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去想念祈元叔,他只能去找周江陵缓解心里的痛苦。
在那段时间里,周江陵慢慢成为了他的精神寄托,每每有一点开心或不开心,都会下意识去找周江陵——在一点点的相处中,他都没发现自己对周江陵的关注超出了正常朋友的范畴。
直到他妈大闹学校,逼得周江陵出国。
“喂?说话啊?”电话那头的人久等不来他的开口,就催促了一声。
“是……”他收回思绪,张了张嘴,没有傻到去问对方为什么没有存他的号码,只是哑声说:“是我,江陵哥。”
“是延安啊。”话筒里的人似是叹了口气:“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紧张地问。
“今天?”对方顿了一下:“哦,圣诞节啊,祝你圣诞节快乐——”
“阿陵,我没带浴巾,你递一块给我。”
突然加入的声音让赵延安的心如坠冰窟,脑子里一片空白,连电话什么时候挂了都不知道,只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精心准备的一切。
异国他乡的三年追求,抵不过一个空降的邂逅。
他记得成年那天,爸爸问他想要什么礼物,他说想要周江陵的地址。
爸爸叹了口气,最后成全了他,他也毅然追到了国外,以为这番行为能感动到周江陵,甚至还天真的想着要不要趁着江陵哥感动之际直接表白。
就算江陵哥感情内敛不接受也没关系,反正他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然而却唯独没想到周江陵一脸冷漠,甚至在机场相见时第一句话是——我已经给你订了回去的机票
那种感觉不亚于寒冬腊月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冰水。
他是真的没有自知之明。
忍着难受死皮赖脸的留了下来,想着‘烈女怕缠郎’,只要他投入真心,一定能换来回报,等来的却是周江陵直接搬走。
那时候他不明白,明明在国内的时候,周江陵对他还很有耐心很温柔的啊。
怎么出国就变了。
周江陵越逃他就越不甘心。
得到的就是周江陵愈发的不耐。
直到去年年底,周江陵的态度似是缓和了不少。
他以为这是感动的前兆……
还记得是去年圣诞节,他提着自己精心做的蛋糕和红酒按下周江陵居住的公寓门铃,心中默默背着做了好久的告白程序,然而当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张陌生的脸孔微笑地问他:“请问你找谁?”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陌生青年是谁,还心有不满,觉得这个青年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要选在他跟周江陵告白的这天跑来打扰他的计划。
可他的不满还没表现出来,屋内喊了一声:“星星,是谁啊?”
这个称呼让他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而这股奇妙的预感在周江陵走上来,自后搂住青年的腰得到了证实——他几乎每天都与周江陵见面,就怕再次发生有人中途截胡,可他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那一晚,周江陵郑重的为他作介绍,也难得给了他一个笑脸,说这是我男朋友。
而给那个叫星星的青年介绍他的时候,只有一句‘这是我大学老师的儿子’。
那一瞬,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血液逆流,耳鸣不断。
什么都听不进去,只隐约听到了一句俩人是在图书馆认识的,就匆匆离开。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陌生的街道上——而这次再也没有一个人用冷笑话来逗他开心,也没人默默地送他回家。
回到家中,他蜷缩着大哭了一场。
哭着哭着,他突然想起了周江陵曾经说过:“我不太喜欢凡事用哭来解决的人,因为哭只能说明自己没本事,窝囊。”
他也不想哭的。
可他的心真的很难受,那种仿佛心被人用手狠狠地捏住,又似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啃噬,痛得发抖,是当初知道祈元叔跟哥哥在一起后完全不同。
而那种感觉,至今想起,依旧令人窒息。
脸上的冰凉将赵延安从回忆中惊醒。
抬手摸了一下,发现自己竟是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但这次他却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笑着点燃了蜡烛,对着空无一人的座位说:“今天是我的生日,祝我二十三岁生日快乐。”
说完,他含.着笑打开红酒,慢条斯理地倒了两杯,举起其中一杯:“cheers!”
一杯酒饮尽。
他再倒了一杯,眼眶慢慢凝聚出了一层水雾,神情恍惚中仿佛看到周江陵就坐在他对面,举着酒杯似在说话。
他微微一笑:“从明天开始,我就不会再喜欢你了。”话落,眼泪也落下了。
可他却笑的无比灿烂:“当初你说的那些话,我现在有了答案,人生那么长,我还这么年轻,并不是非要把人生挂钩在爱情上。”
赵延安一个人默默地喝了一整瓶红酒。
他酒量不算好,半瓶喝下去,人就已经有些晕了,当最后一杯下肚,他直接趴在了桌子上,醉死了过去——意识堕入黑暗后,茫然中他仿佛回到了十六岁那年,周江陵第一次上门那天。
他还没来得及欣喜,那个与他有着一样面容的少年却直接略过周江陵,欢快地奔向看似温和,眼神却极为疏离的男人周祈元。
这是梦吗?他在心里问。
可却没人给他回应。
他就像是一缕游魂,漂浮在众人眼前,却没一个人能看得见他。
他眼睁睁地看着有些陌生的哥哥阴郁地走下楼,‘他’也如记忆中那般招呼哥哥过来坐,哥哥低着头踌躇不前。
周江陵主动上前,挂起如沐春风的微笑,伸手道:“师弟,你好。”
“你、你好。”哥哥回应了。
他不可思议地把目光转向祈元叔。
却发现祈元叔噙着笑意,端坐在一旁,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坐在祈元叔旁边的‘他’叽叽喳喳,好似一只麻雀,他恍惚地想,原来这个年纪的自己,这么烦人的吗?
眼下发生的场景,跟他记忆大有出入。
他看到哥哥与周江陵坐在一块,周江陵几次眼神闪烁地瞥向祈元叔,嘴里却极为温润地与哥哥说话。
哥哥性格寡言,很少回应。
但周江陵却没表露出一丝的不耐。
直到祈元叔告辞,‘他’提出挽留也没能留下,反而爸爸主动将周江陵留了下来,安排在了三楼,也就是哥哥房间的对面。
他跟着上楼,看到周江陵如沐春风地跟哥哥说:“晚点再见。”
没忍住跟了进去,却看到周江陵脸色忽地冷了下来,似不耐地脱下外套,好似整个人抽空了力气,直接仰面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没人知道周江陵在想什么。
他就这么看着,眼前一晃,场景变幻,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周江陵温柔地说:“今天又是我送你去学校,你不会介意吧?”
他意识晃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坐在副驾驶座上。
连循声扭过头,看到低头的哥哥有些不自然地挪着屁.股,与周江陵拉开距离,摇了摇头。
周江陵好似没察觉一般,依旧风度翩翩地说:“教授其实很关心你的,只是他太忙了,身为研究团队里的主心骨,他能抽.出来的时间不多,希望你能多体谅一下他。”
听到这里的赵延安觉得这话有些别扭。
以前他没意识到爸爸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可看着与人共处在一个空间,身体都有些发抖的哥哥,他茫然地想,研究真的比儿子还重要吗?
江陵哥曾经跟他说很想要一个父亲。
为什么用在哥哥身上却是这么一套理论呢?
低着头的哥哥沉默了很久,才点了下头:“我知道的。”
“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来请教我。”周江陵笑着说。
赵延安越听越不对味。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里的江陵哥对哥哥的态度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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