兄早些来长安,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必为此介怀。”卢文贺想说什么,但是看着虞玓那冷漠寡淡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已经过去了,还是只面上不显而已。
虞玓见气氛僵硬住,就主动提起旁的话题来,“你与何光远他们的关系如何了?”
卢文贺顺着他的意思说道,“已经缓和了许多,此前确实是我有些过度了。到底还有陆林一直帮着我周旋,今日是我想留下来多整理些文集,故而没跟着去。”
虞玓颔首。
到底气氛被方才卢文贺那句话给搅得有些僵持,虞玓见卢文贺尴尬,稍坐坐就起身离开了。
拴在院子里等待的红鬃马在看到虞玓出来后,有些不耐地剁了剁马蹄子,呼噜着蹭了蹭虞玓的肩膀,那身子分明还在原地,脖子却伸得老长。
虞玓抿唇,解下缰绳摸了摸她的鬓毛,同卢文贺告辞后就跑马离开。
主街两道的树荫比春夏稀疏了些,微凉的日头打在身上,留下有些稀薄的暖意。出了大兴坊往北走,能看得出越靠近北面,那里头坊门进出的百姓就更为富裕些。
虞玓虚虚握着缰绳,没有可以驱使着红菩提,她就任着自己的性子拖拉拉地走着。
踢踏的马蹄声时而响着,在路过永乐坊的时候,红鬃马的速度迟缓了下来,有些踌躇般地剁了剁马蹄,然后往坊墙上靠了靠。虞玓顺着红菩提的动作望去,正好看到在坊墙的上头不知何时瑟缩着一只白色的狸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