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洛骤然一顿,心中升起不敢置信的荒谬:“是你?!”
“当然。”虞北洲笑着认领,“回溯时光而已,鬼谷秘籍上不就记载着有,师兄难道没听说过这门仙术?”
对了,当然应该是他。
消亡已久的仙法又如何?堂堂天道之子,书中主角难道还用不得?
这一刻,宗洛心里的错愕和震惊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独独没有想过虞北洲。
怎么可能呢?
“你为什么——”
宗洛不明白,为什么虞北洲要让他也跟着一起重生。
正常人的宿敌死了,难道不应该拍手称快吗?怎么这人还赶着上来。
虞北洲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肩膀不住地抖动,放声大笑。笑声回荡在山谷,震得人耳朵发麻。
笑毕,他压低声音,语气亲密又暧昧,杀意盎然。
“因为......我是真的恨你啊,师兄。”
“恨到你死了,都把尸体缝好陈在冰棺殿内,日日夜夜守望。恨到宁可回溯时光,也要亲手杀死你的地步。”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虞北洲已经很久很久没能见到宗洛了。
不, 或者这么说也不对。
他们明明日夜相见。
鲜少有人知道,新帝寝宫里陈着一具万年寒冰铸就的冰棺。
而冰棺里躺着的,则是十年前, 于大渊皇城之下拔剑自刎的渊朝三皇子。
虞北洲端坐于高台之上,身穿红金龙袍, 一只手撑着脸,百无聊赖地看着下方文武百官战战兢兢的面容。
谁人不知, 谁人不晓,这位十年前窃国的新帝脾气性格最为暴戾, 别说渊帝了,简直比之商纣夏桀还要残暴。
当初渊帝在位时,好歹踏平山海,只差一个国家便能一统天下。虽列国夫子提起大渊暴///政,皆是摇头叹息, 天下烈士恨不得揭竿起义, 人人取而代之。但到底大渊国民对大渊耿耿忠心,再加之不断扩张缓和了国内矛盾,故此平息不少。
然而, 等渊帝突发急病去世后, 一切都变了。
北宁王虞北洲公开站队四皇子, 正式加入夺储之争。
虽然诧异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四皇子竟然埋藏地这么深,但这历年来大渊宗家的皇位都得经过血腥变革, 只能算作沿用旧袭,传统惯例。
反正宗家人也不在乎自己在青史上是个什么样的形象, 他们给前朝修的史里也没说几句好话,难不成后世就能给他们说好话了?
五六皇子则又惊又怒,丝毫没想到这位平日里纨绔风流的四皇兄不仅养精蓄锐, 竟然还拉拢到了北宁王这一大助力。
北宁王麾下有天机军,谋士能人辈出。
要人才有人才,要兵权有兵权,荣宠加身。得了他相助,相当于赢在了起跑线。
看来这回,四皇子会成为最后的赢家了。
朝中众人纷纷叹息,准备料理渊帝的后事。
‘明明三皇子殿下才更加适合那个位置。’
不止一个人这么想,只可惜无人敢说。
就像朝中重臣谁也不明白,为什么渊帝在急病突发的当晚,要传下那么一道勒令赐剑自刎的圣旨。
当时半数文武百官大惊失色,反复验证,终于确定,圣旨的确是渊帝亲手所书,盖了大渊的皇天印玺,无论如何也做不了假。
就连虞北洲也不明白。
明明宗洛可以驾马离去,回到边关,重整旗鼓再回来造反。
但是他没有。
他选择了在城墙之下拔剑自刎。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虞北洲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他的师兄,从来都是表面看上去沉着稳重。就像一个真正的高高在上的仙人一样,冷冷地俯瞰着万事万物,看似谦逊,实则心怀反骨,比谁都要傲慢。
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带兵冲进皇城,逼至渊帝病榻前,好好问清楚当年为何在巫祭大典后厌弃他,为什么将他调去边疆,为什么要写下赐死圣旨。
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
没有人明白。虞北洲也不明白。
等到他去收尸的时候,还是想不明白。
夺储期间皇城戒严,百姓不得随意外出。家家户户知晓三皇子自刎于城下,在门口摆上兰花,贴上白纸,沉默地用行为表达着哀悼。
三千玄骑战死在城下,放眼望去黑云沉沉,雷鸣电闪。
大地之上焦黑一片,赤色的血逶迤在暴雨过后的水洼内,晕开触目惊心的亮色。
刀剑兵戟之间,白衣剑客跪倒在地,墨发披散,脖颈上一片血痕。
他的双眼紧闭,脸庞呈现死去多时的青灰色。却依旧用七星龙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宁死也没有倒下,像这沙场上唯一的王。
整整一天时间,没有人敢踏足这里。士兵也只敢在城墙上沉默地眺望,目视着这场无声又悲壮的葬礼。
虞北洲叹了口气,轻轻抱起这具冰冷的尸体。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怀里的人,难得升起兴致,用手将沾满血痂的发尾扫开,凝视着紧闭的双眼。
活着的时候,不管哪一次见面都是血雨腥风。
也就只有死了,才能这么接近,这么听话。
他嗤笑一声,“师兄真可怜,到最后竟然要最讨厌的宿敌为你收尸。”
奇怪的是,明明毕生大敌死了,应当欢欣雀跃才对。
虞北洲心里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情绪。反倒像空落落缺失了一块。
到底缺少了什么呢?
再然后,在他的支持下,蛰伏隐忍多年的四皇子终于成功扬眉吐气。宗永柳连人带府被天机军包围,大势已去。宗元武被逼到悬崖,四面楚歌,不得已纵身一跳,尸骨无存。
就在大局已定的当晚,丞相裴谦雪忽然说自己身上有渊帝临终前托付的密旨,指责四皇子并非渊帝中意的储君,登基名不正言不顺,万万不可为。
“瞧裴相这话说的,您可是我们这边的人。”
站在金銮殿前,宗承肆放声大笑:“名不正言不顺又如何?只要您开金口,这天下终究还是孤的!”
“呲——”
下一秒,他的神情就凝固在了脸上。
身穿红衣的将军站在他身侧,淡淡地拔出剑来。
剑尖上还浮着猩红的血,不过多看一眼都叫虞北洲觉得肮脏,远远比不上那人的香。
“四殿下说的是,既然都是名不正言不顺,那这皇位,本王也想来争一争。”
宗承肆死的时候,面容扭曲,充满了不敢置信。
“淮南......你......”
虞北洲知道,要是他直接同宗承肆说,就凭后者对他一腔情意,恐怕就此让出皇位也未尝不可。
只是他不想罢了。
没人想到虞北洲竟然这么放肆大胆,就连裴谦雪也有些错愕。
往日就算北宁王性格乖张,哪也不过张扬肆意了些,哪个千古名将没有些奇怪的癖好?根本不足为奇。
但现在,他直接撕破了自己最后一层伪装。
没有必要。
的确没有必要,因为能看穿那层伪装的人已经死了。
在铁血镇压下,改朝换代也变得格外简单起来。更别说如今大渊锐不可当,天下一统已成大势所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巫元元年,卫国灭,新帝登基。
所有人都像提线木偶,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无聊的进程。
直到现在。
虞北洲忽觉意兴阑珊:“退朝吧。”
说完,他便径直从龙椅上起身离开。
“臣恭送陛下!”
全殿人战战兢兢,深深垂首,无一人敢拦。
虞北洲连多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背着手走回了自己的寝殿。
他登基后,宫里的人几乎被遣散了大半。
新帝厌恶别人近身,凡事亲力亲为,寝宫更是不准任何人踏足。
后宫空了不知道多少年,前朝臣子们几乎都是前朝旧臣,心心念念着复国,巴不得虞北洲无后。至于其他诸如叶凌寒公孙游几位,心底或多或少怀着仰慕,更不可能劝谏。
久而久之,宫里便冷清下来。
上一篇:亲手养大的纸片人要娶我 下
下一篇:快穿之渣攻原配真难当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