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子朋连用几个后手勾拳,将杜哲压在绳索上,挥拳击中腹部,形成的风声,犹如录像里棍棒挥洒。
杜哲一时恍惚,皱紧眉头防御,丝毫没有攻击的意思。
邓子朋怒吼:“还手啊,你还手啊!”
拳场上的嘶吼,拳头争相挥去对方的躯体,邓子朋忘却这个过程持续多久,直到彼此精疲力竭地躺在格斗的拳场上,结实的肌肉源源不断地冒出汗珠。
杜哲轻轻地问了一句:“明天你来吗?”
邓子朋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眼,利落起身拎起外套,许久在空气里抛来一句。
“来。”
邓家豪坐晚一点的飞机回来,早已在家里等他,客厅开着小灯,邓子朋穿过玄关处,望见邓家豪抱着枕头入睡,情不自禁地拥他入怀。
邓家豪睡眼惺忪,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指腹揩去热泪,调侃道:“哟,谁这么了不得,惹邓大爷眼眶红了。”
邓子朋埋在他的肩窝,用的力道更深,说道:“我……从来没跟你聊过涂佐柘的荒唐事吧?我觉得自己是个坏人。”
这鼻音,一路回来得哭了多久阿。邓家豪拍着他的肩膀,问道:“可不是嘛,心眼儿贼黑。”忽然话锋一转,又说道,“但要成为坏人嘛,还得再练练。”
邓家豪倒了一杯橙汁,邓子朋饮了一口,说起当年大学的涂佐柘。
大二开学的第三天,涂佐柘作为新生来寝室报到,用不同的破布缝制而成的上衣及裤子,几乎不配称之为是一件衣服,背上是破破烂烂的军用大包,手上的铁质茶杯含锈迹,一口南方软糯的口音,乖巧地向他和杜哲问好。
“那时我笑他是土包子,你猜他怎么答来着?”
邓家豪调皮道:“唔,反正没有被你打击到,听他上次还是对你一口一口儿子的叫。”
“猜对了。”邓子朋笑了笑,说道:“他说我们不懂,这叫时尚。”
邓家豪噗的一声,赞叹道:“我更喜欢涂哥了!”
大一时,涂佐柘的衣服几乎没有一件是新的,上上下下全都是补丁,偶尔在寝室里衣服太短,露出一小节白皙的细腰,他会嘲笑涂佐柘不检点,到底想勾引谁呢?
涂佐柘将衣服往下拽,将裤子往上提,白了一眼,说道,只要我看上,谁都逃不过我的手掌心,啧,可惜,你们俩我都看不上,放心吧,安全的很。
把他气得牙痒痒。
“涂哥真的好逗阿,我喜欢哎。”邓家豪两眼冒着星星,说道,“倒是你,怎么一直傻缺。”
邓子朋斜睨一眼,道:“你跟我结婚,岂不是更傻缺。”
“……您继续。”
学校里有个献血捐助站,涂佐柘热衷于三天两头去献血,直到后面他去到,人家捐助站都不让他进门。邓子朋见他手腕上好几个青色带黑的小洞,小脸儿惨白惨白,问他,你怎么老去献血。
涂佐柘有气无力地说,他就是馋献血站里的面包跟牛奶了。
“当时我就在想,这特么什么奇葩。”
邓家豪啧了一声,打断他的话,说道:“我猜,肯定是那时你们区出了大型事故,急需用血,涂哥才去三天两头去。”
“是,可惜我跟他朝夕相处,看的都没你透彻。”邓子朋叹了口气,说道,“那时我们区确实出了严重的坍塌事故,全市各类血型告急,接连登报好几天,我那时在忙实验,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知道。”
“但即便后面没有事故,他还是会隔一段时间去一次献血站。”
“涂哥做的热心事儿肯定不止这一件。”
“嗯,不止的。”
涂佐柘除了喜欢去献血站,被勤工俭学充斥的生活之余,他喜欢到广宁市的福利院跟老人院里帮助其他人。
那时学校有义工类学分要求,必须修满3个学分,邓子朋也为此去过老人院,可这种陪老爷爷老奶奶花去一下午聊天的事情,在邓子朋眼里是为了获取学分作为利益交换的工具。
而涂佐柘积满学分后,依然隔三差五主动去老人院跟福利院,有了前面献血站的事情,邓子朋调侃他,是不是老人院的餐食特别好吃?
涂佐柘认真道,别提了,不包餐,还得哄老人。难哄的咧,还听不见,嗓子都给我喊哑了。
有一次邓子朋做完实验,恰好碰见涂佐柘要去,觉得有趣便主动跟着。底下的老爷爷老奶奶点节目,涂佐柘胡说八道地应付着,老奶奶非要挂一张床单在他身上,让他扮演起来唱一曲帝女花,邓子朋憋笑憋得肚子疼。
涂佐柘当然不会放过,硬将他他拉上台,说道,这我们学校的大才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帝女花唱得尤其好,来,大家来欣赏一曲。
事后,邓子朋敲诈他两个馒头。
老人院隔壁的福利院,当时跟着涂佐柘也去过几次,福利院的小孩多少有些自闭或内向,他也是第一次认识这些兔唇或天生残障的孩子,涂佐柘总是耐心地与他们玩耍。
刚开始花一个下午,涂佐柘追在屁股后面哄,这些小孩都不会笑一下,到后来,只要他去了,这些孩子就扬起双手,争相要他来抱。
在回寝室的路上,涂佐柘忽然说,他比这些孩子幸运太多了,手脚健全被领养的几率更大一些,但是这些孩子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在这个地方。
那时他听不懂涂佐柘说的话,直到今天也不明白。
邓家豪惊呼一声:“涂哥,该不会是被领养的吧!”
“我……不清楚,也没问过。”邓子朋忽然难受起来,“但那时开始,我忽然觉得,虽然他成天里嘻嘻哈哈,但他心里门儿清。”
邓子朋对这个南方来的乡巴佬慢慢改观,要是谁欺负涂佐柘,明里暗里就跑去算账,也让人落不着把柄,慢慢的,大家都把他纳入一伙去。
涂佐柘有一回傻里傻气地问,他们仨被人起名叫三贱客,他很生气的回击,杜哲哪里贱啦?
邓子朋转身就是一个锤子,我贱吗?!你贱吗?!涂佐柘捂着脑袋,说道,我俩有一点儿,他是一点儿都没有,他冤不冤阿。
回忆以前的故事,邓子朋突然啊了一声,说道:“哦,原来他从那时候就开始护犊子了。”
邓家豪用两根手指在脑袋上面比成天线,道:“你怕是没有我的八卦小雷达,不过其实在医院里,我是隐隐约约听见他梦话里有喊杜哲,但我不敢确定,就……没跟你説。”
是阿,后面的涂佐柘,他都不认识了。
他大四那年出国深造,期间实验繁忙,又有时差,确实没有时间跟涂佐柘联系,慢慢的,也就淡去联系的想法,感情确实变淡了不少。再归国时,第一个想见的,就是这么一位要强的逗比小师弟。
聊天框里,涂佐柘很犹豫,邓子朋显示的都是正在输入,却没有回复过来任何消息。
重逢时,涂佐柘瘦削许多,趴在桌子上的影子比几年前缩小好几倍,未被卫衣遮盖的脊椎骨一节攀着一节,脑门上的奶奶灰特别显眼,用力抓着桌布发抖,连他走过去都没发现,跟他用往日的力道打个招呼,他却像是被重伤似的。
可涂佐柘站起身就将他往怀里拽,邓子朋放心了些,觉得他只是瘦了点,应该没有大问题。
第二次在医院里见面,知晓涂佐柘未婚生女,听见这个消息,他是震惊、生气又有点失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涂佐柘甘愿不结婚,在没名分的前提下心甘情愿的生孩子,照顾女儿的细心程度堪称脱胎换骨。
与上一次见面相比,涂佐柘又瘦了不少,身上的衣物松松垮垮,整个人的状态很疲惫。
但涂佐柘显然不愿意说孩子的父亲是谁。
后来他几次联系涂佐柘,说想认柔柔做干女儿,涂佐柘都刻意转移话题,现在想来,怕是不想让人知道柔柔的父亲就是杜哲。
“原来如此。”邓家豪说道,“婚礼那一回,我倒是挺惊讶的。听你说,他以前是游泳队队长,想看一下他当年的风采,才把party定在泳池。”
上一篇:死对头总叫我老公
下一篇:被迫和前男友荒岛求生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