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小兔崽子!”黄航气急败坏地撸着袖子向门口跑去,“一个都跑不了!”
一排学生站着低头,他拿着戒尺挨个训,黄航边抽烟边训人,看样子是要开启他的历史讲堂——听说他以前是个历史老师,从中华五千年开始讲起能一年不带重样儿——当然,是他自己说的,涂佐柘没功夫听他表演。
学生们趁他一个不注意全溜掉了,等他回过头来气急败坏地跳脚,涂佐柘忍不住大笑两声,视线才回到微博的界面上,全神贯注在新奇的页面与内容。
他有好几年没用过这玩意儿,界面大改,操作不顺,尝试着搜索了几个关键词,找出杜哲的微博用户名。
两个小时之前,他刚刚发了一条微博。
——柔柔,五周岁生日快乐。
配图是在一间梦幻般的玻璃房,身后是装饰过的秋千与滑梯,夜里的小星灯漫天映照。
杜哲穿着黑色的定制西装坐在乳白色的椅子上,低头望向怀里的柔柔,笑容隐藏在唇角的弧度,柔柔两手拿着星星棒烟花,开心地朝镜头后的人笑着。
另外一张照片是挂满星星灯的蛋糕,奶油中间别着银光小皇冠,斜斜插入的烟花棒绽放碎花,底下白色方块状巧克力上写着:柔柔五岁生日快乐。
柔柔比着“六”的手乱入照片中的右下角。
他抚摸着屏幕上的每一个字,抚摸着照片中的每一片色彩与喜悦,冰凉的指尖染上杜哲和柔柔的温度,舌尖就像分到了一块蛋糕泛起甜意。
他撕开几颗糖,全都塞进嘴里,目不转睛地流连,指尖点触屏幕,盼望着此刻能像“快穿”文里的主角一样,被吸入照片里的场景,来一场完成任务的冒险。
可惜这也不是虚拟世界,他还在这个小小的网吧里,暗搓搓地观摩着杜哲和柔柔的每一次互动,珍惜这仅有的48条微博。
这绝无仅有的记录,是唯一他可窥探到的,杜哲的内心世界。
涂佐柘忍不住笑起来,当年他发现杜哲暗恋自己,也是因为无意中在微博搜索栏中输入自己的姓名。
不是他想偷窥别人的隐私,而这个家伙实在太笨了,微博注册名是他自己的真名,而将近1000条微博内容里,都有他涂佐柘的名字。
正因他的名字特殊到独一无二,才发现了杜哲眼里的自己。
——新来的室友是小师弟涂佐柘,牙齿好白,笑起来好可爱。
——涂佐柘的声音软软的,我认识的南方人里,他声音最好听。
——涂佐柘说他参加了一个不要钱的社团,我问他是什么社,他说是文学社,不花钱的社团,开心到要请客,然后拿了一包未开封的盼盼小馒头,说要请我们吃这个当晚饭。
——涂佐柘说想多修一个学位,于是跟我去上课,可是他什么都听不懂,呼呼大睡,我只好在他耳边说下课了,我本意是想跟他一起走,他竟然能眯着眼睛收拾书包,在众目睽睽下走出课堂。有趣,有趣。
——今天发现涂佐柘的新才能,饭堂打饭时我站在他后面,我听他用软糯的口音喊上了年纪的大妈“姐姐”,于是他饭盘里的饭菜是我和邓子朋的饭盘加起来的量。
——涂佐柘的小圆脸真是绝无仅有,难得有人微胖,还微胖得这么好看的。
——涂佐柘今天坐上一辆宝马走了,他昨天坐的是一辆奔驰,前天坐的是一辆路虎,我好想把我的迈巴赫62S开过来带他去兜风。
整整1000多条,全都在吹他的彩虹屁。
他好恨,恨当时没有截图留恋,哭。
如今,仅剩的48条每个字都离不开柔柔,包括上次在沿海边线三个人的合照,杜哲果然将他p的干干净净。
涂佐柘笑了笑,杜哲果然学什么都很快,他放大又放大,最后感叹一声,技术真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
一张张截图,发到自己的邮箱。
翻到最后一条记录,他的笑容僵在嘴边。
“无法原谅。”
时间是三年前重逢的前两天。
运转不力的胃适时抽痛,像接触到滚烫的物体,他摩挲着发烫的手臂,颤抖的指尖按下页面终结按钮。
页面关闭后他用力抵住发疼的胃部,从药瓶里倒出一大把胃药,抖出来的药片在掌心,眼睛现出的重影无法分辨数目。
他迫切地需要外力挽救自己,于是全部倒进嘴里,咬碎强咽下去。
待急促的呼吸稍缓,等脑袋上的冷汗风干,他拍着胸膛自言自语,涂佐柘,都几年过去了,怎么还是不习惯呢!适应能力也太弱了吧!不可以哦。
他呼了一口气振作起来,重新笑眯眯地点开其他更文平台,这是他回广宁市后偷偷开的账号。
这个平台很小众,让他觉得很安全。当然,也或许是那年的抄袭事件终于被时间遗忘,总之他无比庆幸在这个平台拥有另一番心情。
他更的这篇文叫《死去》。
这甚至不能称之为文,只能称之为故事小段子,但是掺杂其中的心情是真实的。在众多小甜文填充的市场,他受够了双方必须为彼此付出一切的无脑爱情,唔,也可以认为是嫉妒吧。
毕竟他不会再拥有神仙一般的爱情。
所以这篇文里的人物,无论是贫穷富贵,皆在死去的路途中,死于天灾人祸,或死于情深似海。
甚至没有一条留言,去挽留他们的生命。
就跟他一样。
而这篇文的内容,配今日的心境刚刚好,他写得很流畅,比绞尽脑汁如何让两人不脑残地秀恩爱容易多了。
第25章
还剩五分钟的余额,通讯软件抖动弹出在屏幕中央,黄航给他发了一首歌的链接。
他往外望去,想说他搞什么东西,这么近还发信息,黄航两指夹着烟,朝他比了一个戴耳机的动作。
他比了个ok的手势,耳朵里立刻充斥着五月天的《离开地球表面》,跟着旋律一起摇头晃脑。
丢掉手表 丢外套
丢掉背包 再丢唠叨
丢掉电视 丢电脑
丢掉大脑 再丢烦恼
冲啥大 冲啥小
冲啥都有人唱反调
恨得多 爱得少
只想越跳越疯 越跳越高
把地球甩掉
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
一瞬间烦恼烦恼全忘掉
我再也不要再也不要
委屈自己一秒
涂佐柘听完后,随口搜了一首《谢谢你我的朋友》发过去,并且快速输入一句“看歌名就行,歌词太暧昧了,兄弟。”
走到黄航柜台前,涂佐柘说道:“谢谢你了阿,兄弟,你这个生日礼物送得挺好。”
黄航在原地懵逼,且不说涂佐柘的“兄弟”二字咬得特别重,他啥时候送礼物了?他想一问究竟,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见他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迅速穿过对面的马路。
涂佐柘哼着小歌一路回去,外套一脱,钻进柔柔的被窝里。
他望着黑漆漆的房间,想着,今天可以打个95分,情绪都在文里发泄完毕,回想这一天还是很圆满的。
杜哲说了生日快乐,闻了草莓蛋糕的香气,许下了今年的生日愿望,有时间码一段自己的心情,还听了一首好听的歌,现在躺在柔柔气息的被窝里。
人要懂得知足常乐,对吧?
睡吧,快睡吧,否则安稳地躺上几个小时的愿望就无法实现。
他甜滋滋地闭上眼睛。
杜哲抱着熟睡的柔柔回来时,涂佐柘在柔柔的床上四躺八仰地躺着。
涂佐柘的房间乱得无法进入,更何况是让柔柔睡在那里。
但他也没打算喊醒熟睡的涂佐柘。
即便涂佐柘的姿势肆意张开,被子卷着压在身下,仍仅占据床上的很小一片角落,有半边身躯都在床外侧悬空。
他绕到里侧安置好柔柔,低头看着悬空的身躯,犹豫着要不要助他。
但他不想有任何的肌肤接触。
在涂佐柘一个翻身就要跟地板紧急接触,杜哲反应迅速,身手敏捷,用被子隔开两人的肌肤,轻轻推着往里侧滚去。
岂料涂佐柘却像忽然醒了一般,揪住他的衣袖,猝不及防之时揽住他的脖子,往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杜哲,我,我好爱你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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