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在裤袋里的指尖触及绵柔的质感,思绪却飘的极远,涂佐柘应该没必要特意去找一张几年前的日历,再制造陈旧的痕迹,接着交由蓝非手上转交给自己。
假设蓝非所言非虚,那么,杜哲习惯性地将问题总结为:第一,涂佐柘曾经遇到过麻烦。第二,他曾经遇到过的麻烦不小。第三,是谁在找他麻烦?
她方才提过的字眼里有“混社会”,但涂佐柘又是什么时候跟那些人牵扯上关系的?
在那件事之前,还是之后?
虽对此事有浓重的疑惑,但谜团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有条不紊地处理完手边的事情,方回到病房外便被护士拉住。
护士一脸怒意,说病人不合作,已经离开去女儿的病房,护士跟过去后固执地不让她扎针,满脸笑容但顽强抵抗,杜哲耐心听完,寻求护士的谅解,给涂佐柘办理转病房的手续,将他和柔柔安排在同一间病房。
再次进入病房时,厚重的窗帘隔开屋外的阳光,房内无一丝光亮,柔柔正躺在涂佐柘的胸口酣睡,受伤的手臂被涂佐柘握紧在被子外头,后者的睡姿僵硬背对着门口。
杜哲本是领着护士进去打算给他强制治疗,但在推开门的一霎,迎接而来的是熟悉的黑暗,闷不作响的窒息,仿佛置身在巨大的黑箱子里。
他不自觉的缓缓停住脚步,愣了愣,回头对护士笑道:“抱歉,既然病人睡了,还是不要打扰他休息。”
护士叮嘱醒来后必须要叫他,杜哲应了一声,身后的门随风合上,光亮也随着转动的角落逐渐缩短,门板轻轻晃动的声音,仅剩一室的宁静与黑暗。
病房不大,几步的距离,便到了他的床前。
大概是几十个小时不曾合眼驱车来此的恍惚,也或许是这暗黑给人足够的想象空间,闪过的镜头都是他曾幻想过的画面。
都是他曾幻想过同一屋檐下的一家三口。
杜哲拉开凳子发出的略微声响,惊扰了极其浅眠的涂佐柘,他怕极了睁眼就是一抹黑的环境,可他更怕杜哲会将他的害怕看作是装神弄鬼,直到杜哲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声音低沉疲惫:“你在装睡?”
涂佐柘裹紧被子,奈何不住身体抖的频率,杜哲见他手指快要被他自己咬破皮,说道:“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涂佐柘如坠冰窖,立刻放下无意识放在嘴边咬的手指,艰难地扶着腰转过身,“嘘”了一声,想起身却撑不起来,只好低声说道:“她刚睡着。”
果然,杜哲立刻起身往柔柔的方向伸展,见她睡得香甜,才暗暗放下心来,用气音对涂佐柘说道:“你要配合医生护士。”
为了不叨扰柔柔的睡眠,杜哲说话时与涂佐柘靠得很近,喷吐的气息像挠痒痒似的,搅得涂佐柘一腔春水荡漾,这点命令式的叮嘱更是往涂佐柘的心坎儿里浇蜜,虽然他也知道杜哲肯定是因为工作太忙,他再一倒下就没人照顾柔柔而烦忧。
“过两天柔柔就可以拆线,我准备让汪希照顾她几天。”
好吧,根本不用为没人照顾柔柔而烦忧。
暗黑的环境也挡不住涂佐柘看清杜哲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耿直的模样更不像是在开玩笑,只是这消息仍是猝不及防地让人心慌。
他还没做好准备让柔柔投入别人的怀抱,不代表杜哲也没有做好准备让柔柔主动熟悉汪希。
靠靠靠。
他只能给自己找借口,杜哲一定是在嫌弃生病的他给别人添麻烦。
为了表示自己有照顾柔柔的能力,涂佐柘立刻翻身下床,赤脚触及冰凉的地板,盲人摸象般摸寻着柜子上面的热水壶,翻箱倒柜地找出给杜哲准备的陶瓷杯,单手撑不起热水壶的重量,两手握紧抖着往陶瓷杯里装水,匆匆忙忙地递给杜哲,真诚道:“两天我就能好,柔柔就不用麻烦她了。”
“这不是你说了算。”杜哲接过他的杯子,一口未饮放回到桌子上,气定神闲地翘腿看他。
涂佐柘视线随着杯子移动,而后回头哀怨地望着杜哲,后者面无表情毫不动摇,他只好立刻冲出去,伸出手跟护士说:“扎我!”
护士还真就毫不留情地消毒扎针,说来不是他矫情,但是他瘦了以后,老觉得针头扎进了骨头,甚至能感受到药水滋滋地喷进身体,嘴里也会发着苦味。
希望这些药水能给点力,两天内就能让他痊愈,他还想跟柔柔多待会。
涂佐柘以为左手扎完便结束,护士往他烫伤的右手手背也在拿棉球消毒,涂佐柘瞪大眼睛:“怎么这只也要扎?”
护士在伤口下找血管,找了半天都没找着,只能吩咐涂佐柘再握紧,找到后一针扎进去,公事公办地答道:“这边挂葡萄糖。”
涂佐柘:“……”
行吧,真像个吊线木偶。
他问护士:“能加速不?”
护士回答道:“太快你身体承受不住。”
涂佐柘嘴上乖巧地应着,回头趁她不注意调快速度,但他怕死也没调快多少,手背被针头下了魔咒固定,抬起手,拇指与食指艰难地滑动控速轮,左手调完调右手,终于大功告成。
方才他急得头昏眼花,疲惫的屁股跟长在椅子上似的,这会儿外头有些冷,眼见着杜哲也没有出来扶一下的意思,他只好左手拎起连接右手的吊瓶,右手拎起左手的吊瓶,心里还喊着,别掉别掉,千万别掉,万一摔倒了,针头卡在里面可不好玩。
他用自己的身体顶了顶门,除了腰疼这个门仍是纹丝不动,他想再试试吧,卯足劲儿用力一撞!
并没有撞到门。
撞进柔软强壮的胸膛,杜哲低下头看着他,面若冰霜无情,即便是仰视的角度,也无碍杜哲的帅气,浓黑密集的长睫夺走他全部的视线。
他咽了咽口水,脸上突然发热,但想到杜哲应该不喜欢他的触碰,连忙退出来靠在墙边撑住,两手依然高高地拎着吊瓶,说道:“不好意思,我……想撞门来着,撞到你了,嗯,疼不疼?你知道的,我一向没个轻重,是不是会疼?”
说完好像还不放心,战战兢兢地上前望着他的胸口,担忧道:“瘀伤了吗?要不要给你擦点药膏?”
“不用。”杜哲接过他高高拎起的吊瓶,涂佐柘简直受宠若惊,嘴里像吃了棉花糖,短短的距离好几次都想举高夺回来,但杜哲显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提着热水壶问:“你的杯子呢?”
涂佐柘从柜子下面翻出一个印有医院字样的纸杯,怕杜哲说他贪小便宜,最终还是不好意思地承认:“在医院拿的。”
杜哲着眼于桌上放着三个杯子,方才涂佐柘给他倒水的白色陶瓷杯,柔柔的摩卡公主卡通杯,以及……印有医院字样的纸杯,他瞥着涂佐柘,垂下眼睑,毫不犹豫地倒入白色陶瓷杯:“用这个喝。”
涂佐柘盯着他的动作,啧啧地摇头,他果然嫌弃自己买的杯子,一定是颜色跟款式不符合他的审美,可是总记得他以前喜欢简单没花纹的款式,还是自己买的太便宜他觉得质量不好?
嗯,或许,只是因为是他买的吧。
“这两天公司里还有很多事,我必须要先回去处理,已经给你请了护理人员,到时候……如果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没事没事,我很快就好的。”涂佐柘笑着挥挥手,连连保证道,“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柔柔我也会照顾好的,绝对绝对不会再给你添麻烦!等你回来再带她出去玩吧!”
再次按掉公司那边的夺命连环call,杜哲准备动身回去,临走前再次叮嘱道:“有事……给我打电话。”
涂佐柘只觉他是在试探,伸出三根手指发誓,言辞恳切道:“我能照顾好柔柔!”
等杜哲走后,马不停蹄就跟熟睡的闺女炫耀,笑眯眯道:“你瞧,爸爸老让我给他打电话,多黏糊,我才不给他打呢。”
打了,就要失去你了阿。
爹地才没有这么笨呢!
第30章
病床上的被单叠得整齐,涂佐柘坐在沙发上,单手速度飞快地敲着键盘,余光时常观察一旁的柔柔,护工小杨正在给她喂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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