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啊!
那时候不懂,只觉得愤怒。
现在依旧不懂,甚至比小时候还要愤怒。
都是周家的子孙,凭什么让他和他妈滚?
就因为他妈是Beta?所以不配吗?那他偏要用Beta的身份进入周家!
望着夜幕下的烟花,他捏紧了拳头,深吸了口气,把心中的不甘强行按了下来,思绪转到了赵延平身上。
脑海里不其然浮现出赵延平今晚的形象——少年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包裹住高挑笔挺的身躯,显得肩宽腰细、双.腿修长,清爽的短发用发胶固定在一侧,格外地有型。
比之前两次,赵延平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更耀眼了。
他忍不住多想,如果当时坚持下来,把赵延平从自闭症里拉出来,那赵延平倾心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
如果赵延平成了他的男朋友,那周祈元……
想到这儿,他摇了摇头,恨周家人是一回事,但赵延平是无辜的。
尤其是了解过赵延平在赵家的境遇后,他就是再心狠,也无法对那样一个可怜的少年下手。
比起从小就遭遇不公的赵延平,赵延安就是他最讨厌的那种人。
贪心,自私——从他追出来后,听赵延安哭泣中混乱吐出的话,他大概都能猜到赵延安喜欢周祈元。
还不时地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换他,他也不喜欢这种不知足的人。
要不是顾念赵教授对他的照顾,他今晚就能见到周祈荣了,说不定还能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这场盛大的烟花放了有将近半个多小时。
直到夜空恢复了宁静,江陵才收回目光,扭头看向趴在床.上哭得嗓子都哑了的少年,不耐地走过去,说:“小师弟,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别走。”赵延安抬起红肿的眼,一把拉住江陵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江陵哥,你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赵延安之前把赵母赶出去了。
昨晚在老宅,他妈明明说过会帮他想办法,可祈元叔跟哥哥都订婚了,他妈却什么办法都没想出来。
他从小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几乎是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除了祈元叔——现在成了他的哥夫……
一想到以后见到祈元叔,以后就得换称呼为哥夫,他心痛得都快窒息了。
江陵见他眼泪就跟水龙头一样,说来就来,皱眉的同时,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是个小孩,有这么疼他的父母,都不知道珍惜,只念着那点虚无缥缈的情情爱.爱……
真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那我再陪你一会儿。只是你别哭了,不然明天眼睛都睁不开。”
“可我心里难受。”赵延安爬起来坐在床.上,仰起眼泪纵横的笑脸,软巴巴地问:“你是不是知道我那什么……祈元叔了?”
“喜欢?看出来了。”江陵借势坐在床沿边,劝说道:“你祈元……祈元叔跟你哥已经订婚了,以后就是你哥的未婚夫了。”
“我知道。”赵延安一抹眼泪,低声说:“可我就是难受,一想到祈元叔以后会成为我哥夫,我的心就像是被刀绞一样的痛。”
听到他这种形容,江陵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才多大,知道什么叫刀绞痛吗?”
“就是快要死掉那种痛。”赵延安忍不住辩解。
“少看点狗血剧吧小师弟。”江陵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人的一生中除了情情爱.爱,还有其他你该珍惜的东西,比如你爸妈。”
“可我本来就很爱爸爸妈妈呀。”赵延安不解地看着他。
江陵噎了一下,深吸了口气,才说:“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将你.妈赶出去?”
“那是因为妈妈答应我的事没做到。”一想到这儿,眼泪又掉下来了。
“……如果是你的祈元叔答应你的事儿没做到,你还会这么做吗?”
几乎都没考虑,赵延安摇摇头。
江陵哂然一笑,说到底,赵延安仗着的不过就是教授和师母对他的纵容,想到此,他换了个方式:“你拥有你爸妈.的爱,你哥什么都没有,只有你祈元叔,如果让你换,你换吗?”
赵延安迟疑了,小心翼翼地问:“就不能都拥有吗?”
“……”江陵直接站起身来:“我明天还有课,真的要回去了。”
“啊?”赵延安对江陵是不太排斥的,而且心里很多话除了他妈,没法跟任何人说,现在好不容易多了个江陵,他就有点舍不得放人走:“就不能在多陪我一会儿吗?”
于江陵来说,赵延安就是个被父母宠得自私极了的小孩。
劝这种没遭受过社会毒打的小孩,他那些话全是放屁,人赵延安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固执己见地认为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该属于自己。
一旦得不到,就跟眼下一样,哭得不能自己。
他没什么好说的,也说不下去:“小师弟,做人不能只想着自己,做事也不能全凭自己心意,你哥除了周祈元什么都没有,你如果懂事点,就应该把周祈元忘了。”
该说的都说了,他也懒得再说。
直接起身离开,打开门看到守在门口一脸着急的师母,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直接下楼。
出门时,正好碰到坐车回来的教授,他缓和了情绪,上前打了招呼。
从车上下来的赵父诧异地看着他:“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休息?”
“延安今天情绪不好,我担心他多想,就陪了一会儿,现在准备回去了。”江陵不知道教授是否清楚赵延安的心思,他也不想多掺和这档事,就没多说。
“这么晚了,学校已经关门了。”赵父不由分说地拽着他回到客厅:“你先在家里留宿,明早我让司机送你去学校。”
说完,他解开外套的扣子,挽起袖子问:“饿了吧,我先给你下碗面条填填肚子。”
“教授别忙。”江陵拉住他:“我不饿,就是有点困。”
“这样啊。”赵父点头,直接领着他走到一间客房:“今晚麻烦你了,你早点休息。”
江陵愣了很久,才失笑地关上房门。
这就是他今晚耐住性子安慰赵延安的理由,虽说一开始他是有目的接近赵教授的,但赵教授对他真的很好,全了他对父亲形象的幻想。
秋昀要是知道他的想法,大概能笑出声来。
赵父对学生都能尽心尽责,却唯独对赵延平这个儿子忽略良多。
次日清早。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了浓情未消的屋子里。
周祈元率先醒来。
先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钟了。
再看枕边熟睡的脸,注意到小崽子眼皮有些浮肿,心疼地低头凑过去,在对方的鼻尖上亲了亲,旋即动作轻柔地掀开被子,准备起床去取冰袋来
只是刚一动作,昨晚激烈战事留下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嘶,倒是小瞧了延平的体力,把他这把老骨头折腾的够呛。
秋昀幽幽转醒,纤长的睫毛掀开,艰难地撑开有些沉重的眼皮,露出不甚清明的双眼:“几点了?”
“还早,你可以再睡会儿。”周祈元又躺了回去,侧身搂住对方的纤腰,把人扣在怀中,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道:“跟你说个事儿。”
睡意惺忪的秋昀闭着眼,靠在他怀里,含糊不清地说:“你说。”
周祈元眯了眯眼,眼底不经意迸射.出几分精光:“你在学校有没有交好的朋友?以前有过交情的也行,毕竟咱们都订婚了,回头把人约出来请吃顿饭。”
秋昀睡得迷迷糊糊,也没多想:“除了西春,都是没联系的朋友,不请也没事。”
这是分手了?
周祈元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不联系了?”
“大概是嫌赵延平……”秋昀蓦地清醒过来,微微仰头,看着削尖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嫌我赵延平太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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