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他以貌取人[快穿](129)
萧钺用余光看见陈嘉靠着墙,很清静,没有人去骚扰他,就又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很累,脑子里浑浑噩噩地思索着,修诚到底是用的什么药物?他翻阅了很多资料,都没有找到这种无色无味、仅靠吸入就能造成如此大影响的药,难道说修诚的手下还有什么化学教授,帮他研发出新品种?修诚向来喜欢招徕社会精英,有个化学教授也不是没可能的。
他一边这也缓慢地地思考着,一边又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又不知过了多久,萧钺被身体突然传来的疼痛惊醒。他有些惊讶那片止痛药的持久,也没想到药效失效得这么突然。不过那些疼痛也不就是很强烈,并不难承受。适应了一会儿就习惯了。
他看了眼贴着墙坐着的陈嘉。陈嘉似乎很清楚止痛药失效的时间,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此时可能是早晨了,又有人端来碗和银盆,陈嘉登上高台,给他喂水、擦身体。
陈嘉照顾他的时候,两人一直默默无言地对视,在对方眼里看到满布的红血丝。萧钺很想让陈嘉离开这里去休息,但他也知道,陈嘉肯定舍不得走开,情愿这样陪着他熬。
薛鸿飞他们怎么还不来?这座岛又不是荒岛,这种对外租赁的私人岛都是被印在地图上的。修诚在岛上安置了信号屏蔽器,警方都有专业设施来识别这种屏蔽器,就算挨个找也应该能找到了……除非是……除非是当地警方不配合。
跨国办案总有很多一言难尽的地方。萧钺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能要靠他和陈嘉自己了。
接下来的一天,萧钺的生物钟已经完全被打乱。凭借陈嘉喂水的次数,他推断出何时是白天,何时夜晚已经降临。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他一直在昏昏欲睡。
这不对……这不是单纯的身体自我保护机制,萧钺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侵占自己的思维,让自己没办法顺畅地思考,甚至是想要污染自己的灵魂。
萧钺稳了稳心神,知道这是药物、周围的人、祷告声、音乐声、甚至是这座大厅的装修和灯光给自己造成的影响。
人总以自己的灵魂为傲,但其实人的灵魂很是脆弱。色彩、声响、周围人的行为和情绪都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到自己的思维。那些让人心生畏惧的古老图腾、 高耸上升的哥特教堂、宏大雄伟的宫殿、甚至是售楼处每天早晨的喊口号、传/销组织不厌其烦地讲成功……这些外化的东西,能轻而易举地影响人的思想。
修诚大概就是在这一次次的仪式中把自己逼成了一个思想极端的神经病……萧钺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决不能像他一样,他干脆闭上眼睛,以这个难受的姿势做起了冥想。
第三天到来时,陈嘉看着他的眼里满满全是担忧。大概是自己胡子拉碴的模样太可怜了,陈嘉含了水雾的目光里掩藏了一丝狠劲。
萧钺一惊,生怕陈嘉一冲动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朝他扯出个宽慰的微笑。
陈嘉一愣,忙扭过头去,两滴眼泪应声而落,滴到脚下的高台上。陈嘉低着头,看见自己的泪珠跌落到脚下华贵的深红色地毯上,地毯上面用金线绣了一个比人还大的六芒星,那两滴眼泪早被地毯吸收,不见了踪影。
他现在多想抱一抱萧钺、吻一吻他啊,可是任何肢体的碰触和言语都是被禁止的。陈嘉对修诚的恨意到了近乎滔天的地步。
时间缓慢地向前推移着,因着冥想的缘故,身体的痛苦没有特别地困扰他。除了饥渴难耐和困倦,萧钺还是感受到了心悸、脱力、眩晕等症状,同时饱受情/欲的煎熬。他的身体确实不错,即使在这种虚弱的时候,依然会被那些药物影响。
虽然痛苦,但是萧钺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可以平安地挨完这十二天的。修诚不愧是搞科研的,虽然疯了,但还是有理智的时候,知道人体的极限在哪里。
陈嘉陪着他一起迅速地消瘦下去,眼底的黑眼圈越来越深,一直红润白皙的脸庞现出蜡黄的颜色,两腮甚至凹陷下去,嘴唇上泛起干皮。
萧钺眼里现出些严厉,偏过头背过别人,用嘴型无声地说道:“去休息。”他知道陈嘉倔,心想着,陈嘉要是不听话,他就扯动手臂或者腿,让那些钩子在自己皮肤上再次钩出血,陈嘉一见自己流血,肯定就会服软。
可陈嘉只是怔了怔,就湿着眼睛点了下头。萧钺简直想喟叹一声,盯着头顶的吊灯,眼里也有些泛酸。陈嘉真的是舍不得让他着半点急。
接下来的几天,陈嘉除了给萧钺喂水和擦拭,其余时间就歪在墙角睡觉,饭点也会出去吃饭,萧钺看着他脸色渐渐好起来,心生安慰,自己身上的痛苦似乎也跟着减轻了。
第十二天中午终于到来了,在修诚的主持下,教徒们情绪高涨地诵读着祷告文,萧钺被放回高台上。
后背乍一挨上毯子、重回到地面,竟然让萧钺有种死而复生的奇妙感觉。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他脑海里闪过一道白光,有什么奇异的场景在自己眼前飞速掠过——
一个似乎是自己、又好像不是自己的人,在颈间横了一把剑,坚定地说道:“如果能使他复活,就算是魂飞魄散我也不怕。”然后便义无反顾地割断了自己的颈动脉,鲜血在心脏巨大的压力下瞬间喷出几米高。
这个幻象一闪而过。很奇异的,产生幻觉、还是如此血腥的幻觉,这个事实并没有让萧钺感觉到惊恐。相反,他觉得十分心安,胸中也随之涌起巨大的勇气。
萧他不由想到,难怪自古以来总有那么多苦修者。有些时候,适当的痛苦确实会教人凝聚精神、增加意志力,或许也能净化人的心灵,但前提是它出自一个高尚的目的。
他下意识看向陈嘉,见对方正双手合十、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不由眼神柔软,朝他递过去一个微笑。
周围的教众并没意识到他这个微笑是给谁的,只被他的坚毅震动,热烈地欢呼起来。
圣女亲手替萧钺取下十二个钩子,已经接近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扯开,流出鲜血,在萧钺身上划出横七竖八的红道子。
陈嘉只能在台下看着,两手攥得紧紧的。幸好圣女手法熟练,没有让萧钺怎么受罪,要不他真的会控制不住冲到台上去。
取完钩子,立刻有穿黑袍的医生上前给萧钺的伤口消毒、检查心脏和血压,然后对着台下的人们高呼,表示萧钺身体很健康。台下的教众立刻沸腾起来。
在一片沸腾声中,修诚附到萧钺耳边,小声说了什么。萧钺环视台下,指了一名穿白袍的男性下三角。
陈嘉有些惊讶和不安,他不知道萧钺点这名下三角是要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点自己。
被点到的那名下三角露出极为荣幸的神色,立马走到台下,并排匍匐在地。萧钺两腿从高台上垂下来,踩着那人的后背下到地上,然后盘腿坐到他背上,又朝陈嘉招了招手。
陈嘉立刻会意,忙走上前,扶住萧钺的手臂。因为长时间的饥饿,萧钺的体温破天荒地比陈嘉低了。
以往萧钺身上总是比陈嘉热,两人是在夏天最炎热的时候相爱,拥抱和亲热的时候,萧钺总是有些抱歉。陈嘉当时笑着说:“等到了冬天我就可以在你身上取暖了压。”那种笃定的样子,仿若他们已经一起经历了无数个冬夏。
萧钺手臂微微动了动,陈嘉偷偷抬眼看他,萧钺朝他展了下嘴角,陈嘉眼睛登时一红——饥饿加上肌肉萎缩,萧钺的胳膊都比之前细了。
萧钺笑着暗自叹气,怎么这么爱哭呢。
由那名下三角驮着萧钺,三人在修诚和圣女的带领下,来到萧钺接下来要独处的那间密室。透过木门看到里面的场景,陈嘉心里不由一抖。
四平米的密闭小屋,从视觉上来看竟然比想象的还要小,还有那张布满钢钉的木床……虽然知道从力学上讲,当钢钉达到一定密度后,人只要姿势正确就不会被扎伤,陈嘉也在网上搜了杂耍艺人走钉床的视频。可是一换成萧钺,他还是感到很难接受。
萧钺从容地站起身,趁着这个动作,在陈嘉手上按了一下,然后走进那间和双人床一般大的屋子,回首看着门外的陈嘉。
没有一丝缝隙的木门在众人的诵读声中缓缓闭合,隔断了两人的视线,屋里陷入彻底的黑暗与寂静。
如果是喜欢热闹或者心灵空虚的人,长时间陷入黑暗与寂静,能直接将他逼疯,是比之前的悬挂更可怕的酷刑。但是萧钺不怕,他是资深的冥想者,空闲时间冥想就可以,时间就会于无形中流走。
凭着刚才的印象,他摸到墙上悬挂的纯净水,打开一口气喝了半瓶,然后又摸到一张干饼,谨慎地咬了一小口。抵制着食物的诱惑、无视胃部疯狂的叫嚣,萧钺就着水充分地咀嚼后才敢吞咽下去,胃里顿时一片温热,没有半点不适。
他又吃了几口饼,感觉已经可以了,就把水和饼都放了回去,没有上那个钉床,就地盘腿而坐,开始进入冥想状态。
萧钺并不知道,那间屋子其实是有隐形摄像头的。众人在大厅的屏幕上看着萧钺淡然的模样,都深深地吸了口气。
第129章 我是神
冥想的第一步是将注意力集中于自身, 而此刻萧钺身体最强烈的感受就是疼痛。当天地间只剩自己的肉体和精神时,五感变得更加敏锐,那些疼痛似乎被无限扩大,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十二个伤口的位置,从伤口中心扩散出灼烧感。
思维自由地流动, 渐渐从体表进入更深层次,在疼痛的刺激下, 萧钺竟然感受到一丝愤怒和仇恨——对修诚的、也有对世间丑恶的。人活在世,竟要忍受这么多痛苦, 真是令人意难平。
与这种恨意共存于他脑海中的是陈嘉的笑脸, 陈嘉带着笑意的双眼明亮入月光, 嘴角浅浅的一弯弧度带着轻浅的温柔, 这些美好的事物清晰地存在于他的记忆中, 给他带来无限安慰与愉悦。
仇恨与愉悦这两种情绪在萧钺脑海中对抗, 陈嘉的笑容渐渐占了上风。萧钺的心情渐渐归于平静,意识由体表自由地滑向更深处, 内心的感受成为主导,肉体上的疼痛因此而消失。
萧钺沉浸在陈嘉的笑容里,脑海中回闪过与陈嘉相处的点点滴滴,内心无比满足。
他这样不知不觉度过了十来个小时, 围观大屏幕的教众们都无比惊讶。这里有不少老教徒, 他们见过修诚第一次举行仪式时的表现。
修诚第一次进入密室时,冥想了不到一小时就开始躁动,在密室狭小的空间里焦躁地踱步, 不停地喝水、上厕所,将抽水马桶按地“哗哗”响,靠冲水的声音来为自己缓解压力。
不停喝水的结果是后期饮用水不足,不过他也是个坚强的人,靠自己的意志力硬是挺了过来。只不过从密室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崩溃了,杀生时也极为暴虐,手握锋利的匕首,把鲜血弄得到处都是,令在场者无不震撼。
当时他们以为那就是仪式的极致了,充满血腥暴力的极限美。而今天看见萧钺如此平和的状态,才突然认识到,强大的灵魂比锋利的武器更有力。
萧钺的身体被他自己调整到一个舒适的状态,心跳、血压都恢复了正常,数年如一日的规律作息所练就的生物钟开始发挥作用,时间成为萧钺可以掌控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