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
镇守边疆时,魂牵梦萦的这声呼唤,此刻真切地在耳边回响。
朝霞缀在凤簪那颗红玉眼珠上,姬湘半身熠熠生辉,她笑着伸出手:“来,兄长,到湘儿的身边来,我们兄妹无论何时,都该是并肩而立的。”
姬宣就走过去,来到姬湘面前。
他低下头,看向地面那滩深色血渍。
“兄长,这些年你辛苦了,若是没有兄长,想必湘早就会被人如猪狗畜生般扔去哪个部落联姻了。”说着,姬湘便主动牵住了姬宣的手,半点也不嫌弃他掌心全是黏满污血的伤口,少女轻柔地抚摸过那些新鲜的伤痕,她情真意切地道,“兄长,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我。”
少女金枝玉叶,养尊处优,一双素手洁白无瑕,沾了血也是无上珍品,姬宣牵起来仔细看了看,紧接着便轻轻放下了。
姬湘眉梢抽搐似一挑,面色不改:“兄长?”
“是他流的血?”姬宣道,“凤凰也是他喊来的?”
“……”
姬湘笑意渐散,姬宣朝下方宛若飓风过境的战场一扫,倒是看见了个耷拉着肩背,不知道在发了狂到处找什么的谢澄,他又重新看向姬湘,平静地道:“湘儿。”
大约也只有在面对自己这喜怒不形于色的至亲兄长时,向来城府深沉的姬湘,才会有小女儿家心慌意乱之态:“怎么了兄长,有哪里不对吗?”
“我看见他从这里跳下去了,而你不会就这样放他离开。”姬宣慢条斯理,一言一语不容反驳,“你的人跟上去了吧,他现在在哪里。”
“什么我的人,我的人都是兄长的人,你我何须分这个……”
“湘儿。”
姬湘咬了咬下唇,随后她优雅地耸了耸肩,那些不安忧虑如云雾般从她脸上消散,姬湘轻描淡写地道:“我是不想放他离开,可惜左右也拦不住他,幸而他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所以他还在这里。”
说完这句话,姬宣扭过头,径直就要下城墙去,姬湘忙唤住他:“兄长!你去哪里?你现在不能离开,我们好不容易赢了,要一起回宫去!”
“你回宫,我先去找闻人钟。”
“那也可以让其他人去找,用不着兄长亲自——”
“其他人去找。”
姬宣身形顿住,他将这几个字很慢地念了遍,便笑了一下,语气说不清是无奈还是讥讽:“若是让其他人去找,我再见到闻人钟时,他是死,还是活?”
无言的寂静横亘在天下这对最尊贵的天家兄妹之间。
许久,姬湘难以置信地道:“兄长,你在怀疑我。”
“不是怀疑,而是我知道你会这么做,湘儿,你不会让一个超出掌控的人活得太久。”
“是,的确如此!但闻人钟是兄长爱慕之人,我再如何心狠手辣,也不至于真的下杀手!那只会让兄长与我离心!”
姬湘还要继续慷慨陈词,然而在她瞧见姬宣表情的那一瞬间,再多巧舌如簧也都无声无息自她的喉头消失了。
姬宣久久注视着手足无措的妹妹,末了,又笑一笑。
“爱慕之人。”他轻声道,“原来你看得出来。”
作者有话说:
姬宣:我想保护他,他不需要我的保护。
姬宣:我一次次试图让他远离危险,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
姬宣:他在乎我,他根本不在乎我。
姬宣:我受够了,我不要再管他了。
姬宣:我——
姬宣:……
第206章 小段子
约会迟到三小时。
大夫人的场合
想方设法确认路嘉所处地点,担心对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哦,没有危险,单纯路上塞车了。
姬宣拿着手机,心平气和:“那你慢慢来,不用急,把车窗关上,听点音乐吧。”
放下手机,就近找了间咖啡馆坐着看报。
期间时不时和路嘉在微信上聊两句。
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姬宣:“……”
咖啡馆外开始下雨。
没有手机,附近找不到可以借用的充电宝,一时联系不上路嘉,姬宣随手买了把大伞,步出咖啡馆,回到相约的公园中心大树下。
雨越下越大,虽无闪电雷鸣,但公园已经没人了。
一只麻雀似乎是为了要躲雨,蹦哒到了姬宣脚边,姬宣弯下身,将掌心凑在麻雀身边,麻雀竟然自觉主动地窝了进来。
姬宣将麻雀放在自己上衣领子里,抖一抖雨伞,继续等人。
麻雀飞走了。
新来了蓝雀。
蓝雀飞走了。
新来了夜莺。
夜莺也飞走了。
看着远处青色雨幕中隐约出现的人影,姬宣唇边现出笑意,水珠在伞面跳跃,他向着来人大步走去。
夜莺飞走了,但姬宣心爱的鸟儿终于飞来了。
三夫人的场合
迟到半小时以内还勉强能忍耐,超过半小时,就让约会见鬼去,谢澄气呼呼找了家便利店,坐在窗边,面前摊开一本他根本没兴趣的漫画书。
他喝橘子汁,尖锐虎牙将吸管咬得一团乱,仿佛那就是某位可恨的迟到者,透过透明的落地窗,他咬牙切齿苦大仇深地瞪着约定的等待地点。
而等路嘉到了,非要人心急如焚到处找他了,谢澄才会施施然把喝空的饮料盒一扔,溜溜哒哒走出便利店,摆出一副哼我才没等你但这事你给我记好了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傲慢态度,最后被路嘉三言两语哄好,得意洋洋跟着人去游乐园玩耍了。
谢澄究竟是很像猫的狗,还是很像狗的猫,实乃路嘉心中一大未解之谜。
至于最后的重头戏,二夫人的场合……
迟到一分钟,二夫人想:男人就是这样,得到手的,就不稀罕了。
迟到两分钟,二夫人想: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不知道他又在哪里寻欢作乐……
迟到三分钟,二夫人想:他不爱我,毋庸置疑,他从来都不爱我,他只会把我扔在一边,玩放置play。
……
迟到半小时,二夫人想: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天好冷,好像要下雨了,我死了算了。
无视了身边疯狂振动的手机,对路嘉的来电短信看也不看,二夫人手捧脸颊,无比感伤:我要怎么个死法才好呢。
从服毒到上吊,从跳崖到溺水,二夫人考虑了很久,很久。
直到路嘉穿过雨幕,急匆匆跑到他面前。
“为什么不接电话?”路嘉抓着头发,难得暴躁地道,“手机都快给你打爆了!我路上堵车,让你找个地方避雨,你好歹看一眼信息!”
袁无功坐在公园的长凳上,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睫,静静地望着路嘉。
“为什么要接电话,你来了,这就行了。”
“你想什么呢,在下雨啊!找个地方躲雨再喝杯热茶有这么难吗?你成心为难自己是不是?!”
路嘉边骂,边将伞举过二人头顶,某一瞬间他简直想把袁无功这糟心得没边的东西丢下不管了,谈恋爱哪里是这样谈的,这给人的心理压力未免也太大了!
然这念头刚起,他就听见面前的人低声道:“为难自己又怎么了,反正没人心疼我。”
“没人心疼你?我不是人吗!”
“你不够心疼我。”
何等狼心狗肺之言,路嘉气得把伞往袁无功手里一塞,就开始动手脱自己的大衣,十分粗鲁地给袁无功兜头裹上,他没好气地道:“对,我不够心疼你,出门看交通情报的时候我就该打道回府,省得挑了最短的路还硬生生堵了三小时。”
“……”
“我告诉你,哭也不好使,今天你哭再厉害都没用,迟到是我的错,但不接电话不回短信就坐着干等是你有问题,亏你还是医生,你说说,受凉了感冒发烧那能是好事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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