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息怒!”
一着浅青道袍的中年男子仓皇出列, 低头不敢直视。
随之又有三人出列,相继求情。
宗政越也受此波及,但他心中是痛快的。
这两千多年, 各大宗门仗着浮屿上的资源修为大涨,就不把他宗政皇族放在眼里, 便是受制每十年才能来学院收学生入宗门,也端得高高在上。
甚至还以为将毫无资质的后代送进他后宫, 便是对他宗政皇族的恩赐。
可去你的吧。
他宗政越再不济,也是化神修士。
这是想侮辱谁?
“尔等派这么多飞舟包围吾的上庭是想作甚?”
立于浮屿边沿的元收回神识,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又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是想造吾的反吗?”
不明情况的年轻修士还在茫然着。
知晓内情的修士却是连称‘不敢’。
纵是有此想法,这些修士也在元一个照面的下马威下将心思掩藏。
“不敢?”
元掩在宽袖里的手牵着身边秋昀, 脚下的步子如踩阶梯一般,缓步走上飞舟。
身后早就被抽空灵气的浮屿没了他神力的蕴养和支撑慢慢现出原形。
众人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齐齐朝浮屿偷瞄。
就见得让众人肝胆俱裂的场景——遍地的天材地宝眨眼间枯萎,恍若仙境的浮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片荒芜,地面更是如遭干旱一般开裂,甚至开始剥落。
剥落的石块坠落途中慢慢化为齑粉,风一吹便散了。
见得这一幕的众位修士当是又惊又惧。
却也有少许修士看得天材地宝这般浪费,惊惧之余是满心的心痛。
“吾看尔等敢得很!”威厉的嗓音震回众人思绪。
众人闻言纷纷将头垂得更低了,却不想战神元说:“看来尔等是在这三千年里过得太过安逸。”
轻飘飘的口吻惊得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
仙剑门的宗主正要开口,脚下突然凭空现出一个阵法,他稍稍一怔,余光瞥见周围修士脚下皆有白光闪烁,还未反应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得战神元又说——
“那吾就送尔等去历练一番。”
话音一落,脚下阵法启动。
众人只觉眼前一晃,下一瞬便出现在了九州北境之外的荒芜。
仙剑门的宗主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自己这是被战神元放逐了?
想通的这一瞬,呼救声随风传到他的耳膜,一扭头,就见原本驻守在飞舟上的弟子正被一群嗅着人味儿赶来的妖魔追赶。
北境之外,是蛮荒之地,也是妖魔居所。
元把这些修士送走,将目光落在宗政越身上:“你……”
“战神有何指示?”宗政越腰身微弯,拱手作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罢了。
元看他不太顺眼,想把他一并送走。
但思及对方为凡人君王身份,便收回目光:“吾甚为欣赏闻言秋,将之收为爱徒,另——”
宗政越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锋忽地一转,厉声道:“吾之爱徒不久前被人暗害推到上庭浮屿,差点害去性命,此事你可知晓?”
“回战神,朕便是为追查爱妃失踪一事而来。”
宗政越边说边在心中感慨闻言秋好运道。
一道锋利似刃且冷森的目光忽地投射.到了他的身上。
他本能地绷直身体,皱眉间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朦胧瞧不真切的面容,锋锐的视线就来自这张好似一团朦胧云雾之后。
他心中一凛,赶忙垂首,暗揣自己可是说错了话。
就把方才那句话来回琢磨几遍,也不曾察觉有何问题,思绪一转,莫不是战神元是在不满他追查速度?
思及此,他连忙拱手道:“朕已有了怀疑人选,本欲将闻氏老祖宗传来让其盘问,不想恰逢战神出关,耽搁了一会儿。”
说罢,便示意暗卫将人带过来。
元心中正是不悦,掩在宽袍下的手掌忽地被人收紧。
他转头一看,牵着他手的人正含笑望着他。
这一笑眼将他心中酝酿的酸味缓解些许。
他隐晦地扬了下唇角,复而绷起严肃又正经的脸,小拇指却悄悄弯起,在对方手心轻轻一挠,随即若无其事地将手指伸入对方指缝,掌心相贴,五指交扣。
秋昀感受着比之前握得更紧了些的手,余光瞥向旁首立着的高大身影。
修炼之人一般长相都不会差,宗政越统治宗政皇朝两千多年,却是驻颜有术,面如青年,一身紫金华服衬得他尊贵非常,虽是无法窥见容颜,但根据记忆,此人容色极为俊美。
只不过……
他顿了顿,微微抬眼扫过对方的头顶,又低头看着掩在元袖袍下紧扣的十指,无声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暗卫押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过来。
其后还有飞舟上的护卫和被绳子捆绑的坐云,对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秋昀用神识扫了一下,不见有伤,便放下心来去看为首的白袍男子。
这一看,他就愣住了——
一头青丝被整束于顶,用白玉冠扣住。
绣着祥云的衣袍款式与之元一般无二,忽略两者气势和面容,单看身形,当真是一模一样。
修者爱穿素白衣袍不是什么新鲜事。
因为白衣比较飘逸,闻言春也穿过,但他并不常如此打扮,反而惯以青衣示人,便是此番来上庭寻找机缘,也不曾有过变化。
因此秋昀在见得元时并未将二人联系在一起。
但此刻他看着双眼充满不甘的闻言春,又扭头看向身侧的元,再用余光扫了眼旁侧的宗政越,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旁侧的宗政越转身直起身扳,威严的龙目迸射向春公子:“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朕动手搜魂?”
春公子抿唇不言,只哀怨地望着宗政越。
元等得不耐,屈指弹了一道金光没入春公子的眉心,问道:“是不是你将吾爱徒闻言秋推下飞舟的?”
中了真言咒的春公子惊恐地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嘴,将所有心中隐秘道了出来:“是我做的,明明是个废物,却偏偏命好投胎到了家主夫人的肚子里。”
春公子满面惊恐,拼命挣脱了暗卫的束缚,去捂自己的嘴,却是无力阻止话语一字一句冒出:“老天真是不长眼,我闻言春比上不足,比之他却是绰绰有余,却因着他是嫡脉,还得讨他欢心,方才在家中有一席之地。
若只是这般也就罢了,可他抢了我爱的陛下,我便无法容忍……”
“放你的狗屁!”坐云哪见得他这般骂自家公子?
他顿时抬头瞪着眼怒骂道:“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要不是我家公子,你连修炼的资源都没有,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家公子比?
还你爱的陛下?你也忒不要脸了些,陛下认识你是谁吗?”
“陛下怎地不认识我?”春公子想闭嘴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嘴巴,一张温雅的脸顿时狰狞得宛如恶鬼,扭曲地看着宗政越:“陛下,您还记不记得八年前皇家学院被欺负的那个小孩?”
宗政越面色不变,心中却是皱起了眉。
他对春公子毫无印象,但八年前……
八年前各大宗门来学院挑选学生。
期间仙剑门和天一宗为了争夺一个资质上佳的学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起来。
修者打架不把旁人当回事,伤及不少学生,他闻讯赶去,刚巧救下了一个被术法波及的小孩……
莫非,那个小孩就是眼前之的青年?
他对上春公子期待的眼,面色不改道:“没印象。”
闻言秋不但是战神元看上的徒弟,还是他的爱妃。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可春公子却疯了。
“怎么会没印象呢?”他不死心,癫狂地问:“陛下,您再好好想想,八年前,皇家学院,仙剑门和天一宗打架,您将我从突袭而来的剑气中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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