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是。”
愚蠢的我屏声屏息,沿着墙角溜走了。
第45章
从我们抓到景瑜那一日起算,在第七天的深夜,绪陵再次造访。
他直奔我的房间,进门就嚷嚷:“奶奶个腿累死爸爸了他娘的,三天没睡觉了你敢信?!要不是为了景瑜那个龟孙子谁会这么拼啊交这么个兄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短短几句话里族谱过于错综复杂,我得好好理理。
绪陵还要吐槽,话音戛然而止。
屋里不只有我。
谢澄冷冷地:“说完了?说完了就坐下,还要我一直抬头看你?”
袁无功摇着他那大冬天也不离手的扇子,笑容满面:“喝茶吗?”
姬宣……姬宣一言不发。
绪陵木然地反手关上门,几步到桌边坐下,又想起来,起身和姬宣见了礼:“方才失礼了,宣殿下。”
姬宣不置可否,我替他把话说了:“说了只给五天时间,绪将军,算算这是第几天了。”
绪陵马上就忘了人间炮弹天选之人近在身侧:“害,咱俩谁跟谁啊,宽限两天权当体现坚不可摧的友谊了!”
老乡都是债,此话诚不欺我。
我明明想顺应气氛装得严肃点,也实在架不住绪陵这人咋咋呼呼,憋笑憋得直抽抽,我道:“将军还得多谢宣殿下,换了旁人,景将军的日子恐怕就没这么舒坦了。”
绪陵说:“这个我自然清楚。”
说罢,他没给我丝毫反应的时间,当即一撩袍子双膝跪地,端端正正朝着宣殿下拜倒叩首,声音清朗:“殿下,臣有罪!”
他跪得来势汹汹,而能坦然接上“你有何罪”的姬宣,则堪称已经修炼到泰山崩于眼前而无动于衷的境界了。
“身为金吾卫上将军,臣未能第一时间发现下属的异样,未能尽职守责,若臣早早意识到景瑜为太子所迫,开膛手便不会逍遥至今,便不会有那么多枉死女子!”绪陵一字一句都含血带泪,“事已至此,罪孽难清,不求殿下开恩,只愿殿下给臣戴罪立功的机会,臣必将开膛手寇德的头颅,呈至殿下眼前!”
姬宣定定看了他两秒,却冰冰凉凉地笑了:“将军,你可知就凭你这番话,就足够摘你全家的脑袋了——将矛头直指太子,谁给你的胆子?”
绪陵刚要开口,我打断了他:“稍微等一下。”
一手一个,我拎着谢澄袁无功,径直往门外走,谢澄象征性反抗了两下就没动了,嘴里不满地朝我抱怨:“干嘛呀我们不能听吗……”
袁无功倒是十分惬意地任由我拎着,为了将就我们之间那点身高差还特意弯下了腰,他懒洋洋地劝慰谢澄:“乖乖跟着相公走,咱们当夫人的,讲究的就是三从四德温良贤淑,总闹脾气唱反调算什么事呢?”
就是他这个劝慰的内容有些不大对劲。
谢澄似乎被恶心透了,不再开口。
到了门边,我停下来,略微侧头朝屋内一坐一跪的二人颔首示意,不再看他们的表情,大步出去了。
姬宣没有拦我。
看来姬湘劝了他很多。
他愿意避讳我,这是好事情。
把没事儿总爱往外跑总爱来我这儿串门的谢澄押回房间,又甩掉袁无功这块狗皮膏药,说狗皮膏药真是一点也没有贬低他,他扯着我的袖子,黏黏糊糊,硬是扯着我不许走。
“相公。”他眼睛里含着水,含着情,语音婉婉,“你还在为那日的事生阿药的气吗?”
我拂开他的手,说:“什么事,我不记得了。”
他哎了一声:“不要生气了,我不会再那样试探相公了。”
我没吱声,眯着眼看他,袁无功坦然回视我,忽然间,他朝我俯下身,我以为他是要说什么悄悄话,正要洗耳恭听,他却在我脸颊上亲了亲。
“……”
袁无功后退一步,很真诚地说:“我很喜欢相公,相公不要这么警惕我就好了。”
月华染得他满身银霜,好比天上仙人,那姝丽的容色,优雅的口吻就足够惹人倾心,更何况这人间难寻的仙人正全心全意望着你呢。
满园的幽蝶不合季节地出现在我们身侧,追逐着袁无功的袖袍手指,此情此景,他软软勾着唇角:“我们和好吧?”
我说:“先把药粉收起来吧。”
袁无功先是一怔,慢慢地,他笑意浸满眉目,一点一滴满溢,充满浓烈而无声的恶意。袁无功叹息着:“我想了很多法子,才在不伤害引蝶功效的基础上,给这味药添了催情的作用,这可不容易做到,相公好不解风情。”
他将藏在袖口的药囊往阑干下一扔,大簇大簇的蝴蝶争相前往,而袁无功始终望着我的眼睛,语气里越发哀怨,我微微一笑,手背随意地在脸上一擦,说:“你就当我不解风情吧。”
我摆摆手,转身离去。
第46章
我找了个避风的亭子坐下,望着远处我房间里亮着的灯,等姬宣绪陵他们把话说完。
一只画眉飞到我肩头,和我一起看那盏灯。
看了一会儿,它把头凑过来,在我脸上被亲的地方狠狠蹭了蹭。
“他也坏。”玄凤如此说,“更坏。”
“谁让你们主神安排他当天选之人。”我伸手摸摸它脑袋,并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里,“没出格就行,也就是爱玩儿而已。”
玄凤:“唉,那你,还好吗,他那药……”
我:“谢澄的死劫估计就是最近,你注意点,有事赶紧提醒我。”
提起正经事玄凤也不含糊,立刻忘了袁无功对我下药那茬儿事,严肃地点点头,我打了个响指,又笑道:“也顺带注意点我的情况,我到时可能要玩把大的,要是一不小心把自己作没了,你一时间也不好找下一个打工仔当代替。”
玄凤奇怪道:“钟儿不会,死啊。”
“……咦?”
玄凤比我更懵:“咦?”
“这是什么重要前提!这种重要前提你能不能在一开始就告诉我!”我当场暴起,抓着它的鸟脖子拼命摇晃,“信不信我不干了!我这就去消费者协会告你们!玩儿我呢!”
它被我掐得直翻白眼:“都,都可以,分享生命值了,三个天选之人排队等,等着呢,怎么可能,让你死咳咳咳咳!”
我手上使劲掐得更厉害了:“那我救英娘和白芷的时候你干嘛一副晚娘脸,我又不会死!”
“不会死是,不会死,但会,陷入,假死啊!”它两个眼珠子都鼓出来了,“生命值过低自,自动锁血,陷入假死,假死一次没个三五月,是,不会醒的,这不严重吗?!”
我猝然松手,玄凤歪倒在桌上,舌头吐在一边,羽毛凌乱,爪子不住抽搐,好一副遭恶人……恶鸟凌辱的凄惨模样。突如其来的新情报让我精疲力竭,捏着下巴,沉思许久后长叹一口气,我道:“这样也好。”
“不好。”玄凤勉强站起来,摇摇晃晃的,低头梳理着羽毛,“假死期间,天选之人无人庇护,无论哪个没了,都算你任务失败。”
倒是没立刻想到这一层,我咂咂嘴,顿觉局势难搞,而它怒火未消,朝我狠狠呸了一口:“正经点,少浪!”便气呼呼展开翅膀飞走了。
我很浪吗?
没能把这个颇具研究价值的命题思考出究竟,那头我的房门开了,姬宣先一步走出来,绪陵紧跟其后,他们又最后简单交谈几句,绪陵朝姬宣拱手再一拜,方大步离开。
姬宣则留在原地,遥望着月亮正考虑着什么,我犹豫着该不该打扰他,又记挂着方才袁无功口中他给我下的药,不过这会儿也没起什么作用,想必是他失手了。左右徘徊,我脚步一转,快步追上了绪陵,绪陵似乎也早就料到我会来找他,根本没走出多远,就在转角的墙后候着我。
“怎么。”他还是嬉皮笑脸的,“安置好那两位夫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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