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天生反骨(76)
“嗯。”
还以为终于可以睡觉了的陈恨眼睛一闭,只听李砚又道:“你把方才那话再说三遍。”
“没有,奴什么也没说……”
“下一句。”
“奴同皇爷交情最好,奴同皇爷交情最好,奴……”陈恨睁眼看他,见他一脸餍足的笑,忽然之间,那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你继续说。”
陈恨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我……同皇爷、感情最好。”
老虎收起锋利的爪子,只用肉乎乎的爪子揉了一把猫猫的脸:“快睡罢,不是说困了?”
猫猫翻身,用尾巴甩他一脸:“还不是皇爷非不让奴睡?”
“是你非说你与徐枕眠关系好。”
“奴没说,这是皇爷自己想出来的。”
默了半晌,也不知道陈恨睡着了没有,李砚轻声道:“你别总跟他一起。朕怕你有一日把朕放下,就同他走了。”
“皇爷怎么这么想?”
猫猫将整只猫都打包打包塞他怀里:“不会。”
第53章 风起(5)
初五清晨, 天还未明,陈恨是被系统任务的提示音吵醒的。
系统提醒您有新任务。
陈恨抓了两把头发,缓了会儿神, 转眼间窗外天色还早,枕边的李砚也睡得正好。
天气冷,陈恨不愿意掀开被子,跑到外边去看任务面板。他想了想,将被子扯过了头顶——他缩在被子里看任务面板。
这次的任务没有具体描述,只有一个数值:0/100。
根据前三次的任务,陈恨觉着这个任务与李砚有关系,但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
陈恨一面思索,一面随手摸了两下李砚的腰。几秒之后, 面板上的数值动了,0.2333/100。
他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亲密值呀。
虽然摸一下的数值不多,但是再细的蚊子腿也是肉呀。
如果——陈恨灵光一现——不隔着衣裳摸,是不是涨的数值更多一些?
于是陈恨朝李砚伸出了罪恶的猫爪子。
罪恶的猫爪子才碰到李砚的衣角就停住了,他怂。
他怕把李砚给弄醒了, 到时候不好解释。
陈恨便伸出一根手指戳他。才说过李砚像龙, 有龙鳞与龙爪,更有软软的肚子, 其实那一点也不软,硬得很。
在被子里闷久了,陈恨有些喘不过气。他再看了一眼, 留给他的任务时间有三天,足够了,不急在这一时。
收好了任务面板,陈恨猫一样地钻出被子,轻手轻脚地翻了个身,准备睡个回笼觉。
这一个回笼觉一直睡到李砚喊他:“离亭,起来了,你不是怕高公公误会么?”
陈恨从床上猛地坐起,垂着头缓神,捋了一把耳边垂发。
“还困吗?原本不该喊你的。”李砚帮他揉了揉脑袋,“你再睡会儿,朕去外边长榻上睡,就说昨晚也是这么睡的,他们不敢嚼舌根子。”
“奴哪里有胆子把皇爷赶到外边长榻上去睡?”陈恨朝他甩衣袖,“快起来了,再不起来皇爷就耽搁早朝了。”
“朕让他们把暖阁的火烧起来,你回去继续睡?”
陈恨打了个哈欠,就要下床:“不睡了,奴收拾收拾,伺候皇爷换衣裳吧。”
再困陈恨也不再睡,他得借这机会做任务。
摸两下才涨这么点儿数值,把手摸秃噜了,也不见得能完成任务。
口中衔着发带,他在铜镜前绑头发,正苦恼着要怎么做任务,没有察觉李砚站到了他身后。
李砚把着他的手,将他的头发全部拢起来:“束高了好看。”
“诶!”陈恨一惊,回头看他,口中衔着的带子,随他喊了一声,也就落下去了。
李砚伸手接住他的发带,怕弄疼他,便轻轻缓缓地给他绑,又怕他抗拒,就稍加快了速度。
陈恨捋了两下头发:“掖幽庭没一个人这么弄的。”
——幼儿园没一个小朋友这么绑头发!
“但是这样好看。”
——但是有人喜欢。
“像你还没束冠那一阵儿。那一阵儿你活得最自在、最舒坦,整日里看看云、唱唱曲儿,活像是个风流公子。”李砚笑了笑,俯身靠近,双手按在置铜镜的桌上,将陈恨困在中间。
李砚低声问他:“朕还要你单做个自在人物,你要不要?”
陈恨半真半假地答道:“奴都二十来岁了,老了,再风流就闪了腰啦。”
“你……”李砚正色道,“今日去徐府,送了书就回来,不许多待。”
陈恨满口答应:“诶,好,奴一放下书就回来,绝对不掺和别的事情。”
*
徐府的徐枕眠徐御史,元月十六旧疾病发。这也就是陈恨不能在他上朝路上拦他,把诗集交给他的原因。
徐醒在府里修养,已半个来月没出门了。
下午出了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陈恨骑在马上,缓步行过长街。长街两边堆着积雪,引得陈恨忍不住下了地,跑过去踩两脚。
牵着马,一路踩着墙角堆着的积雪,也就到了徐府门前。
讲明来意后,门房转身进去通报,只把他留在门前。
又一会儿,该是徐醒身边的小厮出来了,他说:“陈公子,对不住,我们家大人病了,不方便见客,您请回吧。”
陈恨将收在怀里的诗集拿给他:“朋友得了一本小集子,听说徐大人喜欢,就给他抄了一本。请你帮我把这个送进去,再问问他见不见我。”
诗集收在怀里,纸上还有温度。翻开书册,墨迹还是新的,字体也是新的,是哪家书局的刻本里都没有的,方正可爱。
纸是新裁的,线是新缝的,都是用了一片心的。
陈恨倒没想这么多,他只以为徐醒喜欢岭南酒疯子的诗,这回一下就给他弄了一册他全没见过的诗,徐醒肯定高兴。徐醒一高兴,肯定就会见他。
不料那小厮仍道:“大人说多谢公子好意,那书他收下了,不过他实在是下不了床,又恐过了病气儿给公子,还是请公子回罢。”
“那我进去探探病?他不用起来,我就站在门外行么?”
“小的说了不算,要大人说了才算。”
陈恨忙道:“那劳你再去问一问。”
“这都第三回 了,公子一回一回地问,大人一回一回地回,也实在是……”自觉多言,那小厮忙转身,小跑着就要回去传话。
“诶!”陈恨朝他挥了挥手,“你就跟你们家大人说,他不放我进去我就不走了!”
这一回,陈恨才被放进去。
房内两个火盆烧着,正暖和。徐醒半倚在榻上,半边身子陷入锦被中。头发披散着,于枕上铺陈开来。
面色仍是苍白,近来又清减了几分。颧骨稍突,因烤着火,才染上一抹不大自然的红颜色。
他闭着双眼,只在陈恨推门进来,轻声唤他一声徐大人的时候,眼睫才颤了颤。
“陈……”
陈恨封侯那一阵儿,徐醒喊过他侯爷,其余时候,他从来都只喊他陈公子。
而陈公子亦是从爽朗的少年,长成一个柳条儿似的男子,看上去好像随风游走,又好像存有那么一点儿的傲气。
陈恨今日将头发束高了,像极了数年前在他徐府的湖上亭中,敲着瓷碟唱曲儿的那个意气少年。
徐醒出神的那一会儿,那少年便撩起袍子,在榻前落了座。客气似的,伸手帮他拍了拍被子。
可徐醒总觉着,他下一刻就会架着脚,打着拍子,给他唱江南的曲儿。
浓词艳曲也无妨。
他面皮厚了,听得起了。
见徐醒晃神,陈恨只以为他是病得厉害了,便再喊了他一声。
徐醒这才咳着招呼了他一声。
陈恨抬手帮他拍背:“半个来月前见徐大人,还是好好儿的。我还给徐大人的手炉添过碳,怎么?是那日添的碳不够,竟害得徐大人受寒了么?”