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洛在心里给这位内侍点了个赞,刚想开口,却猛然一个激灵。
他忙于应付外边的突发情况时,某人可不会这么安分。
趁着白衣皇子疲于应付的空隙,虞北洲继续往墙边靠拢几分。
浓烈的,炽热的,仿佛干燥过后充斥着荷尔蒙气息逼近宗洛周身,箭在弦上的压迫感愈发强烈,几乎叫人喘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是漫不经心顺着手腕下滑,仿佛要落进袖口里的动作。就好似他方才口中说的“亵/玩”真的不过字面意思。
宗洛抬眸,警告似地瞥了虞北洲一眼。
他还没来得及回内侍的话,就听见了沈心月的声音:“殿下?您听得见吗?”
站在寝殿外贸然出声,即便男女大防没有那般严重,却也算僭越。
“沈姑娘。”
门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声若冷泉,碎玉坠珠。
沈心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却也并不为自己大胆的举动后悔:“殿下,今日臣女恰好随同祖父进宫,顺带从府里带来一些点心,不知道殿下今日身体欠佳,在此叨扰了。”
男未婚女未嫁,送点点心,丝毫没提是自己亲手做的。虽然过界,但倒也不会于礼不合,至少无法叫人拒绝。
宗洛在心里苦笑:“我这两日受了风寒,又是刚刚痊愈,实在无法见客,沈姑娘有心了。”
白衣皇子面容恬静,在昏暗的室内笼着一层暖光。
那是在虞北洲面前从未表露过的安宁。
虞北洲见过很多种不一样的宗洛。
恼怒的,杀意盎然的,冷漠的,冷酷的,面无表情的,甚至是面带厌恶,高高在上藐视众生,仿佛凌驾于万物之上的。
然而他在外人面前,最常表露的沉稳,强大,温和......虞北洲一个也不曾拥有。
这让他感到不爽极了。
“噗嗤。”
虞北洲发出一声嘲弄讥讽的嗤笑,手上泄愤似的用力,偏头朝脖颈咬了上去。
即使仍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也能看出他现在心情的不虞。
沈心月隐隐约约听见一段短暂的气音,犹豫片刻,只以为是自己听错:“......殿下,若是无事的话,臣女便先行告退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门后温润的声线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微抖:“好。”
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挽留。甚至没有披上外袍,勉强见上一面。
沈心月心中失落难明。
她这般蕙质兰心,自然不会猜不到......三皇子对她分明无意。
上回在郊外踏青时,殿下虽然答应了邀约,一举一动却都止乎于礼,不肯逾越半分。更何况结束后沈心月刻意提前让侍女包下皇城最雅致的茶楼,请所有在场的新晋官员和公子小姐们到茶楼用餐,殿下也推脱未去。
男子对女子,若是真有一星半点的情意,绝无可能如此克制。
沈心月正是清楚,才越发难受。
若是没有三皇子失忆目盲这回事,她定然不敢同爷爷多说半个字。
可偏偏这个人就是从云端上走下来了,给了人遐思的空间,叫人生了不应有的妄念。又在沈心月那点心思尚未剖陈开的时候,抖了抖袖口,施施然回到了天上。
若是从一开始就从未给过人希冀,如今又怎会如此痛苦?
在皇城其他公子小姐眼里,她尊贵非常,家大业大,祖父又得圣宠,并不比大渊公主要差,甚至就连皇子也可以随意拒绝,是当之无愧的天之轿女。
然而只有沈心月自己知道,在她心上人面前,自己什么也不是。
来之前,沈心月心里早已想好。
若是见了恢复完好的三殿下,最后确定一次,既然无意,那便别过也体面些,不枉费自己勇敢迈出的一步。
可真到这个时候,她却说不出口。
最后,也只是失魂落魄地道:“那还请殿下多多保重身体,臣女......改日再来。”
说完,她示意身后的侍女将餐盒交给内侍,披着傍晚的天色离去。
待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羽春宫门口时,静寂的寝殿内才像重新动了起来。
墙边红白交织的身影亲昵到仿佛贴在一起。
虞北洲咽下口中的血腥味,深深凝视着面前这张脸,黝黑的瞳孔里满是毫不遮掩的冷意:“人都走了,师兄这是舍不得了?”
流泄的长发散落在白衣皇子肩头,如同它的主人一样,每一根每一缕都化作冰冷黏腻的毒蛇,吐着猩红嫉妒的蛇信。
“虞北洲,差不多得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宗洛胸口起伏两下,压抑住心口怒火:“你摸到羽春宫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之前他还只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现在简直就进展到没法交流的地步。
“怎么?这是怪师弟坏了师兄的好事?”
虞北洲继续阴阳怪气:“还得恭喜师兄,不仅恢复身份,更上一层楼,还被太尉看中,马上就要登堂入室下旨赐婚,做那乘龙快婿了。甚至不仅如此,那姓顾的儒家弟子也被师兄迷得神魂颠倒,欲罢不能,着实魅力无穷。”
隔着薄薄一层衣物,孑然妒火愈烧愈旺。
不知道为什么,听虞北洲这么说,宗洛方才还烦不胜烦的火骤然熄灭下来。
死对头这么久了,分辨对方的情绪并不难。
虽然平日里虞北洲经常干些不做人的狗比事,但这么生气......宗洛还真是两辈子以来头一回见。
唯一一次见,应当是在梦里。他在城墙下自刎时。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虞北洲知道他被赐婚,被顾子元告白后会生气呢?
宗洛心底陡然升起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想,过于荒谬,魔怔般发酵。
白衣皇子维持着这个姿势,脊背贴在冰冷的墙上,嘴角忽然弯起一个略带嘲弄的弧度。
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这些天的悸动和复杂掩盖下去,转嫁到另一个人身上。
他面容平静,掩盖住其下潜藏的汹涌激流:“真有意思。明明是我被赐婚,先不说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就算真有,与你又有何干?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除非......”
宗洛的声音很轻,分明问的是虞北洲,又像扪心自问。
“虞北洲,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洛洛:(直球)虞北洲,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小鱼:(确实喜欢上♂师兄了)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从羽春宫离开后, 裴谦雪没有再去章宫,而是径直回了裴府。
先前年节他带着玄骑去北部赈灾,休沐往后挪, 今日正好是最后一天。等过了今天,明天又得恢复上朝,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积压的公务。
大渊丞相统领百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平日事务繁忙众多。碰巧又是年节后,这才几天的功夫,待处理的事情就堆积成山了,多看一眼都直叫人头疼。
但是裴谦雪做事很有章程, 从不自乱阵脚。
他不像渊帝那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一年四季都不给自己放假,年节当天还在下发指令。
要知道赈灾可是一段长途跋涉, 风雪交加的旅途。赶紧赶慢把物资运送回去又回来, 休沐时间多加几天怎么了?再多来半个月裴谦雪都乐意。
要是宗洛见了, 指定得叫一声好。
该加班的时候加班,该休息的时候休息,加班的时候绝不休息,休息的时候绝不加班。拒绝无用加班,拒绝996,敢于同奴隶主叫板,这才是打工人的模板和典范。
至于工作, 就算再多, 也得堆到工作日再做, 休息时绝对碰也不碰。
回府后, 裴谦雪看都没看那些运过来的事务一眼, 吩咐书童为他煮一蛊西域最新进贡上来的香茶,负手走到静室。
静室里的摆设陈列格外雅致,以檀木色调为主,处处萦绕着安静典雅的气息。矮矮的桌案上摆放着不同的瓶瓶罐罐调香制品,紫色香炉对面横卧一张五弦琴。
世人皆知大渊丞相喜好风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擅音律。
大荒燃香文化更是源远流长。时下列国贵族大多都有调香的雅趣,各种香料研磨成粉后组合放入香炉之内,在不同的场合燃烧不同的熏香,这些都有明确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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