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他以貌取人[快穿](181)
边玛喇嘛本身清瘦,在水里略微浮肿后也不显狰狞,透过那层厚厚的冰,他们可以看见他身上那破烂不堪的深红外袍和那双几乎被磨烂的皮靴。仅是这两样,就足以令他们想象边玛喇嘛靠一己之力走到这里的艰辛。
扎西跪在边玛喇嘛旁边静静地哭泣,萧陟陪着他,轻轻环着他的肩膀,低声说:“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别忍着。”
扎西抹着眼泪摇头,哽咽道:“我不能哭 。如果仁波切的灵魂还没走远,他听到我的哭声会对尘世心生眷恋,不能安心去转生。”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给边玛喇嘛念度亡经,念过几遍后,他眼中虽然依然悲伤,但已经没有了眼泪。
萧陟想起扎西说的,他们西藏的人民都不过生日,因为生并不是开始。同样的,死也不值得难过,因为它并不是结束。
扎西念完经后站起身,萧陟对着边玛喇嘛鞠了三个躬,然后和扎西一起回到他们停在岸边的车里。
他见扎西的情绪已经平稳,以为他真的释然了,然而当它们扎完帐篷,萧陟正在生火做饭,坐在一旁的扎西突然身子一歪,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萧陟脑子里轰地一响,将扎西拖进帐篷,把他的帽子、围巾、口罩都摘了,这才发现扎西不知什么时候发烧了,藏在口罩下的脸蛋烧得通红,眼里也带着红血丝。
他扎帐篷的时候就发现扎西眼睛很红了,但以为是哭红的,没有太在意,此时不由万分自责,同时胆战心惊地直接从系统商城买来高效的退烧药给扎西喂了进去。
在高原上发烧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即使是当地土生土长的藏民,都有可能因为发烧时身体的耗氧量骤增而出现致命的高反。
萧陟十分紧张,除了发烧,他还怕扎西是感冒了,在这种高度,感冒很容易变成肺水肿,那可就麻烦了。
幸好他还有上一个世界保留下来的医学知识,给扎西做了个笼统的检查,发现他并没有嗓子红肿之类,也没有其他可能导致发烧的炎症,把衣服都扒开仔细检查一遍,也没有伤口,才略微放了些心。
扎西的这场发烧显得十分诡异,像是单纯因伤心所致。萧陟一直守在旁边,时不时给昏睡的扎西喂些水、测一□□温。
系统商城里的退烧药理应十分强效,扎西的高烧却一直退不下去,萧陟只得给扎西做物理降温。
帐篷里的温度不算高,打湿的凉毛巾放到扎西滚烫的额头上,让他在昏睡中都难受地皱起眉头,怕冷似的蜷缩成一团。
萧陟心疼得要命,咬牙继续给扎西冷敷,突然听见扎西委屈地嘟囔了一句:“萧九,我冷。”
萧陟浑身一震,湿毛巾直接掉到地上。
他忙俯身在扎西耳边问:“你刚才喊我什么?”
回答他的却只有呼吸声。
他可以肯定自己刚才没有听错,扎西声音虽小,却口齿清晰。萧九……他是梦到前世了吗?
在上一个世界里,他是于挑战身体极限的冥想中看到了前面几个世界,那扎西呢?西藏早有人能在圣湖上看到前世的传说,这个无名的湖泊虽不是后世流传的那些圣湖,但会不会也有类似神奇的作用?
萧陟如此胡思乱想着守了扎西一夜,又听他喊了几次梦话,有时喊“萧九”,有时喊“久哥”,有时喊“哥哥”,当然更多的时候都是喊“萧陟”,让他更加肯定扎西是梦到之前的事了,欣喜之余也不由期盼着,盼着他醒来后还能记得一些。
扎西每次喊他,他都会立即应下,他每次应声,扎西看上去都会踏实许多,高烧带来的难受似乎也因为他的陪伴而减轻了,但是温度还是没有降下来。
如此熬了一夜,扎西的高烧退了一些,虽然还是发烧,但是没有再难受地皱起眉毛,也不再喊冷了。他依然沉睡不醒,梦话也说得越来越多。
萧陟用温毛巾帮扎西擦了擦脸,给他喂了些糖水,没有再给退烧药。他此时心里已经踏实下来,知道扎西没有生病,扎西只是在唤醒记忆。
萧陟寸步不离地陪了扎西两天两夜,最后实在困得难受,给扎西擦了把脸后,在扎西身旁躺下想稍微眯一会儿,结果下一瞬就睡死了过去,连手里的湿毛巾都没有放下。
他只睡了几分钟就一个激灵地惊醒了,睁眼看见扎西已经坐起来,正试着把他手里的湿毛巾抽出来,见他醒了,抿嘴一笑:“吵着你了?再睡会儿吧。”
萧陟猛一翻身坐起来,有些激动地握着扎西的手,想问又一时想不出系统可以接受的措辞。
扎西看着他,眼里含笑,似乎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让萧陟心里一空,以为他睡醒就忘了,然后就听扎西哈哈一笑,那双乌亮的眼里满是狡黠,翘着嘴角在他下巴上一点:“让你这次老是逗我,我也逗逗你。”
萧陟一颗沉下去的心脏顿时快活地重新蹦跶起来,一把将扎西捞进怀里,颇为激动地说:“想起我来了?”
扎西回手揽住他的背:“其实一直都没忘了你,不然怎么会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了?”说话间依然带了独属于扎西的率直与腼腆。
萧陟欣喜地看着他的脸,细细端详着他满怀柔情的双眸,直看得他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微微垂了眼眸轻声说:“别看了,两天没洗脸,怪不好意思的。”话没说完,又抬起眼帘再度看向萧陟,简直像是少看一眼都舍不得似的。
萧陟胸中一热,瞬间明白,其实兰猗、扎西,甚至Larry、陈嘉,他们都是一样的,只是在不同的生活环境中有着不同的名字罢了,这个人,永远都是他爱着的、同时也爱着他的那一个,从来都没有什么不同。
第179章 冰缝
确切来讲, 扎西也不算完全想起了前世,他只是梦到了前面几个世界的情景,与萧陟在上一个世界中看到前世的幻象是同样性质。
但无论如何,扎西已经知道了系统的存在,萧陟再也不用偷着摸着地往外拿东西, 也再也不用在危险时刻还要自己的系统向上一级申请。
扎西睡了两天两夜,饿得狠了, 想吃各种食物。但是萧陟怕他一下子吃固态食物会肠胃难受,只从系统商城里买了几瓶八宝粥加热了一下, 对连续吃了十多天糌粑、压缩饼干和生肉的两人来说, 这八宝粥简直是无上美味。
他们略微整顿了一下, 就又要收拾东西出发了。扎西向着湖面的方面默念几声, 同边玛喇嘛做了最后的道别, 和萧陟一起上了车。
萧陟开车, 扎西坐在副驾,除了偶尔帮萧陟看看路, 其余时间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萧陟。
萧陟笑着摸摸下巴的胡子:“看什么?是看我变帅了,还是丑了?胡子长了是不是特别邋遢?”
扎西抿嘴一笑:“你一直都挺帅的。咱们最开始认识那会儿,你就是留着胡子的。”
萧陟闻言一愣,随即笑得更加开心。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要不是扎西提起来, 他自己都要忘了。
两人就这样聊着过去的事, 一路走得格外顺畅。陷车后再也不用苦哈哈地拿铁锹铲泥了,直接把大吊车拿出来就行。被冰锥扎了车胎也不用慌,备用胎想买几个就能买几个。
他们顺顺当当地开了一天后, 到了地图上标注的大冰川,从地图上看,这座冰川。冰川上流下来的冰雪铺出去几千米甚至十几千米远的冰舌。冰舌覆盖的地面上布满坑坑洼洼的冰疙瘩,有的冰疙瘩能有几十厘米高,吉普车开在上面也开不了多快,还会颠得十分痛苦,两人便决定弃车步行。
促使他们弃车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萧陟在那些商城买来的书里读到过,这些冰面下可能存在裂缝,表面覆盖了薄雪,看不出来,如果他们的车掉到冰缝里,两人等于毫无反抗之力,将是十分危险的事。
他们换上了商城里买来的顶级登山服和登山靴,只取了少量物品放进背包里,以减轻路上的负担。萧陟在两人之间连了条保护绳索,确保一人遇险时可以互相救助。然后他们一人杵了一个拐杖,踩着坑洼的冰面向大冰山走去。
他们越走越高,越走越冷,然而两人还是把口罩都摘了。因为缺氧的症状越来越明显,戴着口罩令呼吸更加不顺畅,那感觉就像在内地戴了好几层口罩跑马拉松一般。
萧陟走在前面,扎西走在后面,铺了雪的冰面看起来一片平静。
扎西抬头看眼萧陟的背影,刚想说什么,突然感觉脚下一倾,整个身体都失去了平衡。他大喊一声萧陟,连萧陟有没有回头都没有看到,身体已经随着脚下的雪块掉了下去。
身体失重的瞬间,他下意识抽出藏刀想将两人身上的绳索割断,同时他听见萧陟的一声爆喝。
电光火石之间,扎西想起萧陟从前的话,如果遇到危险,一定要把自己放到第一位……扎西一个激灵,将刀刃从绳索旁移开。
扎西只下坠了不到一秒就被萧陟拉住了,他不知道萧陟是如何做到的,只知道拴着自己的这个保护绳绷得紧紧的,拉扯出巨大的力量,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扯了回来。
从雪地那种极亮的环境一下子换到地下这种光线昏暗的环境,他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叫着萧陟的名字,告诉他自己没事。
头顶却没有传来萧陟的声音,让他不由有些担心,却也没有再喊,生怕让对方分心。
萧陟此时确实分不出心神,他两手正死死抓着两个冰镐,两个冰镐都被他深深地砸进冰层中,鞋底的冰爪也都牢牢地嵌在冰层里,将将承受住扎西的重量。
萧陟刚刚听到扎西的声音,心头大定,缓解了一下因为刚才迅猛动作造成的缺氧头晕,然后问道:“近处有没有落脚点?”
扎西的眼睛已经略微适应了黑暗,他不敢太大声说话,只小声回道:“我脚下五米左右有一个冰台。”
“好,我一会儿会慢慢松手,你先到冰台上等。”他顿了一下,声音放柔:“别怕,我有办法。”
冰缝下传来扎西的声音:“不怕,你也别急。”
萧陟做了几个深呼吸,感觉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些,他先缓缓地松开一只凿子,只剩一个冰镐和两只带冰爪的鞋,萧陟开始被身上的绳索拽着向后退去,冰缝中的扎西也在同速下落。
萧陟在地面上掌握着速度,在后退速度开始加快时又将这只冰镐砸进冰里,瞬间增大的阻力令倒退速度登时慢下来,冰镐在冰面上划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萧陟保持着速度,几乎是慢慢向后滑去,然后身上绳索牵扯的力量消失,冰缝里传来扎西的声音:“我,踩上了。”
“稳吗?”
“稳!”
萧陟放了心,彻底松开一个冰镐,单手在冰面上飞快地做了一个牢固的安全点,然后将绳索扣了上去。
他解放出双手,立刻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两个钢制锚板,凿子锤子一起上,将两个锚板钉进冰里,试了试力量,十分牢固。
他坐在地上,两脚踩住锚板,试了试阻力,又从系统仓库里拿出个氧气瓶,却只吸了两口就开始徒手拉绳子。
扎西在他拉绳子前就已经丢掉了背包减重。背包坠入黑暗中,几秒后才发出落地的声音,令他微微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