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养猫手札(65)
喵喵喵?
(这份偏心大抵也是祸根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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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左右武伯中大夫这些时日过得有些凄凉。
想当初太子不曾昏迷的时候,东宫中的势力就分为三派,一则内侍总管为首的宫仆,二则以太子率更令欧阳询为首的太子属官与诸多大儒老师,三则就是左右武伯中大夫为首的六率武力。
说是左右武伯中大夫,其实长孙泽应当只是左武伯,眼下右武伯空缺,暂时左右六率皆是长孙泽在统领。
长孙泽觉得自己当真冤枉。
他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魏王殿下虽然有同他往来,却都是明面的交道,他始终是警惕谨慎,从未泄露过半分关于太子的任何事宜!
太子淡淡地说道:“谢偃近一月的行踪排查出来了吗?”
殿下没再提及此前的话,长孙泽虽心中忐忑,却也不敢再提,“谢偃颇有才学,读书做赋皆为上品。一月前魏王殿下听闻其才学出众,便派人请他一叙,三日内连送数礼。又四日,谢玄拜访谢偃。复三日,谢玄请来中人,开始售卖商铺。再五日,虞家奴仆刘勇寻到中人,开始与谢玄接触。此后十三日内,中人与谢玄多次往来商议,店铺中的家奴工匠悉数换做魏王的人手。直至三日前,刘勇其主虞玓似是察觉端倪,终止了所有的洽谈,刘勇蛰伏不出虞府。昨夜,谢偃过府与谢玄商议,大醉而归,归家途中误跌渠池中,溺水而亡。”
长孙泽这一桩桩一项项说来,都是极为冰冷的数字日期。
李承乾微阖着眼,像是在听着长孙泽的汇报,却也宛如什么都没听到。他捋着宽大的衣袖,片刻后站起身来往外走。
长孙泽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起身还是继续跪着,好半晌连忙跟了上去。
待步出门外,站着一个让长孙泽有些惊讶的人。他的副手王宝业正站在殿门外,穿着与他相同的服装打扮,见太子殿下与长孙泽一前一后出来,抱拳行礼,“卑职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左武伯。”
左武伯……长孙泽狠一咬牙,什么都明白了。
此前一直由他代管的右率三卫如今怕是已经由王宝业统领,意味着长孙泽不仅被分走一半的权势,而他原本的副手王宝业如今更与他平起平坐!
长孙泽当真憋屈至极!
时辰已到,太子大步流星往大兴宫外承天门去,禁卫军两队随侍左右,两位太子惯用的内侍紧跟着离开。
而那新上任的右武伯中大夫落后一步,对长孙泽说道:“首领……”
长孙泽恨恨地说道:“莫要叫我首领,如今你可是右武伯!”这话里分明是充满着怨气。
王宝业露出无奈的笑容,摇着头说道:“首领,您当真是……难道您到今日还不曾明白,为何太子殿下会在您处理了药藏局后,反而开始对您有所戒备吗?”
长孙泽心中一动,这确实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分明他所作所为皆是太子心中所思所想,可为何做对了事情,却反遭太子厌弃?
王宝业问:“首领当初为何知道是药藏局拖延了太子的病情?”
长孙泽蹙眉,“自当是查出来的。”
王宝业摇头,对他说道:“还请首领再深思,究竟当初您是如何思及这个问题?”
长孙泽思考许久,方从许久前覆盖的记忆中扒拉出一点旁枝细节,“柴世子……他当时提点了我两句 。”
王宝业低声说道:“我听说柴世子同那位走得很近。”
长孙泽愣住,回头看着王宝业:“只因这事……”
“当然不止是这事。”王宝业有些头疼,长孙泽对太子确实忠心,可这心思却不能够举一反三,简单来说就是寻常的武人思维,弯弯道道的东西容易被坑,“柴世子为甚要好心提点你这件事?为何殿下偏偏要让首领您去彻查一个寂寂无名的谢偃?您难道真的以为这是谢偃在针对虞家?他何德何能敢去针对虞家下套?永兴县公可还在呢!”
长孙泽被王宝业这么一带,纵然是思绪都给他绕乱了。
“你的意思是,他不是在针对永兴县公,而是针对……”长孙泽眼前一亮,“刘勇其主虞玓!”
他有些兴奋地说道:“怨不得如此,当初他进京的时候,太子殿下就多他稍有关注,原来……”王宝业倒抽了口气,往前一步猛地捂住长孙泽的嘴巴。
真他娘糟心!
碰上这么个首领,王宝业当真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操碎了。
若不是长孙泽的背后站着长孙家,正好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且因着长孙泽此人确实对太子忠心耿耿,不然现在就不是他任职右武伯这么简单了!
长孙泽被王宝业搞得脾气又要上来,那新上任的右武伯靠近他低声说道:“您难道还不长记性吗?您好生联系一下,您与柴世子接触过,药藏局此事是他同你建议的,而事后谢偃在无声无息的时候开始试探虞家……您当真没有无意间透露了什么吗?”
王宝业重重咬在“无意”这两个字上,就生怕长孙泽还是这般憨厚!
长孙泽微愣,而后一道激灵从后背猛地窜上头颅,他喃喃自语:“我只是……在柴世子面前提了一嘴要去查一查永兴县公那新来的侄孙……”便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就给他惹来如此大的灾祸?!
王宝业幽幽地说道:“您还是长点心吧。现在不过是太子念旧情,哪怕是提我上来,还是让我尊您为先。可再有下次……那您当真是无力回天了。”他这般说着,心里确实清楚不论这长孙泽再如何,有心算无心总是有些难的。
可……王宝业一旦想起太子殿下那温柔亲近的模样,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决定日后就纵然是喝醉酒了都务必要紧闭这张嘴,祸从口出啊!
要深知,那魏王可不是在针对虞玓一小儿,而是……王宝业遥遥看着太子殿下离去的方向。
借力打力,稍有试探罢了。
…
大兴宫难得有这般的热闹,不过几日的光阴就安排得极为雅致,不知打哪儿运来的百余盆植株错落有致地散布着,宫仆有序地穿行着,为诸位赴宴者送来茶水。
因着长孙皇后大病初愈,此次宴席乃是后宫诸妃嫔与太子妃一同协办。
虞玓和虞陟一直亦步亦趋跟着虞世南,只后来欧阳询与于志宁等到来,虞世南就笑吟吟地让他们小辈一同玩去了。于志宁的孙子于知微和虞陟有些不对付,几人在自家祖父叔祖面前应付结束后,就大道朝天各自散开,虞陟还叮嘱自家二郎日后莫要与于知微接触。
虞玓敛眉,“你可曾看到熟悉的人?”
虞陟也有些苦恼地扫了一圈周围的人,要说认识大多数是认识的,可那几个要好的不知藏在何处,一时之间倒是难以扒拉出来。
虞玓抬眸,森长的睫毛颤了颤,这早晨的阳光不大强烈,在眼眸下投落一片浅浅的阴影。
他这半年的身高逐渐抽条,开始练武锻炼身体后,这身子骨倒是比以前硬朗。
碍于虞玓每日晨起都会扎马步搭弓射箭这样的举措,虞昶和房夫人非常高兴后院的器械没有白费,并且督促虞陟一同练习。
常常逃开的虞陟:……可恶,二郎误我!
“二郎,原来你在这里。”虞玓的肩膀给人重重一拍,程处弼的大脸就出现在他的面前来,“我还以为你这般脾性,怕不是寻了借口逃开。”
虞玓不轻不重地瞥了他一眼,“慎言。”
在程处弼笑嘻嘻摸着后脑勺后,虞玓这才疲懒地低垂眉眼,“来见识一番有何不可?”
程处弼笑着说道:“可有些人铆足劲打算在圣人面前显摆呢,我还是往后躲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