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他以貌取人[快穿](65)
仿佛要印证他们的猜测般,音乐陡然变响,强力的音符好像化为有实体的武器击打到他们身上,陈兰猗险些摔倒,被萧陟扶住。
陈兰猗看着那些独自演奏着的乐器,虽然虚弱,但语气依然严厉:“品夕笙,音乐如此厚爱你,你却这样糟践它!”
品夕笙闻言一愣,然后就仰头大笑起来,他浮夸地抹了下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哎呦,真是笑死我了。我糟践音乐?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最爱音乐,音乐也最爱我,只有音乐爱我!你听——”
他猛地指向身后,神色癫狂,“这难道不是在演奏生命的真谛吗?痛苦!悲伤!绝望!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实现理想,无论怎样尝试都无法成功!这难道不是生活的本质吗?”
陈兰猗平静地摇头,带着他自己都不太理解的一丝失望:“不是,你错了。生命是快乐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应该放弃希望。”
品夕笙笑得更加疯狂,“我没错!是你错了!哪有什么快乐,哪有什么希望?为什么快乐总是短暂的、浅显的?因为它是假的!不过是引人活下去的诱饵,骗人不断愚蠢地活下去的陷阱!只有痛苦才是生命永恒的基调,才是这世界最真实的谜底!”
陈兰猗冷眼看着他大喊大叫,心知这人真的已经疯了。
这时萧陟小声嘀咕了一句,“系统商城真该好好分类了,找了这么半天。”他抬手把两个耳塞塞进陈兰猗耳朵里,又给自己塞了两只,这下世界清静了。
看见萧陟手里突然多出两副耳塞,品夕笙只是稍稍变色,等再看见他手里举起的一个似是黄金做的四角宝塔时,陡然变了脸色,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身后的音乐也戛然而止,琴弓、鼓槌哗啦啦掉了一地。
“你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品夕笙惊疑不定地看着萧陟,“你到底是什么人?”
萧陟“啧”了一声,“你都进到我梦里两回了,还问我是什么人?”
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品夕笙当即又退了一步,脸上带了忌惮之色。
萧陟心头稍定,看来这东西确实能克他,不枉他咬牙一气儿花了六千分。
品夕笙警惕地看着萧陟:“你们也不是人?”
“放屁,你他妈才不是人!”萧陟一边与他斗嘴一边环视四周,这个法器的说明书上写着要四个人合力使用才行。
只是此时,整个剧院除了他们三个站着的,其他都倒了。观众席上的人都睡得极为痛苦,有的甚至在小声啜泣着也没有醒来。
萧陟突然眼睛一亮,坐在第一排的徐大师正悠悠地睁开了眼,或许是因为他鬼见多了有抗体,身上也带着法器的缘故,音乐一停就从梦里出来了,看起来精神还算不错。
“这是怎么——”
品夕笙猛一挥手,大鼓的鼓槌如离弦之箭般朝徐大师飞了过去,“咚”一声砸到他的脑袋上,“啊——”徐大师话没说完又倒回地上。
萧陟:“……”
陈兰猗:“……”
品夕笙故技重施,操控着各种乐器朝萧陟他们飞来,萧陟忙带着陈兰猗躲到道具书架的后面。
他们十分庆幸节目组的阔绰,搬上舞台的书架也是真木头的,那些小提琴、小号砸到书架上,让书架晃了晃,却也穿不过去。
品夕笙冷笑,“你们打算一直在里面躲着吗?”他并不着急,反正有这么多人在做着噩梦,他会越来越强大,总有办法把他们两个弄出来。
音乐又开始了,品夕笙突然朝倒在台上的付萧走去,脸色变得更加阴森可怖。
陈兰猗心里一咯噔,本能地觉得不应该让已经失去理智的品夕笙接近付萧。
他对萧陟说:“不能让他更疯狂下去了。”
萧陟耳朵里还塞着耳塞,忙取下来,问道:“你说什么?”
陈兰猗定定看他两眼,小声说:“杀了我这个身体,我变作鬼去跟他斗。”
萧陟脸色一肃。
陈兰猗解释说:“我跟系统确认过了,肉体死亡不影响灵魂,也不影响任务。化作灵魂状态我可以进到别人的梦里,也许能把他们唤醒。”
萧陟面色不虞地询问了一下自己的系统,确实如此,可是如果陈兰猗变作灵魂状态,就等于让他单独面对品夕笙。
“你杀我,让我去。”萧陟说。
陈兰猗摇头:“织梦也是要练习的,你没有经验,即使能进到他们的梦里恐怕也没法改变梦境。”他拽着萧陟的袖子晃了晃,“相信我,我不比他差。”
萧陟在心里艰难地挣扎,槽牙咬得“咯咯”响,这让他怎么下得去手?
陈兰猗看见品夕笙站在付萧旁边,面色疯狂地盯着脚边这个沉睡的人,不由催促道:“快点儿,他要是在付萧梦里看到什么,恐怕就要彻底失控了。”
萧陟双眼赤红,手里多了把从系统商城买来的短刀,他紧揽着陈兰猗的头,嘴唇用力贴上他的额头,刀尖对准他后脖颈柔软的部分,飞快地一刀捅进小脑。
他的手法干净利落,几乎没有什么血流出来。陈兰猗只闷哼了一声,然后软下了身子。
萧陟把人轻轻放到地上,拿红色的丝绒幕布盖住,指尖有些发凉。
他飞快地从系统商城买来纸笔,正准备写请笔仙那些字,笔就自己动了:“我在。”又另起了一行,“我也在变强。”
萧陟狠狠松了口气。
魂魄状态的陈兰猗侵入到付萧的梦中,又是那间客厅。他没有看见品夕笙,只看见付萧的背影,忙跟上去随着他进到厨房。
炉上正熬着什么,闻气味儿像是鸡汤,但是火开大了,鸡汤正在往外溢。
陈兰猗心里一寒,大约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
溢出来的鸡汤浇到炉火上,把火浇灭,厨房里很快就充满煤气刺鼻的味道。
付萧忙要去关火,却在手将触上开关时顿住了。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即使身处付萧的回忆,陈兰猗也没办法从他凌乱矛盾的想法里找出头绪,只得不停地喊“停下”。
但是没用,付萧脑子里面完全被自己混乱的想法占满了,什么都听不到。他保持这个僵硬的动作足足好几分钟,然后缓缓地缩回了手,他猛一转身,如被猛兽追赶般、逃命似的奔出了厨房。
陈兰猗跟着他跑去客厅,此时正是夏天,屋里开着空调,所有窗户都是紧闭的。
付萧飞快地奔至门口打开门,迈出一只脚又退回来,他回头在客厅环视一圈,看见桌上的两枚戒指,眼睛一亮,忙跑回去抓在手里,然后转身,愣住——
本应在卧室昏睡的品夕笙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脸上带着又温柔又狰狞的诡异笑容,柔声问道:“就那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他语气轻柔,神色却令人不寒而栗。
陈兰猗看着他疯癫危险的眼神,突然意识到他们一直以来都想错了!
品夕笙的执念根本不是对付萧的留恋,更不是对付萧的怨恨,而是对付萧的求不得,是渴望他爱着自己、是渴望他对自己的爱有所回应、哪怕只有一分一毫的卑微的渴望。
如今这最后一点儿念想都落空,品夕笙恐怕要彻底狂化了。
陈兰猗匆匆退出付萧的梦境,操控着笔对萧陟说:“你能制住他一会儿吗?”
萧陟看眼犹对着付萧沉睡的身体发愣的品夕笙,说:“我需要三个醒着的人。”
“等我。”陈兰猗朝观众席奔去。
萧陟朝观众席喊了一声:“喂!还有醒着的人吗?”他中气十足,却也敌不过数十把管弦乐器,声音大概传不出多远。
却没想到竟然真有人回应了!前排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然后就见酷哥儿从第一排站起来,十分忌惮地看了“Aren”一眼,掉头从舞台另一头跑了上来。
他跑到萧陟藏身的书架后,问:“我能做什么?”
萧陟打量他两眼,确认他是清醒的,“你之前是装睡?”
酷哥儿点头,“我看别人都中邪了,怕被鬼发现就一直装睡了。”
萧陟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你是不是幸福感特别强?”
酷哥儿帅气的脸上露出个爽朗的笑容:“还行吧。前阵子失恋难受了一阵儿,后来就好了。”
失恋?少年你想多了……
萧陟看向观众席,希望还能听到别的声音,等了半天,不得不遗憾地接受这个事实,这几千人中,只有酷哥儿是毫无心魔的。
又过了一会儿,徐大师跟Ken也醒了,刚睡醒的两人极不在状态,尤其是徐大师,脑袋上还顶了个大包,一起来就捂着脑袋直哼哼。
萧陟朝他们喊道:“想活命就快点儿上来!”
两人这才想起刚刚做的梦。
Ken又梦见自己小时候被妈妈追着打,然后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突然出现,抓住了他妈妈的手,厉声说:“你再打孩子我就报警!”还把他妈妈手里的竹棍撅折了。
他把小时候的自己抱起来,柔声道:“你总有一天会长大,会比你妈妈更有力量。赶紧醒过来,Larry有事找你做。”
徐大师则梦到年轻时候第一次独自去捉鬼,遇到鬼打墙,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过来,直接拿脚把挡住他的那堵墙踹倒,光线照了进来,那个年轻男人说:“你以后会成为很厉害的大师,赶紧醒来去干正事吧!”
Ken跟徐大师忙站起身,因为在梦里消耗太多能量,脚步都有些虚浮,互相搀扶着往舞台走去。
萧陟和酷哥儿从书架后跑出来扶住他们,拉着他们上了舞台。
萧陟拿出那个十几公分高的黄金宝塔,徐大师极识货地低呼:“金光神塔!”
萧陟飞快地说:“我们一人握住一个角,然后念——”
鼻端突然传来血腥味儿,几人同时看向付萧那边,酷哥儿发出了干呕的声音,Ken直接吐了出来。
“Aren”跪在地上,从付萧的胸腔里掏出了一团鲜血淋漓的肉块,正往自己嘴里送着。
耳边是震耳的交响乐,但是几人似乎都听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第68章 梦里不是客
萧陟提高了音量朝那三人飞快地喊道:“一人握住一个角, 跟我念——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神塔隐隐发出金光,随着四人的吟诵光芒愈发耀眼。
金光神塔附送的说明书上写的咒文很长,徐大师本身是会背的, 剩下两人要等萧陟念一句,然后才能跟着念一句, 因着音乐的干扰,咒文还极拗口, 酷哥儿和Ken总是念错, 让法器的金光时强时弱, 很不稳定。
品夕笙察觉了这边的动静, 缓缓地站起来。
他生食人的内脏, 竟然保持了很好的吃相, 只嘴上粘了艳红的血迹,好像是为了登台演出而特意浓抹了唇彩。他的神色诡异而嚣张, 似乎马上要出演一部带着血腥暴力美感的歌剧。
手和袖子却是不可避免地弄脏了,垂在身侧,血水沿着指尖滴到舞台光洁的地板上,聚集了黏稠的一小摊。
他的一双眸子如被墨完全染透, 已经看不出半分属于人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