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行一善,是山贼的基本修养。
不等小秋他们反应过来,我手在窗框上一撑,整个人便直接从二楼越了出去,在落到地面前,一脚狠狠踹在那个害我不得不惹麻烦的人胸膛上,顺利借力,着陆。
路人惊呼四起。
好说,给个六六六夸赞就可以了。
我顺手把人姑娘往身后拨了拨,面沉如水,对还在地上呻吟的男子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做出这般淫邪举动,莫不是真当京城没了王法?”
“什么人如此放肆!”
几名家丁这才反应过来,扑过去扶起被我踹翻那人,男子衣着讲究,面色暗沉,看得出是长期纵欲导致的亏空,他叫人扶着,胸前好明显一个脚印。
男子恨恨地望着我:“好大的胆子!”
我微笑了一下,侧头,对在我背后瑟瑟发抖的姑娘低声说:“要开打了,闪远点,别伤到了你。”
事发突然,还来不及看清姑娘的脸,她抓着我手臂,发旋可怜地颤抖着,方才叫那男子逼到墙角调戏,险些就被上了手,可让她吓坏了。
我理解她的恐惧,但这么被抓着,真的不方便干架啊。
而家丁的拳风已经呼啸而至,我只好又低声说了句得罪,搂着她的纤腰,利索地旋转半圈,抬腿将人远远踹开,她吓得直叫,余光一瞥,我顾不上太多,又一把将她按到胸前急退两步,家丁见从后偷袭姑娘不成,还来不及换路数,就叫我一拳砸了个鼻血长流。
“这么多人怎么连个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男子急得直跺脚,“攻他下盘!打他啊!”
正等我要腾出精力去对付主犯时,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小秋阴恻恻地搭着男子的肩膀,重重一拍:“……打谁?”
男子下意识回道:“打那个狂徒……”
小秋嗤笑一声,不悦地看我怀里的姑娘一眼,又一瞪我,瞪得我莫名其妙,他转手就是记上勾拳冲着男子的下颔去了。
“我就是狂徒。”谢澄说着,甩了甩手腕。
狂徒很快就被闻风赶来的官府压倒了。
还好有袁无功守在旁边,没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外加刷脸就能免单的神医身份,今天之事恐怕不能善了。
但就算如此,那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倒霉男子依然对着官兵很猖狂地叫嚣,说他不会放过我们,他可是高高在上——
“放肆!”
我惊讶地低下头,一直抓着我手臂,从头到尾躲在我怀里的女孩松开了我,她走上前,扬声道:“若无这位少侠相助,你可知你会犯下何等深重的罪过?陈大人素来清廉正直,未曾想竟会教育出你这样的儿子!”
比起她方才那小白兔的姿态,如今这样凛然刚强的背影倒让我眼前一亮。
说话间,人群中又钻出几个侍卫打扮的人,堪称是连滚带爬扑到了女孩跟前,连连磕头:“属下来迟,让殿下受惊了!”
女孩没有搭理他们,回头看我一眼,便微笑起来,轻快道:“多谢少侠,此恩深重,湘将谨记在心。”
她通身打扮朴素,模样却十分清丽出尘,那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劲,看起来还有点眼熟。
我一个贼,最怕引人瞩目,此刻人群聚集,便摆摆手,说:“不足挂齿,姑娘无事便好,就此别过。”
“少侠贵姓?”她按着心口,很恳切地问我,“湘的恩人莫非连姓名也不愿告知?”
我还没回答,谢澄一把搂住我脖子,将我往他身边带了带,很不爽地说:“都说了不足挂齿,你又何必纠缠,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可……”
谢澄力气大得让人难以忍受,拖着我直接走了,而刚刚还在和官兵交涉的袁无功最后交代了几句,也赶紧跟上我们,他远远看了看一脸失落站在原地的女孩,忽然失笑。
而谢澄还忙着骂我:“你疯了吗一个人就那样跳下去!”
我被他夹在手臂下,头都抬不起来,闻言勉强道:“楼又不高,而且人姑娘被调戏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谢澄更怒,开始疯狂揉我头发:“你当初抓我上山时怎么没见你这么慷慨的一面,我明白了,闻人钟!你是不是见色起意,你,你这个混蛋!”
别的都好说。
就是他这怒点略微有些叫人摸不着头脑。
然他有一好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倒不算难哄,我虽不明白他在同什么闹别扭,但耐下性子跟他说了会儿话,又把他往胳膊肘下搂了搂以显哥俩好,他就红着脸笑了。
“哼。”谢澄耳垂也是红的,他嘀咕道,“油嘴滑舌,不是东西。”
我装作没听见这句话,同袁无功道:“方才看你神色,你似乎是认识那位少女?”
袁无功噙着笑,说:“不是不是,怎会认识,不过那倒的确是位贵人。”
他悠然地展开扇子,道:“还会再见面的……嘿,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俩就看着他装神弄鬼。
小秋极小声地说:“他为什么望天?有彩虹吗?”
“不……那大概是在凹造型。”
“何为凹造型?”
“就是——”
袁无功大声咳了两下。
我俩马上分开,眼观鼻鼻观心作无事状。
袁无功本来还想摇扇子,现在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只好悻悻收了扇子,方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还是去花楼,寻寒山真人的那位千金吧。”
第12章
柳岸河畔十八里,花船连着花船,灯火接着灯火,歌舞织就一片温柔乡,夜色沉甸甸压下来,也损不了人世这一点通明的爱火。
我远远听见那放荡笑声,心就先紧了紧,又不免口干舌燥,袁无功自若地往前走,明明没有回头,却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相公。”他含笑道,“娇妻环绕,你可不能被这些庸脂俗粉障了眼啊。”
我何曾来过这样的地方,到底心绪激荡,被他这么一说,好气又好笑,倒是本来紧张得腿打颤,不把他衣领子抓着就随时要轻功遁逃的小秋,听了袁无功这话,反而平静下来,狐疑地打量着我。
我略感羞恼:“……看什么看,进去了。”
本来是袁无功走在前,这下换我闷着头大步超过了他,可一入那花楼门前,守着的姑娘就笑意吟吟来近我身:“公子面生,可是第一次来我这儿?”
比起之前我救的那位湘姑娘素淡,这位她身上香气扑鼻,吐息更是兰泽芬芳,险些掀我一个大跟头,我不敢直视她脸,目光下移,又落到她挤出的胸乳上,目光再次下移,便看见白花花毫无遮掩的长腿。
前世我久居病房,没来得及和同龄女郎如何嬉戏,而这个世界古板封建,黑风岭地处偏远,更是少见这样大胆的情态。
我最熟的异性不过英娘,英娘之貌美惹人称赞,但她性情守旧,又是我亲姐姐一般的人,我怎会对她乱动心思。
眼见着这衣着暴露的花楼女子半边身子都要趴到我肩上,我当机立断,说:“稍等。”
我转头躲到袁无功身后,推着他往前走,捏着鼻子道:“你跟他说。”
袁无功:“……”
有了袁无功这位天生的浪子,我们这才算好好进了楼,小秋全程低着头也就罢了,我一个深恨俗礼之人,面对这如山如海的活色生香,也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干脆自暴自弃牵着袁无功的衣角,由他带着我走了。
而小秋则抓住了我的手指。
我们小鸡跟母鸡一样亦步亦趋。
袁无功:“……”
袁无功抬起一臂,轻抵在要往他怀里靠的女子肩上,柔声道:“我三人只是想寻个清净角落喝酒而已,姑娘可否带路?”
来了这花楼,还说什么清净角落,妓子们都咯咯笑起来,花枝乱颤的,媚眼不断抛给他:“官人真是,我们又不会吃了你,怕什么呀?”
袁无功还是温温和和地笑着:“可家中悍妻是会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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