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他再度落座的声音。
万籁俱寂,唯有寒风呼啸。
“你和一个人很像。”
冷不丁听见这句话,我一怔,尽管隔着幕篱,但我能感觉到男人正在仔细端详我。
尔雅淡淡道:“羽仪有和你提过我们的事吗?”
“……没有。”
“既是没有,那你来找我,跟我到这里,这一切都是你擅作主张?”
我说:“是。”
“是。”他如是深觉有趣,慢慢地笑了起来,“你可知道这世间有个说法,叫好心办坏事。”
“我知道。”
“那你还要坚持吗?”
“是。”
“为什么,我有多落魄你已经看得一清二楚,寻常人家尚且不想同穷亲戚沾边,你这是为羽仪多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刚想说这不是麻烦,莫名先发出笑来。
尔雅便问我:“你笑什么?”
我回答道:“你也和一个人很像。”
“谁?”
“羽仪。”
尔雅笑道:“不可能,这么多师兄师弟,他和我最不像,我爱花哨,他却是根能对着墙壁静思一整日的木头,铁树开花,你忘了吗。”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说:“羽仪和你很像。”
尔雅安静下来,他坐在油灯边,瘦长的影子投在墙边,像是一道划破岁月,歪歪扭扭的泪痕。
他忽抬手,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幕篱,放在了桌上,尔雅道:“真奇怪,我先前见了你第一面,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觉得你面善,现在你坐这儿和我说话,我这心里的滋味倒奇怪了起来。”
“我言语间多有冒犯,望师兄见谅。”
“不见谅,奇怪,我记错了上香的日子吗,你不像是活人,你说实话,你是活人吗?”
他看了我一会儿,收回视线,无所谓地笑了。
“也罢,你是人是鬼都好,总比我这个不人不鬼的活死人强,我不怕鬼,鬼该怕我啊!”
通过易安只言片语的描述,我能想象出当年的尔雅是多么漂亮的人物,他必然有着乌黑如云的长发,白皙细腻的皮肤,玉质金相笑如春花,嗔怒时两弯眉梢高高抬起,笑也无情,怒也多情。
这样的人天生该张扬,要让他沉寂到泥泞里,才是损失与不公。
尔雅的目光与我有一瞬相接,他眸底一闪,竟是被灼伤了那般狼狈地偏过脸。
“……我其实早就不在意了,但你和他太像,你坐在这里,我总会以为是易安在望着我流泪,唉,羽仪也真是,怎么就找了这么个人当伴侣呢?”
他缓缓抬手捂住了自己半边侧脸,从那横的竖的刀痕伤疤后,尔雅对着我略显凄凉地笑了。
“我倒希望你是鬼。”他道。
第356章 小段子
无意义对话
路嘉:“叮当~”
姬宣:“?”
路嘉:“叮当,卡巴,嘎嘎嘎!”
姬宣:“……”
路嘉:“哗!”
姬宣:“………………”
姬宣:“哗。”
路嘉:“叮当~”
袁无功:“?”
袁无功:“!”
袁无功:“叮当~”
路嘉:“?”
路嘉:“叮当,卡巴,嘎嘎——”
袁无功:“嘎嘎嘎嘎嘎嘎!”
路嘉:“?”
路嘉:“哗、哗?”
袁无功:“哗~”
路嘉:“叮当~”
谢澄:“?”
路嘉:“叮当,卡巴,嘎嘎嘎!”
谢澄:“??”
路嘉:“哗!”
谢澄:“??????”
无意义对话(2)
路嘉:花式发射爱心.jpg
姬宣:闪避.jpg
路嘉:?
姬宣:?
姬宣:花式发射爱心.jpg
路嘉:闪避.jpg
姬宣:?
路嘉:?
路嘉:小老弟你怎么回事.jpg
袁无功:当场被捕.jpg
袁无功:兴奋拍床.jpg
袁无功:铁打的笼子困不住我这只水做的鸡.jpg
袁无功:有什么事我们不能上个床解决呢.jpg
路嘉:???
路嘉:开门,扫黄.jpg
路嘉:在挨打的边缘试探.jpg
谢澄:黑人问号.jpg
路嘉:我老婆三天没打我了.jpg
谢澄:又开始了是吗.jpg
路嘉:大鹏展翅.jpg
谢澄:原地逃跑.jpg
谢澄:不打。
第357章
一灯如豆,隔江的辉煌烛火在人潮散尽后,也注定会走向阑珊。
幸而它还未完全熄灭,足够我借着这点亮光看清面前这个男人,看见他那张伤痕累累的脸。
只一眼,我便垂下视线,听得尔雅微笑着道:“很可怕吧,吓到你了吗?”
“没有。”
“是吗,可你都不敢再瞧我一眼呢。”他抚拭过眼角,自言自语般,“所以我才一直戴着幕篱,我看我还是再戴上吧……”
“不必。”
我抬起头,实话实说,“你没我吓人。”
这回他神色是真的有些发怔了,我没多做解释,只抬手解开衣扣,敞开半个肩膀,脱下一条袖子,在尔雅越发愕然的注视下,我毫无保留地袒露出了遍布大半身躯的伤疤。
这隆冬腊月的,幸好尔雅这屋子虽简陋,但好歹是能避寒的。
“看。”我也笑了,“我说的没错吧。”
长久的寂静后,尔雅道:“你叫什么名字?”
“闻人钟。”
“闻人钟,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说:“让你的师弟活下去。”
“羽仪活得好好的,需要你操这份心?”
“他是活着,但活得并不好,我若不为他操这份心,尔雅师兄,你会去管他,照顾他吗?”
尔雅冷冷道:“羽仪已经长大了,他现在是药王谷大师兄,是名满天下的神医圣手,他不需要任何人自以为是地照顾。”
我刚想反驳,顿了顿,我笑道:“嗯,在他眼里,我做的事确实都是多余的。”
我的顺从并没有换来尔雅的好脸色,相反,他表情变得更加难看,那隐隐浮上眉梢的讥嘲与袁无功如出一辙——或者说是袁无功与他如出一辙。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便阴阳怪气地道:“那你还在这里呆着做什么?我这儿地小,可容不下你这样不请自来的贵客。”
“……”
“怎么,还要我把赶客的话说得更明白些吗?不应该呀,羽仪的眼光不应该会差到娶了你这样一个不开窍的媳妇。”
无论他态度再如何糟糕,我始终含笑,等他暂时告一段落,我才悠然开口道:“师兄,你有两件事说的不对。”
我把衣袖拉上:“第一件事,不是你师弟娶了我,而是我娶了你师弟,他与我成亲那日穿的可是新娘的喜服。”
“……!”
“第二件,这个屋子里有一个自以为是的人,但那个人不是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师兄,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不待他做出任何反应,我已起身,走到了对面的神龛前,我拿起摆在那里的三根线香,点上火,先恭敬地弯腰拜了拜。
身后,尔雅道:“看了这个,你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师兄重情重义,宁愿抱着十二块牌匾了却残生,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明白。”
我望着神龛下那些沉默的牌匾,道:“我不明白易安交代了你什么,当年又发生了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去往江北的师兄弟中为何只有你一人活了下来,可比起这些,我最不明白的是,尔雅,你的心情有这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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